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鼠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要炖上一段时间。”
李宽解释了一句,再次迈开了脚步,可是没走两步又有人叫住了他。
“宽儿,你可否······”平阳公主的话没说完,一脸羞愧的看着李宽,她对楚王府在大唐的产业打压的厉害,如今却想让李宽给柴绍诊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见平阳公主的样子,李渊就知道女儿的想法,而且他那日也从胡庆的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尽管再多不满女儿的作为,终归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长叹了一口气,李渊道:“宽儿,替你姑父看看吧!”
“不用了吧,姑父的病症乃师父开的方子,按照师父的方子继续吃药就行。”
“让你看看,你就看看。”
得,惹不起。
李宽只好走到了柴绍身边坐下,给柴绍诊脉,诊过脉之后,李宽仔细看了柴绍的脸色,见柴绍面色无华有些萎黄,了然的点点头,平静道:“姑父,你将手掌翻过来,侄儿看看你的指甲。”
柴绍依言而行。
见柴绍指甲色淡,李宽再次开口道:“姑父最近几年是否常常感到头晕目眩,晚上难以入眠,时常因为一点小声响便被惊醒,没怎么活动便感觉到疲劳乏力,时常感觉手脚发麻?”
柴绍点点头:“确实如此,平日夜间,你姑母哪怕是翻身,姑父便会被惊醒,难以入眠。”
李宽点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宽儿,可是你姑父的病症严重。”
李宽摇摇头,“算不得严重,按照师父的方子添加些剂量,在服用半年便没多大问题,切记不可操劳便好,不过······这贫血的问题,府上如今没有合适的药材和食材。这样吧,我给姑父开一副药方,再开一副食疗的药方,到时会长安自行购买就好。”
“有劳宽儿了。”柴绍起身,行礼。
“姑父不必如此,此乃小事。”李宽笑着摆摆手,起身便走。
“宽儿,姑母······”
平阳公主的话很轻,并未让李宽停下脚步,径直出了大门。
看着李宽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李渊感叹道:“这小子以德报怨的性格还是没变,何时才能学会帝王的无情啊!”
李渊这句话就像一支支利箭,射进了李世民和平阳公主心里,李世民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平阳公主则满脸愧疚,眼角有些湿润。
李渊转头看着平阳公主,教训道:“你看看你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连为父远在台北都听到不少你所做之事,你可有一点······唉,罢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父皇,女儿知道错了。”
李渊点点头,没在继续说下去,顿感有些无趣,转头看向了安平和小芷,笑道:“两丫头,来陪祖父下一局如何?”
“好啊!”安平点头,和小芷一起坐到了李渊对面,从桌子的抽屉中拿出了一盘棋,一边摆棋一边说:“两个月没与祖父下棋,看看祖父最近两个月棋艺有没有见长。”
“那是当然,小芷这丫头一个人不是祖父的对手,如今加上你······祖父看你们两人也不行。”
下棋,李渊如今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他不喜欢和其他人下,就喜欢和小芷安平两人一起下棋,一人下两人,斗得旗鼓相当,这才有意思,而且最终胜利的人还是他,让他有一种成就感,比当皇帝还爽。
以前,李渊喜欢找徐文远,可是徐文远前两年棋艺增长的厉害,李渊远非对手,在双方都不损失多少棋子的情况下,徐文远就能将李渊将死,李渊不喜欢找徐文远受虐,李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找徐文远下棋了,哪怕是学城休沐了,也就找徐文远喝喝茶聊聊天,一听徐文远提出下棋,李渊就跑的飞快。
