诚然,江静雅绝对不属于那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女人,但自从我俩发生了“事实”以后,她似的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善解人意,只能在我情绪不佳的时候,用几句轻柔低语抚稳我的心境。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李泽园、庞明仨人。
我沉寂几秒钟后,先是朝着庞明笑问:“吃了没庞哥?”
随即又扫视一眼从原地杵着不尴不尬的李泽园出声:“李队也快请坐吧,屋里地方小,您这尊大神将就点哈。”
对于他的称呼,我再次由“李哥”退化成为“李队”,其实就是告诉丫,老子不开心了,心情很郁闷,有点接近于小孩子耍脾气的心理。
李泽园搓了搓手掌,表情认真的坐到我对面开腔:“王朗,不是我故意刁难你,不让你去探望杨晨,你也知道..”
我生挤出一抹笑容,打断他的话:“理解,毕竟您是秉公执法的楷模,没事儿哈。”
李泽园蠕动两下嘴巴,颇为无奈的叹口气。
坐在我旁边的庞明马上递给我一支烟道:“老弟,这事儿你绝对冤枉老李了,杨晨现在是什么人?整个山城政法圈最风口浪尖的角色,别看老李负责看守他,但实际上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种节骨眼上放你去看杨晨,老李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接过香烟,叼在嘴里没作声。
别看我脸上表现的似乎挺埋怨李泽园的,其实内心很理解。
这几天甭管是本地新闻还是山城的论坛、贴吧,包括一些本地的微信群,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就是“杨晨”这个特大的犯罪团伙,这种时候我提出让李泽园走“后门”让我去看看杨晨,确实不太现实。
或许我气的并不是李泽园拒绝我,而是他那种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
就好比两个常年在班里考倒数的差生,其中一个突然一次考试干进了前十名,另外一个会觉得无比失落,他失落的并不是自己没进步,而是同类将他“抛弃”了。
而我此刻的心态就有点那个被抛弃的差生,只觉得自己跟李泽园是哥们,发生了这种事情,丫不光不帮忙,反而还泼一盆子凉水,跟我唠什么法大过天的屁话。
李泽园搓了搓手掌低声道:“王朗,我调查过你和杨晨的往事,也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你让我现在帮你运作去探望杨晨肯定不可能,但我可以保证,我负责看守他的期间,绝对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屑的撇撇眉毛:“他都已经植物人了,还能受到个屁伤害。”
李泽园一语双关的出声:“植物人并不代表真正的死亡,希望他彻底失去呼吸的大有人在。”
我马上皱着眉头问:“啥意思?有人这两天对他动过手脚?”
李泽园推了推自己鼻头,用沉默的方式回答了我。
相比起李泽园的遮遮掩掩,庞明明显没有多心机,直接出声:“兄弟啊,植物人苏醒这种例子并不是没有,虽然机会很渺茫,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够不少人坐立不安的。”
我意外的张大嘴巴:“他有可能苏醒?”
庞明瞅了我一眼嘟囔:“醒不醒先不谈,现在杨晨身上扛着不下五六条必死的罪名,倘若有一天他突然睁开眼睛,你说他会不会甘心伏法?他不伏法就意味着现在的各种报道都是在作秀,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有他真断气了,才会觉得踏实啊。”
我攥了攥拳头低喝:“你意思是老葛耍贱了呗?”
庞明挪揄的笑了笑摆手:“我可没那么说哈,咱就是闲聊,走出这个门,我就不会承认自己说过啥,也希望你什么都没听见,得了,你和老李先聊聊吧,我去上个厕所。”
可能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庞明随便找了个借口,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等他将房门合上以后,李泽园才压低声音道:“不止是老葛,那天晚上忠县抓捕杨晨的行动,有他参与,也有罗永生的带队,其中还有高杉的影子在里面,一旦杨晨睁开眼睛,拒不认罪或者提出上诉,打的就是半个山城高层的脸,而且这种新闻稍微一宣传,就可能演变成全国性的。”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高杉也参与了?”
李泽园咬着嘴皮道:“没有证据的话,我不敢乱讲,不过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很多人希望杨晨就此陨落,比黑色更黑的是人心,比人心更脏的就是他们那个圈子。”
“唉..”我苦笑着摇摇脑袋。
李泽园揪了揪自己的面门,很实诚的继续道:“今天我来还有一个目的,老葛的秘书早上找到我了,希望我跟你聊聊葛川的事情,我知道这事儿是你故意卖我的人情。”
我低头盘算半晌后问他:“你感觉自己有机会扶正不?”
李泽园点点脑袋道:“有是有,不过需要运作,我希望上去,可我又不想欠你任何,如果是因为你的关系我爬上去了,将来肯定要对你网开一面,不符合我的初心,所以我想推掉。”
盯着他那张一丝不苟的面孔,我忍不住笑骂一句:“你真特娘是个老倔驴。”
李泽园抬头看向我的眼睛道:“我希望咱们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又特别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事,确实挺矛盾的。”
跟他对视几秒钟后,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成,这事儿你甭参与了,回头给他秘书说,让他直接找我聊。”
“嚯..”李泽园像是卸掉什么重担一般,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我也知道这个年纪还跟人谈什么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确实有点幼稚,但这一直都是我穿上警服的最终信仰。”李泽园伸了个懒腰,指了指他拎过来的两盒礼品苦笑:“不怕你笑话,今天来看你,这些东西都是老庞借给我的,我这月的工资早花完了。”
我吸了吸鼻子问:“你跟嫂子的事儿咋样了?最后挽回她没有?”
李泽园苦涩的摇摇头回答:“没有,上个礼拜一我们协议离婚了,她什么都没要,包括孩子,我也清楚她的心理,带着个拖油瓶改嫁,过去容易受白眼,爱了她这么多年,也不差最后再迁就她一回了。”
我丢给他一支烟道:“她眼瞎,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悔不悔那都是将来的事儿。”李泽园很豁达的站起身道:“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工作,多破案子,多赚奖金,尽可能的给彤彤一个良好的环境。”
我叼着烟嘴问:“咱闺女叫彤彤吗?”
提起自己的闺女,李泽园马上打开了话匣子:“嗯,五年级了,特别懂事儿,知道我和她妈离婚以后,她怕我难过,一个字儿没有多问过我,这段时间不光自己学会了洗衣服整理家务,偶尔还会帮我煮粥喝,等她将来长大了,我也送她当警察去。”
“你快拉倒吧,小姑娘家家当什么警察。”我撇撇嘴巴,猛不丁脑海中突然出现王志梅的影子,那个在崇市时候没少帮过我的小女警,她的三观跟李泽园出奇的相像,都是执拗中带着一丝疯狂。
“李哥,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姑娘。”我咧嘴笑道:“跟你脾气肯定对路。”
李泽园老脸顿时一红:“快别冒充红娘了,我这种人娶谁耽误谁,而且我现在也没有精力去谈感情。”
“想鸡八啥好事呢,我内个姐姐比我大不了两岁,正经的大姑娘,不可能看上你这种老疙瘩,我就是寻思介绍你们认识,她以前也是警察,因为一些琐事辞职了,目前全国各地的旅游。”我白了他一眼道:“不过我看得出来她特别喜欢当警察,回头你帮我问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