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在长乐县的李哲自然不知道自己哥哥和父皇又给了他半年的时间,自然心中有些烦闷。
自上次怀恩给他说过李宽将有可能多给他一些时间后,他便一直在长乐县等着,等了好几天也不见有护龙卫将李宽的命令送来,他等不及了。
将自己所有的打算写了出来,李哲便吩咐道:“怀恩叔,吩咐人收拾行李,咱们回台北。”
作为一个守信的孩子,尽管李哲很想去其他县,很想亲手处置所有人,很想再次领略大权在握的那种感觉,但他还是决定遵从自己和李宽订下的时间,遵守承诺返回台北。
而作为亲眼看着李臻和李哲长到现在的怀恩,他自然能从言行上看出李哲最真实的想法,而且他还跟随李宽多年,对于自家主子的作为,他也能了解一些。
所以怀恩劝说道:“殿下,不管如何,陛下总会给一个答复,咱们不妨在多停留几日。”
听到怀恩的劝说,想到自己父皇会派人前来给出答复,自己晚几日返回台北亦不算言而无信,李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怀恩还是依旧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因为长乐县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得看王远这个县令了,他们要赶往其他地方,在长乐县也呆不了几天,是该准备收拾行李。
就在李哲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从闽县接到李宽旨意的护龙卫赶到了长乐县。
“殿下,这是陛下给您的书信。”护龙卫给李哲敬了礼,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李哲。
李哲急忙撕开信封,展开书信,只见信上写着。
原本打算只给哲儿你一个月时间,不过哲儿在闽州做的很好,为父很欣慰,同时为父也在信中给你赔礼道歉,是为父太小看哲儿了。
经过为父与你哥哥商议,特准许你在闽州多停留半年,将闽州的政务处理妥当后返回台北,不过你也要妥善安排时间,能尽早返回台北便尽早返回。
为父与你母亲,还有你哥哥、姑姑,曾祖父曾祖母都记挂着你,切记尽量早些回来。
爱你的父皇。
这样的信不像是一个父亲该写出来的,因为父爱如山,父爱向来都是沉默的,体现在行动之中,很少有直言“爱”的父亲。
但李宽不同,他了解及时说爱,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有多重要。
要不然,两个儿子还不都跑到苏媚儿身边去了。
看过书信后,李哲笑了,看着怀恩笑道:“怀恩叔,还是你了解父皇,咱们前往候官。”
怀恩笑了笑,谦虚了一番,便派人通知了王远,毕竟李哲离去,作为县令的王远应该知晓,然后相送。
王远倒是实在,在得知李哲即将离开长乐县,便派遣差役在城中将此事宣扬了出去,然后等到傍晚下班,带着一干手下给李哲摆了一桌酒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前的莫管事如今的莫县丞,仗着胆子朝李哲跪下了。
没喝酒的李哲很清醒,笑问着莫县丞所求何事?
莫县丞红着脸,将自己的意思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所求之事,不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莫县丞如今还是奴仆之身,想要求李哲给平阳公主去封信,求求情,为了自己赎身。
既然是官员了,自然不能还是奴隶,李哲自然点头答应,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写了一封书信,还煞有其事的将李世民赐给他官印和王印都盖了上去。
总之,这顿饭吃的是所有人都开心了。
翌日一早,李哲和怀恩便带着护卫们出发了。
刚出府中出门,就见着不少的百姓提着篮子跪在大门前,篮子中不是装着白白的鸡蛋,就是黄黄的饼子,再有就是一两块黑黑的腊肉。
见到李哲,众人便同口不同音的说着话。
从出生时候起,李哲就在闽州,哪怕是去了台北之后,台北之中亦有不少人说僚语,李哲自然能听懂百姓说出来的话。
像似这种百姓跪地相送的场景,李哲从未经历过,但他能明白其中深厚的感激之意。
若是年长者或许······肯定会感慨一番,老泪纵横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过李哲只有六七岁,他只会用笑容来表现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李哲笑道:“最近几年,大家都不容易,你们的感谢本王心里记住了,东西本王就收下了,不过本王亦将这些东西赐给你们,让家中儿女也吃上一顿好的。”
说完,李哲再次用当地方言给僚人说了一遍。
等到李哲说完,一个老汉在儿子的帮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朝李哲行礼道:“老朽在闽州活了八十年,经历过前隋官员治理,经过闽州土王的治理,亦经历过楚王殿下当年的治理。
最近这两年的日子虽不好过,亦比当年土王治理时要好上些,在楚王殿下治理闽州时,咱们也是积蓄丰厚,虽最近几年日子惨淡,家中亦有粮。
福王殿下如今救咱们出水火,这点东西都是咱们的一点心意,还望福王殿下收下。”
说完,老者又跪了下来。
李哲笑道:“都起来吧,本王不是说了么,你们的心意本王收下了,而你们赠与本王的东西,本王再赏赐与你们有何不可?
