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
“你的脚怎么了?”谢少卿以为卢笛伤到了脚,他站起来,朝外边高呼,“医生,医生,我老婆的脚受伤了。”
卢笛被他的激动吓了一跳,她忙制止:“谢少卿,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啊,我说的是我的脚麻了。”
谢少卿松了一口气,长久保持一个姿势,当然会脚麻,他坐在病床边,掀开被子,替她捶已经麻掉的腿:“好些了?”
“好些了。”
“你们公司的人办事什么效率,还砸到人。”谢少卿一想到昨晚她满头满脸都是血的样子又担心又气愤,那么大的广告牌。
卢笛反过来安慰他:“这不是没事么?”
“头上留了个疤。”
卢笛叹息:“哎,这下可惨了,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还留疤,看样子我要孤独终老了。”
“不许胡说,我娶你。”
“你父母能接受?”
谢少卿敲着她的手背:“听好了卢笛,你是跟我谢少卿过一辈子,不是跟我的父母,只要我接受你就好了。他们有他们的世界。”
当然有他们的世界了,连他这个儿子也容不下的二人世界。
别人的父母对儿女千般好,万般疼,他的父母可好,把他当佣人使唤,他的母亲是女王陛下,他的父亲是女王陛下最忠诚的大臣,而他,只是个仆人。若不是要带卢笛认识他的父母,他才不愿意回他们的家。
“就一个指环,多没诚意啊。”
谢少卿笑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还不满意?”
“没有一些物质性的表示吗?”
谢少卿摇头。
“小气鬼,你好歹也是一个医生,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谢医生,我不管啊,其它的不说,像样的婚礼总得有吧,结婚戒指总得有吧,我怎么说也是V城巧家装饰分公司的总经理啊。”卢笛用她的身份向谢少卿讨价还价。
谢少卿比了个“OK”的手势。
“丁......”有人按门铃。
门开了之后,十几个人鱼贯而入,全是巧家的同事,全公司的人来了一大半,领头的是柴林西,卢笛面色平静地看着柴林西:“工地停工了?”
“暂时停了。”
“怎么可以停工呢?”
“卢总,我们担心你。”
“我没事,工地才是重点,公司才是重点。”
她的话刚说完,挤在门口的人身后传来厚重的脚步声,来人将人往两边拨开,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林总。”
“林总。”
“林总。”
所有的人都向林总打招呼,林总很是那么回事的向大家颔首,两只大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其实病房里特别安静,除了刚才的卢笛和柴林西,根本没人说话。
“卢工啊,这次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我跟总部那边联系过了,他们给你发了工伤补贴,嗯,给你了假,你就在医院安心的休养,工地上的事情就别操心了,工作的事情也急不来,等你伤好了,再回到工地上工作也是正理,你说是吧。”接着,他转身朝其它的同事挥手,“好了好了,你们都散了,赶紧回自己的岗位上工作,不要影响卢工休息。这次的事情就当是集体休假半天,下不为例,下次出现同样的情况当旷工处理。”
他的话不重,杀伤力却极强,不消片刻功夫,所有人都走了,除了柴林西。
柴林西深深地看了卢笛一眼。
谢少卿脚步移动,挡在他与卢笛之间,不留情面的下起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卢总。”
“谢少卿,你别这么霸道好么,他是我的同事。”
“我霸道,好,那我走。”谢少卿跟卢笛较起真,还真的走了出去,柴林西的脸上现出尴尬的神情来,他抱歉的对卢笛说道:“对不起,卢总,我去追他回来。”
“不用了。”
柴林西疑惑地看着卢笛,卢笛示意他坐下:“我受伤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不明白。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经她提示,柴林西努力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站在广告牌的东南方,与卢笛坐在一起的是小蔡,小蔡走了以后,他只记得小蔡离开之后意外就发生了。
“这个意外是人为的。”卢笛的表情严肃。
“怎么说?”
卢笛接着道:“当时我的手机响了,我误以为是业主打过来的电话,其实不是的,那通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接通之后对方一直没说话。当我抬头的时候,我发现广告牌倾斜了,我的第一反应是迅速卧倒。所以,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你想,以那个力度砸下来,正中头部,会是什么后果?”
