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逸恭声应答，“首先，淑妃娘娘惨遭横祸，儿臣很是痛心，恳请父皇彻查此事，还淑妃娘娘一个公道，扬我皇威。其次，深宫大院，竟然出了这等恶事，禁军统领难辞其咎，理当问责。然而，禁军护卫仅限于各宫宫外，并不能护住宫内。儿臣听说，淑妃娘娘被人一剑封喉，又斩断了双掌，宫中下人竟无一知晓，连句呼救声没有听见。依儿臣拙见，极有可能是荣华宫宫内之人所为，若是贸然降罪沈统领，恐怕会寒了朝臣的心，也会纵容真凶逍遥法外，继续作恶。至于，季老所说，淑妃娘娘遇害乃是因为安永之故，儿臣以为，纯属无稽之谈，宣扬邪佞，妖言惑众。安永除了大婚次日去荣华宫奉茶，之后根本没与荣华宫接触过，如何与淑妃娘娘的死扯上关系？儿臣委实怀疑季老的用心，也怕他被别国利用了而不自知。”

　　季老闻言，拧眉看着楚云逸后背。

　　永显帝垂目，似在沉思。

　　众人也都眼观鼻鼻观心，恭敬垂首。

　　盏茶过后，永显帝双手扶着龙椅扶手，正襟危坐，道，“老三言之有理。”看向季老，“凤女现世，实乃大祥之兆，季爱卿多虑了。你疏忽渎职，念在你一心为朝廷打算，朕决定，罚你半年俸禄，以示薄惩。”

　　季老眼神微顿，颔首谢恩。

　　永显帝略一点头，又道，“淑妃是老二的母妃，老二对她的情况最为熟悉，追查刺客一事，便交由老二来办。退朝。”话落，起身离去。

　　朝臣也陆续散场。

　　楚云韬和楚云逸最后走，他朝楚云逸挑了挑眉，眼带询问。

　　楚云逸微微勾唇，抬脚往殿外出。

　　*

　　楚云逸回到昭文殿，见于丹青还在睡，便让莫澜去把沈轩请了过来。

　　沈轩来到书房，往椅子上一坐，问道，“张淑妃是你杀的？”

　　楚云逸坐在书桌后，点头道，“本王找你来，就是跟你说这事。”

　　沈轩颔首，“嗯。”

　　楚云逸抱臂打量着他，他脸上的青涩和豪情淡了许多，添了些成熟和稳重，挑了挑眉，将早朝上，关于张淑妃遇害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道，“我听父皇的意思，打算借由此事，把你换成楚云哲的人。”

　　沈轩耸耸肩，无所谓的道，“从你被封北境王时，我就知道他会想法换下我。正好，我也不想当这官了，宫里那群女人，天天斗法，三天两头就在出事，一出事就来找我问责，搞得好像我是她们的贴身保镖一样。”

　　楚云逸点点头，看他半晌，轻笑道，“沈兄，我此去北境，兴许没有归期，今后，你各自珍重。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我铭记于心，他日，有用得上我楚某的时候，尽管开口，楚某绝无半点推辞。”

　　沈轩抬手，道，“我跟你都跟成习惯了，让我突然单飞，还真不习惯。京城这地境，太平昌盛，这些人整日没事干，净做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事，你一走，我呆在这里也无趣。我打算，随你去北境。别的不敢说，打打那些寻事的北凉蛮子，还是可以的。”

　　楚云逸道，“不可。安远侯府就你一个独子，你走了，安远侯府怎么办，你爹娘怎么办。”

　　沈轩道，“不是还有沈嬛么？沈嬛跟唐子谦成了亲，唐子谦也算半个儿子。我爹娘，对唐子谦满意得不行，看哪哪好。”玩世不恭的挑了挑眉，笑道，“再说了，北境那地方，我能呆几年还不一定，也许过去发现那些姑娘个个五大三粗，毫无美感，又野蛮粗鲁，我调头就回来了。”

　　楚云逸笑笑，没接话。

　　与他多年交情，自然知晓哪句真哪句假。沉吟片刻，道，“你若决意要去，我自然欢迎。只是，六皇妹怎么办？”

　　沈轩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我觉得，她可能嫌我太粗鲁，没文化。”

　　楚云逸失笑，“你并非如此，她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六皇妹性子沉稳，想事情难免会审慎一些，你要有耐心。”

　　沈轩摆手，无奈道，“我天天送礼，天天被她退回，我都想放弃了。问她怎么想的，她就说觉得我们不合适，问她为何不合适，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不合适。”恼怒的拍了拍椅子，嚷道，“你说，她这不是借口是什么？她就是嫌弃我！”

