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很快送出,里面的东西写的极为隐晦,尽量夸大战果减少自身死伤,同时不忘称赞一下圣上天威,几乎同时,后方压阵的晋王得到前军遇袭的消息。
一喜一忧,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夜袭?”
晋王的脸色不好看,可能是连日兴兵的关系,就算有马车还是很辛苦。
“回王爷,尤将军派人送来消息,昨夜遭到大队人马袭击,死伤一万余人。”
“一万人!”
晋王眼珠一瞪,原本瘦削的脸上青筋暴起,吓得前面那个人连忙低头,不敢看晋王的眼睛,“是。”
“前军,每一个都是本王的精锐,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死了一万人,居然还有脸来送信,早就应该抹脖子。”晋王声音冰冷,其中透出惊人杀意,随着接近京城,晋王行军越来越小心,这里距离京城只有一日行程,无论一路上如何小心,这个时候,京城里的那个好侄子应该已经得到消息。
让晋王没有想到的事,对方居然主动出击,而且这里并不是京城守卫营耿炳文的防区,“有没有弄清楚,对方主将是谁?”
“回王爷,已经打探清楚,是李景隆。”
“李景隆。”
晋王突然乐了,笑得很诡异,到后来变成一声声的抽泣,“笑死我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派了一个同样毛都没长齐的人过来,这是对本王的羞辱。”
晋王手掌猛的一挥,马车一旁的木杆咔的一声直接被一掌斩断,这一下来的有些突然,站在旁边的那个人吓了一跳,胳膊粗细的木杆就这样断了。
如果那一掌打在人的身上,骨头都要被硬生生打断。
随着接近京城,晋王变得喜怒无常,经常能在夜里听到晋王发出的哭笑声,有人说,晋王已经疯了,为了期待已久的皇位,彻底的疯了。
晋王低头,“你为什么怕我?”
那人忙道:”王爷龙威,臣是敬畏。”
晋王转身,嘴角露出笑意,这是一生最想听到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实现,“告诉尤天知,允许他再败一次,还有提醒他,只有这一次。”
“再败一次?王爷这是何意?”
晋王抬头,用手指了指天,“天机不可泄露,按照我说的意思去做,败的越惨越好,只是记住,剩下的那些人,死的越少越好,否则,本王第一个砍他的脑袋。”
“是。”
那人战战兢兢离开,第一战失利,对士气必然有所影响,原本以为王爷必然暴怒,不知为何,听到对方主将是李景隆,反而转怒为喜,而且还要主动再败一次。
“败一次!”
尤天知,晋王大军前军主将,作战勇猛,曾经跟随晋王立过战功,所以这一次才会委以重任,此时显得有些狼狈,大帐丢了,此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靴子丢在一边,光着脚丫子,因为昨晚的失利一直阴沉着脸。
失利的气氛正在影响整个阵营,这是战场上的大忌,尤天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当然清楚里面的道理,现在要做的就是用一场胜利来挽回这种劣势。
“这是王爷的意思,而且要求将军一定要败的厉害,但是要尽量少死人,上一次失利,王爷已经不高兴。”
“我知道。”
尤天知叹了口气,最是清楚晋王的手段,如果不是仗着自己是王爷的心腹,昨晚的失利,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了,“王爷,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摇头,“没有。”
尤天知从石头上跳下来,“老子打仗拼的是一个血性,就算败,也要让对手不好受,现在主动要败,这仗怎么打!”
“尤将军,按照王爷的意思办就行。”
“好吧。”
在弱者的眼里,战场是残忍的屠宰场,在勇者的眼里,战场是生与死的荣耀,在智者眼里,战场只不过是胜者与败者之间的一场游戏。
“将军,发现乱军动向。”
“哦,在什么地方?”
李景隆顾不得休息,昨晚的大胜让他莫名的兴奋,躺在那,脑海里浮现出各种不一样的情景,有纵马追杀,有万人景仰的目光,有大殿之上傲视天下的威风。
探子上前,手里拿着一份画好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位置,李景隆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人真是一个草包,一定是被我打怕了,居然躲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将军,此处地势凶险,不利大军进兵。”
李景隆身边站着一个人,居然还是昨天那一个,因为不主张草率兴兵被李景隆留在这里守大营,说白了就是不受重用,此时再次提出异议。
“对付这些人,只用一队人马足矣,来人。”
一声令下,传令兵快速进入,那人眉头深锁,看着李景隆带着一队人马出去,五千骑兵,三千步兵,加上一千弓射营,其余是补给,接近一万人马奔出大营。
那人不由得叹口气,如此草率兴兵是为不智,身为主将冒然出战更是莽夫所为,一旦地方设伏,李景隆这些人必然被困其中,那人忍不住上前仔细查看探子拿回的行军图。
其中有两处低矮山丘,只望将军这次见好就收,千万不能一时冲动率兵猛追,一旦主将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李景隆根本不这么想,面对的只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而已,因为害怕才会远远的躲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次的胜利不足以证明自己的实力,这一次才是面对面的对决。
李景隆连连催动胯下战马,身后骑兵阵营紧紧护住左右,这一下可是苦了身后的步兵和弓射,两条腿怎么跑的过四条腿,后面有人不停的喊,没有办法只能咬牙往前跑。
就算是这样,李景隆的阵营还是拉得很长,此时,从远处看,完全是毫无阵势可言。
尤天知站在高处,看着远处接近的骑兵,还有后面稀稀拉拉的阵营,“妈的,来自打了一辈子鹰,最后让一只小鸟给啄了眼睛。”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一眼看出,正在接近的那些人完全不懂章法,说白了就是新丁,根本没经历过战场的历练。
这样的阵型,说好听是一字长蛇阵,因为是一直拉开,可惜,这条蛇七寸的位置是断的,所以,只要随便派出几队人马来回穿插奔袭,这些人只有挨打的份。
“将军,是否立刻出击?”
“出击个屁,告诉手下的兄弟,一会随便打几下就给老子跑,不仅要跑的快,还要跑的像那么回事。”
“跑?就这些废物,咱还用跑?”
站在一旁副将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同样看出,远处接近的那支队伍完全不堪一击,如此良机,绝对是击溃对手报仇的最好机会,此时却是要跑。
跑,很简单,至少需要一个理由。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跑就跑。”
“是。”
那个人飞身跳下,尤天知手中大刀一下子砸在石头上,砸出不少火星子,如果不是晋王的命令,这一刻,早就率人杀出去,没有办法,只能从石头上跳下,然后飞身上马再次逃走。
“将军,那些人要跑。”
“追。”
李景隆的骑兵营接近,恰好看到里面逃走的乱军,前面已经开始跑,后面的有人偷偷往后看,可能是受到影响,同样跟着跑,李景隆率领骑兵冲入,一番厮杀,斩杀数百人,尤天知率领大队人马再次逃走。
李景隆勒住战马,这时后面的步兵刚刚赶到,一个个累的直接趴在地上,如果此时突然从里面杀出一队伏兵,李景隆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