柴林西的心底一凉,照卢笛这种说法,当时若不是她反应迅速,结果便是非死即残,她说是这是人为造成的,那便是说有人不想让她活。
“是谁?”他的心里充满愤慨,职场中有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实属正常现象,但是要致人于死地,还要让其它人以为这是意外事故,这未免太狠,他一定要把这个狠毒的人揪出来。
“要找出那个人来并不难,只要查打过来的电话IP地址,就可以挖到线索,我担心的是他是不是还有同伙。”
柴林西何等聪明:“卢总的意思是?”
“咱们先按兵不动,在这段时间里,你留意观察公司的动向,在公司发现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及时报告我,还有,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明白吗?”
柴林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卢笛刚才说的是“你知我知”,这表示她把他当成自己人,“自己人”这三个字足以让他兴奋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也不能让谢少卿知道吗?
正想着。
谢少卿回来了,一手插兜,一手提着一瓶水。
柴林西看了一眼他提的水,又看了一眼他自己手上端着的温开水,卢笛鼓着腮帮子朝他伸手:“我要喝这个。”
谢少卿的眉头一拧,鼻子里冷哼一声,手里的水往地上一扔,只听病房里传来“咣咣”的嘈杂声,卢笛不理会,从柴林西手里端过温开水,小心地喝。
柴林西捡起地上的水瓶,不经意地说道:“你们,怎么了?”
卢笛的脸是苦的,心也是苦的,喝进去的水自然也苦,她强作欢笑的说道:“他不希望我继续留在巧家装饰。”
“他也知道事故的原因?”柴林西惊讶,当时,他就在现场,根本没发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件,可能是螺丝订得不够牢固。
螺丝?
对啊,螺丝是谁拧的,一个工作经验丰富的人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如果是经验并不丰富的工人,那么安排这个经验不丰富的工人工作的又是谁,那不就是最大的嫌疑吗?
卢笛叹息,跟一个太聪明的男人相处确实伤脑费神,她是怎么知道谢少卿发觉这是一起人为制造的伤害呢,从她醒了以后,谢少卿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态度,还有对待她的同事拉起的戒备防御。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个翩翩公子哥,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闲适,优雅。
从她睁眼之后,她发现变了,卢笛推测,有可能在她倒在广告牌下,他赶到现场时就已经发现了,所以,他要求她离开巧家。
卢笛当然不愿意:“你以为离开巧家就天下太平了,任何地方任何工作场所都不能避免可能出现问题,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谢少卿气极败坏,他同样认为卢笛太过迂腐,对方都已经下狠手了,这一次是侥幸逃过,只是受了点伤,那道伤有可能会跟着她一辈子,他一想到这些心里堵得很,一向豁达的他也算看得开,只要求她尽快离职,离开装修公司。
他的想法是,装修的工作卢笛可以胜任,别的工作应该更不在话下了,如果她对别的工作没有兴趣,也可以到他的医院来上班,再或者对他医院里的工作也没兴趣,他一退再退的想,待在家里做个全职主妇也可以,养养花,看看书,随她高兴。
他谢少卿养一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卢笛这个死脑筋不愿意,她要待在巧家,不仅要待,还要查出是谁对她出黑手。
“你嫌自己命长,第一次没砍着,第二次把脖子伸过去,让人家再砍一刀。”
“我有那么傻吗?”
“你现在不就是在犯傻吗?”
卢笛把这其中的曲折说给柴林西听,柴林西听了以后,说道:“我赞成谢哥的做法。”
她向柴林西倾诉这个事情是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理解,谁知他不站她这边,卢笛的眼珠子瞪得浑圆,不满地嘟着嘴:“你们男人是不是统一认为女人就应该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闯天下都是男人的事情?”
柴林西感应到卢笛的不悦,他忙赔笑道:“没有,男女平等。”
“既然平等,为什么要让我当缩头乌龟?”
“不是,卢总,你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把我们吓坏了,我不希望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他说的是真心话。
卢笛的一双眼睛眨啊眨,一直盯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