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回来的时候张阳和老根嫂刚好喝完最后一杯酒,六爷的身后跟一个背着一把铁剑的年轻人,虽然是跟在他的身后的,但是,六爷走在他的前面却是弓着腰的,他就是一个领路的人。
老根嫂已经退走,她喝完了酒就该退走了,她的出现也只是喝酒而已。
六爷把和他一起来的年轻人引到张阳身边,然后恭敬的往后一站,什么话也不说,当然也轮不到他说。
背剑的年轻人走到张阳对面坐下来,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对张阳道:“我叫铁剑,江湖中的朋友们都给我面子叫我一声老大,在整个洛阳城里还没有谁敢不给我面子的,阁下贵姓贵姓?”
张阳端坐着,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刀道:“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叫一个比你更高级的来,你不想死的话就赶快走,不然我当斩断你的腿。”
铁剑老大眉头一皱,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用语言来解决了,看来必须用剑才能解决。
铁剑老大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有什么要求?或者是想要我巨剑盟帮你办事?你说,只要我能办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办妥,我巨剑盟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铁剑老大之所以叫老大,那是因为他讲理,众人都服他,所以才有了老大这个称号。此时,他在做最后的努力,他不想多一个敌人,没有人想多一个敌人。敌人能少一个是一个,朋友能多一个是一个。
张阳不是来和他叫朋友的,当然也就不会是来求巨剑盟办事的,他来只为一件事情,杀人。
他要杀的不是眼前的人,所以他一直坐着没有动,一直听着铁剑老大再说,等铁剑老大说完了他才道:“我一不求巨剑盟办事,二不求你铁剑老大帮忙,三不和你商量任何的事情,这里是红艳楼,既然别人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找茬的人当然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张阳的理由既不高尚也不下流。
铁剑老大勉强的笑了笑,这是他最后对张阳的一笑,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当他对你勉强笑笑的时候就是对你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动武,在洛阳城里敢和铁剑老大动武的人无论是谁都是个厉害的角色。所以,有人对张阳已经另眼相看了,哪怕是他将要死在铁剑老大的手里。
这时候,太阳从一个窗户里照进来,正好落在两人面前的桌上,炽热的阳光正好把两人分开,好像黑白分明一般的分开。
正午过后的红艳楼已经陆陆续续的来客人了,进来的客人们都看着两人,大多人都认识铁剑老大,因为他们大多是常客,不但见过铁剑老大,而且还认识三爷马武。
铁剑老大的剑已经解下来了,黝黑的剑鞘里藏着的是他纵横江湖的利剑,也是一把名剑,因为在整个洛阳城里不知道他这把剑的人不多。
铁剑老大看着自己的剑,眼里带着一种久久的迷恋,好像一个多情的人对他的情人一般的迷恋,他悠悠地对张阳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想从今以后江湖上再也不会有你这一号人物了,因为在我的铁剑下还能活着的人不会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你绝对不是其中的一个。”
张阳面不改色,眼放精光道:“你的话太多了,要么动手,要么就去把你的主子叫来。”
铁剑老大是三爷手下最能打的一个,在他的铁剑下丧生的江湖好汉不知有多少?敢如此嚣张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敢如此对他的更是没有见过。他本来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但是,现在心里已经微微发怒了,能让他生气的人不多,能让他发怒的人更是没有见过。
此时,张阳的态度、动作、表情。完全就是对他的蔑视。
直到此时,铁剑老大才怒,他怒的后果当然很严重,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铁剑老大一发怒就要拔剑了。他的铁剑只要拔出来,那么必定得见血。
铁剑老大虽然怒,但是他还是保持着镇定,脸色只是微微一变就恢复了正常,恢复了他杀人时候的镇定与冷漠。
他伸出手,慢慢的把铁剑拔出来,那把握在他手里已经有些年头的铁剑就像是他的手臂般的灵活,仿佛铁剑早已融入了他的身体,早已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铁剑是黝黑的,就像是死亡一般的黑,一股深深的诱*惑从剑身里透出来,仿佛要把人带往地狱。
