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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思绪万千,一晃三年没有进京,无法亲自在父皇面前请安,身为人子是为不孝,得到朱标死讯那一刻,内心不悲反喜,难道为了权势真的可以弃兄弟情义于不顾,权势、地位就像一剂毒药,不停腐蚀人的内心,直到无可救药。
朱棣才能过人,年少成名,战功卓著,可惜因为是四子缘故,注定与太子无缘,其中最为重要一点,朱标为人谦和,对几个兄弟更是照顾,从这一点考虑,朱棣的心里对朱标这个大哥同样敬重有加。
一夜无话,吃过早饭,准备妥当,燕王妃穿戴整齐,手里捧着连夜做好的糕点,用布包好,“王爷,路途艰险,妾身无法相伴左右,带上一些糕点路上食用。”
燕王看着爱妃泛红双眼,“放心,待本王办完事后立刻返回封地。”
“恭送王爷。”
燕王接过包袱交给一旁三保,飞身上马,身后是王府亲卫,按照三保所言,随行只带千名精锐,枪明甲亮,一个个格外精神。
“王爷,是薛大人。”
“吁。”
燕王勒住战马,府门前站着一人,年纪四十开外,胡子略微向上翘起,国字脸,粗眉大眼,一看就是一脸正直相,姓薛,名大仁,乃是这里的执事,平时帮助处理一些封地的事务。
朱元璋担心诸王怀有异心,所以挑选对自己忠心,不贪图富贵之人入诸王封地处理事务,一为协助管理,最为重要一点就是监督,别看执事只是四品的官,在这里就算是燕王见了也是极为客气。
“拜见王爷。”
“薛大人,这么早前来可是有事?”
那人拱手道:“昨夜得到消息,王爷今日动身返回京城,几年不曾回京,未免家中高堂、妻儿惦念,写上家书一封,烦劳王爷相送。”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字迹清晰,刚劲有力。
“举手之劳,除了家书之外若有其他事物一并送去。”
薛大仁笑道:“身为旁物,只求高堂康健,妻儿无忧,如此也就放心。”
“做官当如薛大人,两袖清风,本王佩服。”
“皇恩浩荡,不敢有丝毫懈怠,恕不叨扰,王爷,请。”薛大仁说完闪到一旁,朱棣双腿一夹,战马向前奔去,身后清一色骑兵,就算晚走一天,相比其他两位王爷还是要快,家书小心放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意不得。
出封地,上官道,一路奔行,中途简单歇息,吃过干粮继续上路,就这样连续跑了三天,早已出了封地范围,随身携带圣旨,沿途州县城池不敢拦阻。
这一日天近黄昏,距离京城还有三天路程,猛然狂风大作,天边飘来一道黑云,整个空间瞬间一变,朱棣拉紧马绳,担心战马受惊而走,一人催马接近,正是一直跟在身边三保,朱棣心腹。
“王爷,天气突变,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一晚,待雨过风停之后再走不迟。”
“好。”
众人继续催马向前,迎着狂风,身子尽量低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千人马想要找个躲避风雨的地方确实不易。
“王爷,那边有一间破庙。”
豆大雨点落下,风越来越急,随行兵士早已习惯,燕王身份尊贵,有人催马向前,确实有一间庙堂,规模不小,尤其是中间大殿,虽略显残破,可以想象香火旺盛时,前来烧香跪拜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庙门开着,雨势越来越急,顾不得那么多,催马进入,闪身跳入大殿之中,大殿中间升起一堆火,火堆旁盘腿坐着一名僧人。
“路遇风雨,打扰之处还请大师见谅。”朱棣冲着火堆旁僧人说道,言辞客气,始终是人家的地方。
“出家人与人方便,何况此处庙堂并非僧人所有,不过是在此借宿而已。”僧人抬头,一双眼睛始终落在朱棣身上。
这样被人看着,还是一个男人,朱棣咳嗽一声,径直走向庙堂角落,能够进入大殿躲雨的都是随行亲信,地位要在随行骑兵之上,那些人只能自己想办法,大部分躲在两侧偏殿里面,或者干脆坐在战马肚子下面。
“这里有一碗粥饭,若王爷不弃,可拿去食用。”
朱棣一愣,站在一旁三保手中折扇同样动了一下,没有想到,荒野之中一间破庙,一个一身脏不拉几的和尚看出自己身份,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大师,莫非是在和我说话?”
僧人笑道:“整个大殿之中,能够称为王爷的只有阁下一人。”
朱棣呵呵一乐,“大师又是如何判断一个人的身份?”
“命格有定,人的面相从生下来那天起已经注定,注定有人成王拜相,有人一辈子平庸,一切都是命数!”老僧人用手中木棍挑了一下火堆,火势随之旺盛,一张脸映着火光,朱棣等人同样看着火堆旁老僧。
“好一个命数,大师以为本王命数如何?”
僧人身形站起,缓缓接近朱棣所在角落,三保上前一步,恰好位于两人之间,对方身份不明,难免对王爷不利。
“变数!”
“何为变数?喜忧如何?”
僧人笑道:“喜忧参半,若无变数,王爷一生只能做王爷,高高在上享受富贵,这就是命数,王爷一生下来已经注定。”
“变数又如何?”
“恰如外面风雨,瞬息万变,王爷若能把握其中变数,命运可改,是为变数。”
朱棣呵呵一乐,“朱棣不敢奢求其他,只求留在封地做一个安乐王爷,大师这次怕是看漏了眼,算错了命数。”
朱棣打量对方,一身装束应该是僧人,出现在庙里同样正常,不敢大意,难免是父皇派来的人故意试探自己,莫不如装糊涂,至少不会犯错。
“不想王爷也是心口不一之人,王爷眼神中贪婪早已将你的内心出卖,天将变,一切只看王爷,凭僧有一物相赠,王爷若能参透其中玄机,当是大命。”说完手伸向怀里,三保眼皮动了一下,盯住对方肩膀,若对方有所异动,从对方肩膀变化可以最快做出判断。
手臂掏出,一块白布,朱棣面色一沉,白布总是不吉利,这个和尚搞什么鬼,只见僧人双手向前,白布位于双掌之间。
三保身形接近,右手抓住顺势一拉,白布纹丝不动,这一下虽然只用出五成力道已经不弱,再看老僧依然躬身而立,一瞬间力道加到七成,依然无法从对方双掌之间拉出。
“为表诚意,请王爷亲自取回。”
“大胆,王爷何等身份,岂容你一个僧人在此放肆。”三保面带怒色,右手抓住,暗暗运力,这一次将要发出全力,还真不信了,自己二十几年苦练斗不过一个老和尚。
“三保,退后。”
朱棣声音响起,三保身形退到一旁,朱棣上前,手臂伸出,老和尚面色恭敬,双掌松开,白布瞬间到了朱棣手里。
“阿弥陀佛,世间皆有变数,很快还会再见。”说完转身走出大殿,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好一个狂妄的和尚。”
“三保,此人武功如何?”
“不相上下,三保有把握击败他。”
朱棣点头,清楚手下本事,朱武胜在勇猛,战场厮杀鲜有敌手,堪称自己帐下第一猛将,三保不同,出身江湖,各种武功路数极为熟悉,天赋出众,眼力过人,能够快速从对手招式之中找出破绽。
手中白布展开,朱棣眉头一皱,那是一顶帽子,通体白色,做工同样巧妙,上面丝毫不见针线留下的痕迹,“白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