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浓雾笼罩整个桃源村,氤氲雾气飘散,让人有种仿佛置身于仙境中感觉,鸡笼里的大公鸡打了两遍鸣,躺在床上享受温暖的李宽却没有一丝起床的意思。
昨天进宫和李世民商谈之后,陪着李世民喝了顿酒,也不知道李世民拿出来的酒是不是质量有问题,这都睡了一觉了,他还觉得头疼的厉害。
房门被打开,肚子渐渐显怀的苏媚儿走到李宽身边,帮李宽按着太阳穴:“夫君,武曌来了。”
武曌来作什么?
李宽使劲的摇了摇了头,仿佛想明白了武曌前来的原因。
昨日在和李世民喝酒时,听李世民提起了掖庭宫的事,改造的事情差不多了,李世民很满意,所以顺便给李宽讲了一个故事,关于武曌当年的驯马的故事,让李宽多加留心。
对于李宽而言,武曌驯马的做法不过显得过于铁血罢了,李世民不敢用武曌,不代表他不敢用。
导致李世民与李宽用人标准的差异,说到底还是观念问题。
武曌驯马的铁血手段,若是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李世民甚至会重用,但放在女人身上,其代表意义就不同,毕竟这是男人们的天下,女人得靠边站,相夫教子才是女人该做的事。
然李宽不同,在李宽眼里男人和女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差不多的,男人和女人追求的都不过“权利”二字,只要得当,他不在乎用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哪怕这个人是武曌,哪怕武曌将来能坐上宰相的位置,李宽现如今也没有一点担心。
不论其他,在国朝初立时期,能以高官之身夺取帝位的情况,在李宽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
一边穿衣一边想着该给武曌一个怎样的评价,毕竟武曌前来是为了前往台北任职,他的评价对于武曌的前途有很大的影响。
洗漱好,李宽出门了,出门就听见琴儿的欢笑声,听得出来琴儿在桃源村过的很快乐。
确实,自从被李宽带出来掖庭宫,带到了桃源村,琴儿就觉得自己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说是伺候楚王妃,但楚王妃根本就不用她伺候,平时和楚王妃聊聊天,跟着楚王妃一起学学刺绣,有时候还能跟着楚王妃学习学识。
比起当年在宫女伺候后妃时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而且楚王和楚王妃都是宽厚之人,从来不曾打骂下人,总是和颜悦色的,就连府上的下人们偷懒的她都看不过去了,也没见着楚王和楚王妃说什么,跟着这样的主子简直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至于平时的吃穿,那就跟不是宫里能比的了,哪怕当初伺候后妃时候的吃穿也比不上在楚王府的日子。
“微臣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见到李宽携苏媚儿出来,武曌连忙行礼。
李宽摆了摆手,指了指大厅中的椅子,笑道:“改造掖庭宫一事,本王听陛下说了,不错,等到臻儿到长安过完除夕后,你便随臻儿去台北,先到民部去试试。”
“微臣谢过陛下。”
“殿下,武家姐姐说此番前来是恭喜殿下的。”琴儿疑惑的看着李宽,问道:“殿下,咱们王府最近有喜事吗,要不要做些准备?”
李宽糊涂了,转头看向武曌:“恭喜?喜从何来?”
“陛下修建军校,乃大喜,微臣理当前来恭贺。”
武曌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让李宽明白了一切,军校乃说是一国基础过分了些,但军校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是被坑了。
当然,也说不上坑,修建军校是积攒声望和人脉的好事,尤其是他还特意帮一众老臣修建宅院,哪怕出发点是为了钱财,但老臣们若是满意,便相当于一份人情。
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偿还的最好办法当然是支持他李宽坐上那太子之位,然后登基称帝。
这对于有心于皇位的皇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对于他李宽而言却是天大的深坑。
之前一直没朝这方面想过,如今想到关键,李宽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比起李世民他们这些老奸巨猾的人来说,自己犹如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单纯着呢!
说什么没钱,说什么工部和将作监做出来的东西不合格,这一切或许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就等着自己傻乎乎的往里钻。
突然好想将承包军校之事作废,怎么办?
李宽苦笑不已,圣旨已下发,他无可奈何。
违抗圣旨这种事,放在十年前李宽想都不会想,坑了老子还想让老子继续干下去,怎么可能?