铁剑出了鞘当然得动,当然得饮血,当然得有它出鞘的动机。
这是铁剑老大最出名也是最为厉害的一招,毒蛇吐信。
一招就足够,铁剑老大一般不会和人动手,若是动手他一般只出一招,也是他最厉害的一招,毒蛇吐信,只要能杀人,一招就足够。
铁剑带着一股黝黑的暗芒刺向张阳,经过桌子上空,经过阳光的照射,黝黑的剑身一闪,在阳光下一闪。即使是黝黑也带着一种闪烁的耀眼的光芒,能带人走向死亡的光芒。
铁剑老大的剑动,张阳的刀也动了。
想要斩杀猛烈攻击过来的毒蛇,必定要拿住他的七寸,铁剑老大的七寸就是他的手腕。
或许,每一个练剑的人的手腕都是脆弱的,脆弱的地方当然是七寸。
张阳的刀出鞘,炽白的刀光斩向铁剑老大的手腕,只有一斩,师父教了他九斩,现在他也只会一斩。有用的刀法,一刀就足够,一斩就能杀敌。
炽白色的刀光划过阳光照射的桌子上空,刀光比这阳光更加的炽白,更加的炽烈,和铁剑老大的黝黑的剑芒相交,霎时间,两种不同的光芒在这阳光下又催生出了一种绚烂多彩的如彩虹一般的光芒。
光芒仿佛一种死亡般的绚烂,整个红艳楼的人们无不被这光芒所吸引,死亡神奇而又可怕的东西,既让人好奇,又让人感到可怕。
张阳的一刀挥出,铁剑老大一剑挥出,两个人都是竭尽全力的一招,都是毕生所学的精华,都是必杀的一招。
针尖对麦芒,锋刃对上剑光。
刀光闪过,剑锋闪过,胜负就在这一瞬间分晓,生死就在这一瞬间决定。
一辈子的努力,一生的苦练都集中在在这一瞬间。
刀光过后,剑锋过后。
整个红艳楼一片安静,一片寂静,死亡一般的寂静。两个人同时停止了动作,所有的人也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两人。所有的人都看着张阳和铁剑老大两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两人,两人相对站着,各自的手里都握着各自的刀剑。
沉默,生死瞬间的沉默,胜负已经分晓,但是,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谁胜谁负?所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想知道谁胜?谁负?
打破沉默的是铁剑老大。
原本两人是相对站着的,但是,铁剑老大突然间坐下,铁剑已经掉在了地上。
铁剑老大的铁剑,相伴了他一生的铁剑,随他杀敌,随他经历风雨,随他奔走在风雪中的铁剑,此时,居然被他就这样丢弃在地上。
一个爱剑的人,一个练剑的人,一个剑客,怎么会把自己的剑丢弃在地上呢?
铁剑老大也不想这样,但是,事实让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右手的手腕上慢慢地冒出了一条红线。
一个人的手上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条红线,红的是鲜血,线却是刀芒留下来的。
刀,当然是张阳的刀。
铁剑老大坐在桌前,左手握住右手,面色颓丧,比死了还难看,比死人的脸还难看。
“我败了,居然败了?”此时,他还不相信自己会败,不相信自己会败的如此的彻底,不相信自己会连剑都握不住。
张阳也坐了下来道:“败了有什么大不了?你可以重来,无论什么时候再来找我,我都奉陪到底。”
铁剑老大抬起头看着张阳道:“是你手下留情,对不对?不然的话我这只手早就断了,对不对?”
张阳不想承认,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事实,他道:“是的,我只用了三分力,若是多用一分,你的手就断裂了。”
铁剑老大撕心地道:“你这是侮辱我,为何不杀了我?为何不断了我的手?为何还让我活着?”
对他来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是一个剑客,剑客的使命就是挥剑,现在,他的手已经不能在用剑了,他的一生等于是废了。剑客的命就是剑,现在,他连剑都握不住了,那么他还怎么握住自己的命运呢?
张阳没有说话,他低下头,默默地对着铁剑老大的嘶喊,他知道,这是他理亏,虽然是他理亏,但是他必须这样做。甚至,刚才他和铁剑老大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他说谎我为了要迷惑三马,要让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产生误判。
因为如此,张阳对铁剑老大难免理亏,所以,他只有默默地承受着他的嘶喊。
铁剑老大不可能在这里嘶喊一辈子,片刻之后,他用左手捡起他那成名很久的铁剑,然后看了看张阳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以杀了我,甚至可以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但是,你居然如此侮辱一个剑客,你死定了,三爷不会放过一个侮辱他手下的人。”
张阳抬头看着铁剑老大道:“我等着他,也等着你,你随时可以找我,把你的尊严拿回去。”
铁剑老大没有再说一句话,默默地走出了红艳楼,好像是走出了这个江湖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