老人家,你可知王爷赏赐那是不可以拒绝的。”
李哲最后这句话其实就是在扯淡。
别说王爷,就是李世民当年赏赐东西还被人拒绝了呢,而且这东西还不一般,那可是实打实的官职,不是照样被孙道长还有小泗儿给拒绝了。
不过李哲的用心,在场的人都清楚,没有人再说请李哲收下他们的心意,只是满口感激着李哲,祝福着李哲。
在府门前停留好一段时间,才将这些人送走。
原本以为这就完了,可以安安心心的前往候官县了,哪知马车才刚起步,又被百姓给拦下了。
这次拦下马车的百姓就不是之前跪在府门前的百姓可比的了,一长串的队伍,犹如一条长龙,抬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尾。
头前领队的是王远等人,只见莫县丞和王远一起拉着一张横幅,上书“天下贤王”四个大字,横幅周边还写满了人名,看着就让人激动,有这样的功绩,青史留名不为过。
不过掀开车帘,看到横幅的李哲却皱起了眉头,不满道:“王县令,你在华国为官多年,岂不知咱们华国之人从来不弄······”
话未说完,就听王远委屈道:“殿下,这可并非微臣弄的,乃是百姓自行准备的,是他们三人的主意。”
说话间,王远指了指他身后那三个大腹便便的富商,也就是李哲最开始处置的富商。
对待官员,上位者要严肃;对待百姓,上位者要宽容。
这是李渊教给李哲的道理,李哲还没忘记。
看了眼那三位富商,李哲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便收下了。”
王远有些委屈,富商们很高兴,正打算说两句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听李哲继续道:“行了,本王还赶着去候官,王县令吩咐他们让开一条道吧!”
有差役和士卒的指挥,百姓们渐渐的让开一条道。
“二柱子,这里···这里······”一个中年大汉站在人群中,蹦跶着,高声喊着人,明显是在喊李哲马车边上骑着马的护卫。
不过骑马的护卫显然不知道是在喊自己,因为他自从担任李哲的亲卫之后,便没有人再喊过他的小名,根本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二柱子”称呼,还是身前的上官提醒了一句——王远柱,那人是不是再叫你?
王远柱顺着上官的手指看了过去,眯着眼,疑惑道:“九叔?!还真是九叔啊!”
当然,所谓的九叔,也只是族叔罢了,并非王远柱父亲的亲兄弟,所以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不过到底还是亲戚,王远柱有些犯难,就在他考虑该不该向李哲求个恩,停下来叙叙旧的时候,他前方的上官再次开口道道:“去吧!”
“可是殿下······”
二人本就离马车不远,马车中的李哲和怀恩自然听见了二人对话,所以李哲淡淡朝给怀恩说了几句,怀恩便撩起了车帘吩咐道:“殿下有令,有亲人在长乐县者,可留在长乐欢聚一日。”
就是撩起车帘的这一眼,让怀恩愣住了。
要知道他们已经快出城门了,可是周围的百姓依旧不少,而且他明明还看见了城门之外还有许多百姓聚集在路边,根本看不到尾。
怀恩发愣的神情没逃过李哲的法眼,疑惑道:“怀恩叔,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还推了一把发愣的怀恩。
怀恩回神,叹道:“无事,老奴就是想起陛下当年从长安离开的时候发生的事了,有些出神。”
关于自己父皇的故事,李哲最喜欢了,百听不厌,自然要问怀恩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断断续续的将李宽当年从长安离开时的场景说完,看着李哲一脸崇拜的样子,怀恩笑道:“殿下现在亦不比陛下差了。”
当然,真计较起来,李哲自然比李宽还是要差一些的。
虽说万民相送,可李哲多多少少都沾了些楚王府当年在闽州留下的恩惠的光,而李宽当年离开长安时,能万民相送,可是实打实看着李宽自己挣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