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美好的,是没有对错之分的,但爱情也应该受到道德的约束,不受道德约束的爱情便已经称不上爱情。
高阳作为李世民宠爱的女儿,若是她直接向李世民言明要与房遗爱和离,与房遗爱言明要和离,李宽相信就算李世民一时不答应,以他对房遗爱的了解,也会同意和离,然后随同高阳一同进宫求情。
若是高阳这样做了,她才有资格说自己追求的是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哪怕辩机不还俗,李宽也觉得高阳没错,但高阳没这么做,那就错了。
当然,若是房遗爱娶了高阳之后,还外出花天酒地随意纳妾,高阳与辩机欢好,李宽也觉得没什么,可是房遗爱在娶高阳的前几年从未纳妾胡混,也是最近两年才开始纳妾的,显然是在高阳之后,那高阳的做法便越过了道德的底线。
但处理这件事,李宽也犯难,既要给房家一个交代又要保住皇家的颜面,不能将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很难,毕竟辩机也非一般人,杀辩机势必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否则还真有可能激起百姓的不满,毕竟辩机在长安周遭可是有名的和尚。
李宽在思考办法,一言不发,但听过房遗爱说高阳与辩机私通的长乐等人却依旧有些不信,因为事情太奇怪了,堂堂名相之子,官职太府寺少卿,老辈重臣们口中夸赞的房遗爱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一和尚?
李景仁突然想到什么,疑惑道:“不对啊,按照你这么说,从贞观十七年年末起,你便知高阳与辩机和尚之间的事了,在贞观十八年高阳却怀孕了啊,你还请咱们喝了顿酒呢!”
房遗爱面容扭曲,阴沉道:“那景仁你可还记得高阳最终流产了?”
“你是说那不是你的?”
李景仁惊呼,让沉默的李宽回神了。
“所以说,是你做的了。”王敬直肯定道。
“不错,自从我发现高阳与辩机私通,我便没再和高阳圆过房,整整大半年的时间,高阳突然怀孕,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我儿子叫一个贱种弟弟或妹妹。”
“孩子是无辜的啊!”
这句感慨可不是李宽发出来的,而是怀孕的南平公主发出来的,而且还得到了一众女人的点头赞同,或许这就是母亲吧!
以前,李宽或许也会感慨一句,孩子是无辜的,但如今他不这么看了,这是要是放在他身上,若他是房遗爱,别说弄死高阳肚子里的孩子,连高阳,他都得弄死。
南平公主的一句话,好似戳到房遗爱的痛处,只见房遗爱状若癫狂的大笑道:“无辜,什么是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我与高阳贞观十二年成婚,成婚前五年,我对高阳如何,大家难道不知,勋贵之家府上的公子们,谁人不是妻妾成群,我当初可曾纳过妾,我对她一心一意,她对我做了什么,难道我就不无辜?
或许是我没能让高阳幸福,高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也不会阻拦,强扭的瓜不甜,这是咱们从小就明白的道理,但她至少应该与我说一句吧,等到和离之后在做出这种事啊,我房家好歹也是有脸面的,岂能让一贱种辱没了门楣。”
事实不出所料,房遗爱的想法,李宽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毕竟房遗爱、李景仁等人的性格,深受他的影响。
“既然发现高阳与辩机私通,那你为何不找父皇?”长乐公主很傻很天真问道。
“长乐,这种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房遗爱他或许曾经想过找二伯,但房相肯定是不准的,因为房遗爱找到陛下之后根本就什么也不能说。”
“二哥,找父皇不就是为了主持公道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主持公道,怎么主持?难道见到二伯时说,陛下您女儿与和尚私通,求您给我一个公道?房相为何阻止房遗爱,那是因为房遗爱一旦去了,只能这么说,无论言语修饰的再怎么完美,但本质就是那句话,二伯固然会给房遗爱和房家一个交代,但等到房相去世,房家也就没落了,这就是房相不让房遗爱去找陛下的原因。”
“为何会没落?”小表妹有些天真的问道,在她的理解之中,只要有本事,就不存在没落一说,而房遗爱是有本事的人吗?显然是的,若无本事也不会在这个年纪坐到太府寺少卿的位置上了。
“为何?因为房遗爱一旦这么做了,无疑是在打当今陛下的脸面,房遗爱刚刚都说了房家是有脸面的,那你想想皇家会多看重脸面。”
李景仁拉了拉还准备开口的妻子,低声道:“二哥与房老二不同,二哥是陛下的亲子,二哥还是皇帝,你别问了,想要知道什么,我晚上给你说。”
李宽没理会窃窃私语的夫妻二人,而是看着房遗爱道:“此事,你却过分了,不是说你做的过分,而是对我这个二哥过分了。”
“小弟明白。”
李宽点点头问道:“既然知晓有辩机和尚这么一个人,为何不把他杀了呢,以房家能量,让一个和尚悄悄消失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而且今日若是没有玄奘特意找来,你又有何计策让我们进玉华宫呢,你也知道我可是异常厌恶和尚的,不一定会去玉华宫,毕竟若我看不到高阳,你的计策也就算失败了。”
“二哥,辩机和尚不好杀,辩机和尚一直跟随玄奘宣扬佛法,有陛下支持,他们这群和尚有人保护,而且也不能刺杀,就算刺杀成功,大理寺与刑部势必会追查,到时候会比找陛下闹的风波更大。”
“所以你便找上了我?”
