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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李秀儿坐在一旁打着瞌睡,双手顶在膝盖上,头位于双手之间,脑袋偶尔晃动一下。
林风左手一按身形坐起,此时自己位于半山腰,三江村三面环水一面近山,村庄依山而建,此时恰好处于一块大石下方,巧夺天工,形成天然屏障,飞鱼刀还有包袱放在一旁。
林风站在高处向下看去,村庄内依然有烟雾升起,一场大火过后,整个村落尽显破败,除了位于上方房屋幸免之外,其他房屋大多被火烧毁,烟雾中隐约可以看到村民在其中穿行,不时弯身下去,试图从灰烬中找到一些还能使用物件,不管如何,人活着生活还要继续。
“林大哥。”
林风迈出两步,不经意发出声响,李秀儿手臂一动,随之睁开眼睛,快速从地上站起。
“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好得很,香儿娘、二柱娘说了,等林大哥醒了,一定要好好谢谢林大哥这个救命恩人才行。”
“大可免了,可有问起这场火因何而起?”
“这,秀儿没有问.”说完侧过身去,平日里不善撒谎,一说谎不仅结巴,脸同样红得厉害,多半担心被林风看出,连忙避开。
林风何等聪明,从李秀儿神色瞬间变化已经猜出那场火必然不是一时疏忽引起,至于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想必是有所顾虑。
“下去看看。”
包袱背在身后,飞鱼刀索性收回腰间,随着两人走下,一人手里牵着一名孩童快步跑到近前,“香儿,快给恩人磕头。”
小女孩听话跪在地上,妇人随后跪下,这种方式最是真诚,穷人用来表达感激常用方式,不知为何,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的恰恰是破屋内那一幕,情景几乎相同,为了孩子,为了自己,不惜牺牲别人性命,或许这就是人性,不能怪任何人。
活着,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起来吧。”
声音平淡,妇人一脸感激,从地上拉起孩子,嘴里不停念着,多是感谢的话,李秀儿看着林风,虽然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为何这一刻变得如此陌生,站在自己眼前的还是那个为了自己不惜以一人之力对抗所有恶人的大英雄,为何那一瞬间变得如此冷漠。
“在看什么?”
“没有什么。”
林风淡然一笑,在李秀儿的世界永远无法理解此时自己的心情,破屋那一刻,如果不是反应够快,或者足够幸运,结局完全不同,落在对方手里,生死难料,李秀儿即便能够从县衙出来,同样难逃马三魔掌,还有这场火,其中隐藏多少罪恶。
“不能再怕了,这次一定和水贼拼了。”村庄中间位置一块较大空地聚集不下三五十人,有老有小,身后就是被火烧毁房子。
一人声音激动,正是铁柱,虽然没有经历这场灾难,从村民口中得知详情,又是可恶水贼,抢了东西还不算,突然放火,如果不是林风,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要葬身火海,新仇旧怨,内心愤怒可想而知。
铁柱站在中间,周围聚集数十村民,脸上写满哀伤、无奈,其中不少老人经历两次灾难,看着家园一次次被毁,只能唉声叹气。
“拼不得,水贼人多,来去无踪,还是想想办法,把人先赎回来再说,只要有人在,日子还能过下去。”说话的是一名老者,村子里辈分不低,有人点头赞同,有人一脸茫然,有人只是过来看看热闹,尤其是孩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多半没有弄清究竟发生什么。
“一千两银子,三百斗粮食,三天时间,不能偷,不去抢,到哪去弄?交不上还是要杀人,这样下去只有等死的份,莫不如拼了。”
“铁柱说的也在理。”又是一阵附和声,面对水贼开出苛刻条件,所有人不由得摇头叹气,一切远远没有结束,那些手持利刃冲入村落贼人,将能够看到财物纷纷抢走,顺势点了一把火,还不满足,强行绑走几个村民,开出条件,一旦不能满足,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报官。”
那一刻出奇的静,明明是最好的方式,这一刻为何偏偏成了最不可能实现的方法,提出之人同样叹口气,“还是算了,去了也是白去。”
“当官的哪会管这种事,听到水贼早就吓破了胆,不过是做做样子,最后惹怒了那些人,受苦的还是咱们。”
“还有一个法子。”
坐在中间老者一直一言不发,眉头深锁,面前木板上摆着两名死去村民尸体,那一刻所有人目光投来。
“离开这里。”
“离开?”
“不行,祖祖辈辈在这生活,除非都死光了,绝对不能离开。”铁柱蹭的站起,拳头握紧,一张脸晒成紫红色。
“不走不行,条件达不到,会死更多人。”中间老者同样站起,村子里的人无形中形成两派,年轻人大多站在铁柱这边,带着对水贼仇恨,不惜拼死一战,剩下的多是村中老者,经历太多苦难,宁愿息事宁人。
“吵,最是没用,不如好好想想能为死去的人做点什么,还有活下来的人如何更好活下去。”
声音不大,所有人听得清楚,每一个字进入耳朵,透过大脑传遍身体,没有错,这样吵下去又有什么用,时间一到,水贼依然会来。
林风身子蹲下,左手向下,顺势在死者脸上轻轻抚去,原本睁开双眼随之闭上。
“林兄弟,求你保住村子。”
铁柱起身,身后村落年轻人快速围上,林风早已成为所有人心中英雄,一己之力对抗凶狼,同样可以从县衙带走李秀儿,所有一切在村民眼中都是无法做到的事。
“村子能否保住,靠的是你们而不是林风。”
“我们?”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透出迷茫,面对凶恶水贼永远处于劣势,当然还有一点,这种近乎疯狂想法,似乎只有林风才能想到。
“袭击村子水贼有多少?”
“三十几个。”
林风冷笑,“整个村子有多少人?”
“这!”
别看三江村村子不大,人口确实不少,有的一户人家院子里建起两排木屋,祖辈十几人住在一起。
“不能这么比,那些人手上有家伙。”
“这是什么?”
林风脚尖一挑,放在地上鱼叉顺势抓在手里,这种鱼叉在村子里十分普遍,出水打鱼一旦遇到凶鱼,只能通过鱼叉保护自己,尖端十分锋利。
“有血性的站出来,跟着林兄弟一起打水贼。”
“我。”
“还有我。”
林风身边瞬间聚集十几人,都是年轻人,林风目光看去,有人混在人堆里低着头,面对凶悍水贼那一刻选择退缩,即便内心带着几分羞愧、不甘,看着躺在地上尸体,这就是结果,林风虽强,必然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根本无法改变眼前事实,拼下去只会死更多人。
“胡闹,完全就是胡闹。”
为首老者连连摇头,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冲动容易坏事,水贼虽然凶,毕竟要靠沿途村庄活着,所以这些年只是抢夺财物而已,反抗无疑是最不明智选择。
“大伯,你得说说铁柱那些人,不能跟着林风蛮干。”
“就是,惹怒了水贼,咱们都跟着倒霉。”
为首白发老者叹口气,“以前还行,自从那个林风来了以后,所有人都变了,走,怕是走不了,死也要守着祖宗留下的这块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