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老皇，夜中突破天地境的消息，在整个帝都传递着。
也因此，老剑在沉睡的中途醒了一次。
他看了看天，又睡了过去。
别人突破与他何干，又不是他的帝国，又不是他的子民。
更何况，这光灿烂的有些过头了……
……
第二天中午，车水马龙间，老剑才幽幽醒来。
明媚的阳光，照的他眼睛有些痛，眯着眼，在河边洗了把脸。
虽是盛夏，但河水依然很凉，也很提神。
“喂，担夫，我这有活你干不！”
一声吆喝，在这时响起。
老剑看了看，是运货的船，需要卸货的担夫，一个老汉像是长工，正冲他喊着：“管吃，一天一个大子，干不干，不干我就找别人了。”
老剑裂了咧嘴，白牙在阳光下泛着光，虽然那个王爷，给了他很多金子，但终究要有用光的一天。
这些钱，也没有自己双手耐用。
但愿……这长工能接受他少了一只手……
……
皇宫。
老皇那一双儿女正坐在大殿中，这大殿正是老皇陨落的地方。
这里很静，静的压抑。
老皇死了，自然要秘不发丧，即便灵位都无法摆设，这却苦了殿中二人。
他们无法追吊老皇的亡灵。
终于，那女子再也受不了了，她捂着脸，泪水从她手指间流出，滴答答的打地上。
大殿很大，滴泪的声音，在这里回荡，更加的压抑。
“你去散散心吧，这里有我。”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看着妹妹的样子他心中更痛。
“不！”
“去吧，你比我要优秀，更不能垮在这里。”男子叹了口气。
一龙一凤，虽然实力相当，但作为哥哥的他，却不得不承认，在处理王朝中的事情，他不如妹妹。
大周其实早已衰颓，完全靠着老皇的威名，与他妹妹的睿智才存活至今。
而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反而没有出什么力。
她一直坚强至今，不输男儿，然而终究还是一个女儿心。
老皇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而这时候，也是他为妹妹做些什么了，即便微不足道，却也聊胜于无。
“哥……”女子还要说什么，却被男子将她推出门外。
“外面现在也不太平，记得天黑之前回来。”
男子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便将殿门重新关闭。
女子站在殿外很久，很久……
男子听到妹妹在门外的哭泣声，也是痛彻心扉。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那哭泣声才渐渐远去。
男子缓缓打开殿门。
门外。
泪，依然在，只是余香以散……
……
帝九天漫步在街巷，她像往常一样，换了一身男装，只是腰间的香囊，却忘了一同换掉。
这种错误，她从未犯过。
如果她要是知道的话，也一定会回去重新整理，可是如今这以不在重要。
她漫无目的在街巷中走着，就像孤魂野鬼一般，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泪水早已干涸，妆容早已花了，于是都被她洗了去，如今远远看去，很素，很白。
加上那男装，这样本来应是一种另类的惊艳，应该是出水芙蓉的妖娆。
但她呆愣的目光，却反而让她更像一只鬼。
街巷中，大周的子民正激动的为皇宫中传来的信息而振奋着。
他们得皇，他们尊敬信仰的皇，达到那样一个境界，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们喜悦的？
可是这些人的笑容，送给帝九天的却是苦涩。
她张了张口，却又闭了起来，她想告诉这些愚昧无知的人，告诉他们真正的实情，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让老皇的心血付之东流。
“愚昧又可爱的人啊，这就是你用生命保护的人吗？”
她叹息一声，缓缓的向前走着……
……
她走着走着，不知是巧合，还是身体的本能，又或者是记忆深处的不舍。
她不知不觉间，以来到双龙戏水旁，而这里，正是儿时老皇常常带她来玩的地方。
那时老皇健在，那时她还小，那时是那么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得笑。
而如今……
欢笑不在，当初的小女孩也不在，就连老皇更是灰飞烟灭！
痛！
忽地心口揪心的痛。
“真不该来这。”
一声叹息，帝九天捂着心口，那里正撕裂着的痛。
泪，又要留下。
不知何时，自己竟变的这么脆弱。
叹息又起。
她转身要离开，离开这个伤心地，可是在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一个人。
“是他？”
那人在她印象中，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把包裹着白布的宽大扁担，而扁担上，那葫芦酒还在，还有那双草鞋。
葫芦是新的，应该是刚买的。
“那个有趣的人……”
帝九天之所以觉得他有趣，只是她觉得，那把扁担太像一把剑了，像一把宽剑。
而他整个人，也给她一种感觉，那是像一把已经归鞘了得剑，这把剑好像上了锈，很老，剑气也很浓。
而帝九天看到的这个人，自然是老剑。
老剑扛着扁担，一干就是一整日，除了中午休息扒了口饭，就一直在工作。
他将一担担的货物从船上，一直抗到城门口，在从城门扛着另一批货，抗到船上。
好像天下间所有的长工都是一样，他一直督促着担夫们快干，不让人一刻消停，像是不把人掰成两半来用，就不罢休。
而老剑却一直默默的干着苦力，没有一丝怨言，而且比那些身体完整的人，干的还好还快。
帝九天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略有苍老的背影。
她忽然对这人有了些兴趣。
她也比别人观察的仔细。
好比老剑走路一直是笔直的一条线，像是最精密的机械一样，没有一丝偏差。
她知道这样会很省力。
而且，她更知道，一个剑客出剑也从来都是直的。
那样更快！
老剑在抗完最后一担货物后，领了工钱，便向一处小巷而去。
而帝九天则也好奇的跟了过去，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后悔莫及。
帝九天整个脸都红了，红的都快滴出血来，碎了一口，转身就离开了。
她起初，本是在走，可是到了后来却是一阵小跑，消失在人海中……
她逃了……
“呼，舒服，只是一只手还真不方便。”老剑单手费力的将腰间的绳袋系上，转头看着帝九天逃跑的方向，喃喃自语：“还真是个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