“二哥恕罪。”
“算了,你怎么计划让我进玉华宫见到高阳我也不想听了,这件事我会给你和房家一个交代的,走了这么一段路也累了,去歇着吧!”
李宽说完,便带着苏媚儿走了。
一个时辰之后,李宽再次从房中出来,将一封写给李世民的书信交给了胡庆,刚准备回房间陪妻子睡会儿,就见着王敬直和李景仁边走边聊的从后院走了出来。
“房相到底还是不及杜相啊!”不知两人之前说了什么,导致让王敬直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哟,怎么着,你觉得自己能评价房相了。”李宽打趣道。
“义父······这可不是我评价的,而是父亲在世时对房相的评价。”王敬直回答道。
“单单从房遗爱这件事上来看,房相连魏相也不如,房遗爱这事儿要是落到魏叔玉头上,你们信不信,魏相敢指着陛下的鼻子破口大骂,绝对不带犹豫的。”李景仁怒道,也不知因为什么而发怒。
“上一辈就不谈了,毕竟他们的做法与思想和咱们是不同的,说说你们自己,房遗爱这件事落到了你们头上,你们怎么办?”李宽问道。
“这事落到我头上,那还能忍?闹到宗正府闹到陛下哪里去啊,江夏王府也不是一个公主就能随意欺辱的。”李景仁随口回答道。
李宽点点头,看向王敬直:“你又如何?”
“休书一封,人头一颗。”王敬直言简意赅。
“怎么着,休了公主已死谢罪?”李景仁疑惑道。
“又不是我的错,我有什么罪,人头自然是辩机和尚的。”
“你们就没有房相与房遗爱的担心?”李宽再次问道。
“担心什么?我可没房遗爱那么怂,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还忍气吐生,那我宁愿去死,更何况还死不了,最严重的结果不也就不做官了嘛,哪怕不做官也比忍气吐生强!”
“敬直,其实仔细想想,房相真的做错了吗,细数朝堂上的重臣,几乎都会如房相一般选择。”
“所以说,你认为就应该忍着了?”
“废话,当然不能忍,我又不是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一个个算计来算计去的,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要活得有尊严,像房遗爱这种事,就算拼个脸面扫地,那也得把尊严给找回来。”
“所以说,你之前的那句话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是为了给房遗爱在二哥面前求求情嘛,这事怪不着房遗爱,房遗爱从小就怂,从小就怕他老爹,房相吩咐的事情,房遗爱真不敢违抗,二哥······咦,二哥呢?”
“在你高谈阔论说房相做的没错的时候,义父就走了。”
李景仁叹了口气,随即撞了下王敬直的肩膀,神秘道:“敬直,你说房遗爱是不是不行啊,要不然高阳公主怎么会找一个和尚呢?”
“谁知道呢,总之和尚们这次是要倒大霉,就连陛下说不得也保不住他们了。”
“你的意思是二哥不仅仅对辩机和尚一人动手?”
刚一问出口,李景仁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肯定会被嘲讽,所以王敬直不让他失望,呵呵笑道:“犯傻了吧你,义父与和尚之间的恩怨,放到你身上,你会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