但,如今他也是做过皇帝的人,在这个时代待了二十多年了,他早已非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人,违抗圣旨这种事做不出来。
更别说,做人还得讲基本的诚信。
正打算开口让武曌回去处理掖庭宫的后续事宜,就听仆从进门说有客来访,只好改口吩咐仆从让客人进门。
来的人不算少,段纶家的大小子,平阳公主家的二小子,襄阳公主家的二小子,李靖家的,程咬金家的,尉迟恭家······
成群结队,大概有十几人。
还没等李宽开口,段俨便开口道:“听说宽弟承包了军校的建造,想着宽弟手下没有足够的人手,为兄手下正好有一批人手。”
“既然孝爽表兄补足了人手,那小弟就替表兄补些材料,家中正好有一批木材,表兄看着给价钱就好,表兄别见怪,实在是小弟家中穷的揭不开锅了。”
骗谁呢,堂堂平阳公主府家的二公子,家里会穷的揭不开锅。
心中腹议了一句,李宽不由得感到些许奇怪,倒不是对柴令武的说法感到奇怪,毕竟那只是一句笑谈当不真,他只是有些奇怪柴令武的态度,毕竟当年自己儿子打折了柴令武一条手臂的事,他还是知道的,如今这态度却仿佛亲友一般,不是说好的仇人吗?
事实上,别看勋贵府上的子弟纨绔,他们却比很多人都懂恩义二字,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他有错在先,是他先打了李哲几巴掌,才有后来的事。
但李宽救治柴绍,对他有恩;对平阳公主府多加照顾,于他有义;再加上平阳公主从台北回长安后,对他的教育,当年的那点小恩怨,早就释怀了。
在李宽沉默之际,又有人开口了。
“殿下,俺爹说军校关系甚大,作为将门之后不得不出力,修建军校之事,只要殿下您吩咐,俺们府上全力支持。”
大厅里乱糟糟的,有叙交情的,有攀亲近的,有哭穷卖惨的,也有插科打诨的,总之就是一句话,修建军校之事不让咱们参与,咱们就不走了。
正愁甩不开承包修建军校一事,这些人就找上门来了,李宽笑了,开口就是设宴,毕竟这些人不是亲戚就是将门之后,而且还是交情不错的将门之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同时将目光放在了李宽身上,等着李宽发话,事情还没定呢,等事情敲定了才好继续喝酒,家里的老爹老妈还等着呢。
“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说两家话,修建军校是个不小的工程,而且上林苑还有一批住宅要修建,两个工程加起来不小,所以我手下的人手肯定是不够的,若是打算参与其中,我自然是欢迎的。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偷工减料的,到时候可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当然,至于钱财自然是少不了的,我保证诸位不会吃亏。”
既然是为了军校修建而来,不管是为了名声和利益,还是单纯的为了帮忙,李宽打算照单全收。
“表兄说的在理,军校乃是我大唐威严的代表,咱们哪能干出偷工减料的事,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哪怕是不要钱,我供应的东西都是我产业里最好的,所以漆料你们就别抢了,谁抢我揍谁。”
襄阳公主和窦诞都是知书达理之人,儿子窦孝谌却从小就喜欢用拳头,哪怕如今身为太常寺少卿也没多大改变,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很快就达成了合作,众人按照李宽的要求,在宣纸写下了能提供的原材料,写下了能提供的人手,可谓皆大欢喜。
看着这份名单,李宽才知道勋贵们涉足的产业真特么多,比起他楚王府都不算少。
事情办妥,各自府上的仆从将消息带回家,酒宴继续,被众人给灌了一通酒,李宽只记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儿子回来了。
一夜过去,李宽再次出现在大厅之中,就看见了李哲有些不太高兴的坐在大厅里喝着小米粥,对于苏媚儿的关爱之言仿佛置若罔闻,只是心不在焉的不时点头,很敷衍。
“你母亲跟你说话,没听见,我看你小子出门一趟,翅膀硬了。”李宽走上前,朝着李哲脑袋上就一巴掌。
“啊?!”
“有事?”李宽坐到了苏媚儿旁边,端起了桌上的碗。
“孩儿能有什么事,没事,父王、母妃,吃饭···吃饭······”李哲打着哈哈。
用过早饭,听说李象在李渊那里住着,带着李总管走了。
苏媚儿看着儿子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哲儿有心事。”
“为夫知道。”
“那您刚刚为何不问了?”苏媚儿问道。
“刚刚我已经问了,但哲儿不愿意说,咱们就不要强迫他了,他如今长大了,有些心事是不愿意与咱们做父母的说的,不过是青春期的烦恼罢了,我相信哲儿自己能想明白的。”李宽回答的很随意。
苏媚儿点头,认同李宽的说法,自家儿子向来是聪慧之人,一点小问题还是难不住儿子的,不过这青春期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