　　楚云逸淡笑，“女子哪是那么容易追求到的。”

　　沈轩砸吧一下，道，“我看你很容易就把我义妹追到手了，还对你死心塌地的。给我传授点诀窍？”

　　楚云逸无言片刻，耳尖微红，道，“六皇妹和安永不同。”

　　沈轩点点头，笑道，“的确不同。六公主比义妹纯良多了。”

　　楚云逸，“……”

　　沈轩叹了一声，又道，“三皇子，你让义妹帮我问问她，我在暗处听听。要她真瞧不上我，我也认了。”

　　楚云逸挑眉，“安永跟她不熟，她未必会说实话。”

　　沈轩道，“再不熟，女子间总是好交流些。”

　　楚云逸笑笑，“本王这便派人去请她。”话落，出了书房。

　　沈轩歪在椅子里，撑着额头唉声叹气。

　　楚云逸来到内室，阿梅正在值守，他便差了阿梅去请六公主，自己则是坐上床，看了于丹青一会儿，眸中漾起星星点点的柔情，少顷，一抬手捏住了她的鼻翼。

　　“唔。”

　　于丹青有些呼吸不畅，立马睁开了眼，皱着鼻子伸手挥他，“干嘛啊！”

　　楚云逸笑道，“娘子，起床。做你爱做的事了。”

　　于丹青，“……”

　　脸一红，把头埋进他胸前使劲拱了拱，瓮声瓮气说道，“好累了，晚上嘛。”

　　“咳咳”，楚云逸好一阵无言，突然抬起她的脸，一口吻住了她的唇瓣。

　　于丹青拍打他肩膀，含含糊糊说道，“真的不要了……”

　　楚云逸用力吸了一口，放开她，凉薄的看着她，“赶紧起来，做红娘了。沈轩让你帮他探探楚祎的口风。”

　　于丹青，“……”

　　她轻咳一声，没好气道，“连个话都不会说！”话落，麻利的下了床，唤沉香进来伺候梳洗。

　　楚云逸低笑了几声，道，“张淑妃死了。”

　　于丹青眨了眨眼，回身呆呆的瞪着他，“你？”

　　楚云逸点头，道，“见完楚祎，我们去趟荣华宫。”

　　这时，沉香打起帘子走了进来，于丹青想了想，只道，“好。”

　　于丹青梳洗完毕，吃过早餐，独自来到花厅，没坐多久，便见阿梅领着六公主走了进来。

　　六公主对于丹青微笑着叫了声“三皇嫂。”

　　于丹青笑盈盈的起身，挥退了阿梅，扶着她在旁边椅子坐下，道，“六皇妹，你也知道，我和你三皇兄过几日便要离京了。我对义哥的事，有些不放心，想问问你的意思。”

　　六公主没料到她会如此开门见山的说这事，一时间脸上有些尴尬，讪讪道，“三皇嫂说笑了。”

　　于丹青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笑道，“我这话是有些唐突。你也知道，我性子直，不会拐弯抹角。在我看来，六皇妹也是性情之人，也就直言直语了。”

　　六公主捧着茶杯，垂目笑了笑。

　　于丹青含笑说道，“我义哥对你的情意，我这外人也是看在眼里。他这人，性子是急躁了点，有时候还呆头呆脑，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有主见，有担当，不花心，对别的女子那是连多一眼也没有的。”

　　六公主看着杯里的茶水，静默少顷，轻笑道，“沈公子和五皇兄的美名，三皇嫂不会不知。”

　　听她这么一说，于丹青放下心来，道，“六皇妹也说，那是名。你是通透之人，应该知道，名与实，往往相去甚远。”

　　六公主笑笑，没出声。

　　于丹青抿了一口茶，眼皮轻闪，道，“不瞒六公主说，我在于府，切身体会过姨娘和庶出姊妹的能耐，时常羡慕义父义母，熹王叔熹王婶，一夫一妻，家宅和睦，子女幸福。”

　　六公主眼神微暗，想到了李德妃，轻笑着点了点头，“三皇嫂不必羡慕旁人，三皇兄待你也是一心一意，不少京中女子可是羡慕得紧。”

　　于丹青颔首，“是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寻得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人，没有姨娘小妾勾心斗角，子女也不会遭到庶子庶女的算计，一家人简单轻松的过日子。”

　　六公主淡声道，“这样的生活，说来容易，最终，又有几人能够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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