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魔狼露出桀骜的笑意。
它真得是狼吗?
那双重眼有两道眼沟,上下错叠,没有瞳孔,眼内只有一片血海,像是杀戮成性的魔中之魔。它像是开玩笑一样地离开,并逐渐侵占十六的脑神经。
没有任何遗漏,像是精心策划的一局棋,它蛰伏这些日子就为了在十六放松警惕的时机在他每寸神经布下杀意的种子,现在一触即发,犹如星星战火。这是精神领域的闪击战,它要一举夺舍。
这股杀意蔓延开来,正如魔狼所预料一样。
可就在最后一步,竟有人拦在那里。魔狼的意识怒啸而去,那个人影镇剑在前,灰袍猎猎作响。
十六睁眼。
他身上的魔狼铠甲正在缓缓消散,那闪耀着冷锋的甲胄逐渐变得稀薄,他立即轰开狂鲸的嘴牙,深入它体内。
那是充满恶臭而浩大的空间。
这狂鲸的胃袋犹如一座血池,内里充满着高度腐烂的珊瑚,还有些新鲜的血珊瑚絮漂浮在表面上。
十六身上的铠甲已彻底消失,他踩在一株新鲜的珊瑚枝上,四处寻觅着鬼刀踪迹。
终于看见鬼刀陷进厚厚的胃壁上。
这血肉模糊的胃壁充满褶皱,鬼刀四肢就被禁锢在里面。胃壁不停发出强烈的腐蚀性,甚至已经融化鬼刀厚厚的衣物,她似乎放弃抵抗,一双眼睛茫然地盯着前路。
"鬼刀姑娘。"听见十六的呼唤,她眼里才出现一些生机。
她喝道:"蠢和尚!谁让你进来?"她竟直接拧断了胃壁的褶皱,这些触手般的粘稠胃壁疯狂蠕动着,些许腐液甚至将她的指节腐蚀殆尽。
她奋身跃入珊瑚。
这胃壁竟好似活的一般,在半空中将她截住。鬼刀怒吼一声!直接用牙齿撕碎胃壁,比野兽还凶。
十六将她接住。
四周巍巍震颤,狂鲸已然开始活动。
十六道:"你为何要寻死呢?"
鬼刀答:"谁要寻死?"
"那你为何不肯伸手?"十六犹记得那个瞬间,她的眼神空洞而凄凉。
"我......"鬼刀忽然发怒,厉声道:"就算我死,与你有何干系!"
十六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些陈年道理我不愿讲,你不是还要寻求一个答案吗?"
"对,我还不能倒下。"她记得那段血恨里挣扎的岁月,几乎是愤怒与仇恨驱使着她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吃饭,每天夜里她都被同一个噩梦惊醒。
鬼刀说:"我的事还轮不到一个臭和尚来管。"
她放眼望去,四周除了珊瑚的腐气,还有种油的气味。便道:"我可以用火抿子逼它喷我们出来,但不知它现在游在哪里,若是万里深海,我们出去就得死。"
十六道:"还是稳妥一点为好。这里积聚了尸骨的沼气,还有油味,贸然点火,我们无法全身而退。"
鬼刀道:"我愿意赌命一试。"
十六点头。
她单手揭开火抿子。
顿时火焰迸射!
狂鲸疯狂攒动,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两人排出胃袋,他们被喷出鲸背,只见这条狂鲸搁浅在岸上。
四周雾气蔼蔼。
狂鲸发怒起来日行百万里,天晓得他们身在何处。
两人刚刚跳下地,那狂鲸便拼命将头昂起,甩入大海之中。
"这家伙真是皮实,伤成这样还能动。刚才我听见某种凶兽的咆哮,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鬼刀问道。
十六摇摇头。
他确实不清楚那是何物,只觉得它要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一般。
"哗哗哗!"暴雨倾泻而下,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使海域更加漆黑苍茫。鬼刀看不清岛屿的边缘,更不知东南西北,他们已经与西门财神一行人彻底失联,被困在这座神秘的孤岛上。
按照狂鲸疯狂发怒的行程,这是座没有被记载在地图上的荒岛。
暴雨稀稀落落,鬼刀伤口蚀得发痛,她说:"我们先去找个避雨之处,再作打算。"
雨水着实猛烈,不一会儿就将鬼刀的长发湿透。
她的薄衣也浸湿。
朦胧的雨境里,她就这样往返在暴雨中。水流从残破的斗笠唰唰往下淌,她的长靴碾过一寸又一寸泥泞的土地。
这里很冷。
伴随着阵阵诡异狂风,十六的视线也给暴雨打乱。几滴雨水打湿了他的眉睫,他眨眼数下,雨滴在他眉睫凝成透明的水帐子,看什么都成了一层薄纱。
那远处的山峰,密集的乌云.......十六忽然怔住了!
是张人脸。
仿佛挣扎嘶吼的恶灵,那冲天的怨气甚至将整座岛屿所环绕。
鬼刀停下脚步,远方隐隐浮现出一座村庄的轮廓。
她回头看见十六的神情,便问:"有什么问题吗?前面有座荒村。"
十六将雨渍擦干,那缕怨魂烟消云散。便道:"没什么,只是雨水带来的错觉。这里太冷了,我们去避一避吧。"
真得是错觉吗?
他们加快脚步,村庄轮廓越发清晰。整座村庄给人灰黑色调,加上暴雨湿泞的气息,简直像座幽灵村庄。
村前有扇发霉古旧的木牌——程家村。
村内死寂一片。
鬼刀扫过废弃的捕鱼用具,说:"是座渔村,程家村,有些熟悉呢。"
十六道:"记得出海前,我与诸位渔民谈话,他们说住在村尾的有户姓程的人家,总是嘟囔着海怪。"
"嗯,我记起来了。"鬼刀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搜索情报,她说:"我与那名少年谈过,他说他本籍也是渔村,可不是青海前的渔村,而是从海内搬迁过来的。他似乎对海妖恨之入骨,同时也深信海妖的诅咒。"
天空暴雨婆娑,两人只能进去躲避一阵。
血珊瑚岛的残礁处。
众人等待那鲸群离开,却不见十六与鬼刀的踪迹了。安楠哇哇大哭:"小光头呀~你死得好惨呀~"
镜儿用手指头塞住她的樱桃小口,"不要乌鸦嘴,十六怎会死去?倒是我们想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寻找十六他们。"
镜儿惊奇于伤口竟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她舒展臂膀,道:"我只能提起两人,但也无法长时间飞行。"
安楠说:"不要放弃,仔细想想一定有办法的。"
西门财神看看自己破碎的机巧,竟然就被那两个机巧高手毁得支离破碎,难以再起。零件、食物全被狂鲸搅入深海,丝毫不剩。
就在所有人犯难之际,海面下忽然涌出红色的烈火!
烈骓奔涌而出!嘴里衔着几条大鱼。
安楠惊喜道:"啊!我们竟然忘了这家伙。"她跑过去招呼,可那烈骓摆给她几个白眼,任是安楠踢锤敲打,理都不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