李渊倒是因为自己的棋艺与孙道长的棋艺相差无几,但孙道长一直忙着在台北行医,开设医馆,没有时间陪他下棋,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人影,所以小芷和安平便成了李渊的对手。
“将军。”李渊大喝一声,见安平和小芷皱着眉头思索,笑道:“别想了,都将军了,没地方跑了。”
“再来一盘。”安平不服输。
李世民出现在安平和小芷身后,敲了一下安平的脑袋,笑道:“来什么来,带着妹妹好好看,看看为父是如何与父皇下棋的。”
在棋局刚刚开始不久,李世民和兕子便没继续玩下去,站到了安平身后看着祖孙三人下棋,象棋李世民当年在桃源村见过,也曾特意研究过,安平和小芷水平在李世民看来就是一个臭棋篓子,若是让他来,肯定能将李渊杀的片甲不留。
然而,等到李世民亲自出手之后,才发现自己连安平和小芷都不如,四五步便被李渊将死。
“双重炮。”李渊大笑,一想自己当初被李宽这一手双重炮杀的哑口无言,李渊如今就畅快不已。
“父皇,别看了,已经被将死了。”
安平笑说了一句,带着两个妹妹就走,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还看什么啊,自己父皇就是一个臭棋篓子,还想在父皇这里学两招,看来比大哥差远了。
安平他们一走,万贵妃和苏媚儿她们也走了,只剩下李世民、李渊和一个当观众的柴绍。
棋局再次开始,李世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过依旧是几步之后,便听到李渊大笑道:“双重炮,将军。”
“再来。”
“双重炮,将军。”
“再来。”
“双重炮,将军。”
“再来。”
“不来了,和你下棋没意思,还不如两丫头厉害。”李渊撇了撇嘴,显然瞧不上李世民的棋艺。
“父皇,再来一局,最后一局。”
李渊点点头,将棋子放回原处,笑道:“为父让你先落子。”
李世民二话没说便飞象,李渊也不客气,照着之前的套路便开始上炮。
“父皇,你这一手当头炮,儿臣可是防着呢,您老还想双重炮将军?”
李渊瞅了一眼李世民,没说话,象棋的套路又岂是你想的的那么简单。
下了几十步,李世民将李渊的棋子杀了一个片甲不留,眼见着就要自己就要胜利了,李渊却笑道:“不下了,为父回府看看宽儿准备的如何了。”
“父皇,您这是耍赖啊!”
李世民幽怨的看着李渊,只见李渊听到这句话之后,竟然揉了揉眼角,叹道:“这句话,有多少年没听到了,二十七年了吧,还是在你当初第一次下棋要赢为父那时说过的话吧!”
李世民记不清是多少年前说过这样的话,但听李渊这么一说,自然而然的感叹道:“父皇,儿臣这些年愧······”
李渊打断道:“当年种种如过眼云烟,过去了就过去了,为父看开了也看淡了。”
想要伸手摸摸李世民的脑袋,却觉得有些不合适,只好拍了拍李世民的肩头,笑道:“为父老了,没多少年可活了,再过两年,为父便回长安看看儿子亲手治理江山是何等的繁荣昌盛,让为父也骄傲骄傲,去世之后见到建成和元吉,也可以告诉他们,他们的二弟二哥,亏待了他们但无愧天下百姓,让他们释怨。”
这是李渊在禅位之后第一次与李世民提起李建成和李元吉,也是禅位之后第一次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皆为李世民而着想,情真意切。
李世民流泪了。
李世民流泪算不得新鲜,毕竟李世民流泪的次数数不胜数,但这种愧疚的眼泪,应该是他自出生以来到如今的第一次。
李渊帮李世民擦拭着脸上的清泪,笑道:“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四十多岁的堂堂皇帝,还跟小孩子一样,让人笑话。”
李世民胡乱的擦了两把,笑道:“谁敢笑话儿臣?”
“你啊,行了回府吧,去看看宽儿准备的怎样了。”
李世民点点头,像似回忆起的当年的那一幕,笑看着李渊道:“父亲,咱们这棋不下了?”
李渊笑道:“你以为当年能赢了为父,如今亦能赢?”
只见李渊将一枚炮棋放到了底角,然后便是一阵大笑。
“又是双重炮?!”
“哈哈,没错,就是双重炮。”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不管是当年李渊对李世民的种种怨恨,还是当年李世民对李渊的种种不满,都在这一场棋局之中化为无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