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立即骚动起来。

　　"周百川，你奶奶的。竟敢叫警察！"彪哥指着周百川狠狠地说。"带上钱，赶紧撤。割禾！"

　　割禾——是彪哥的暗语，就是将目击人全部杀掉，让警察死无对证。

　　周百川自然知道，这种暗语。难道今晚要死在这里？

　　不行！一想到茜兮，周百川就不顾一切，冲过去，拉上茜兮，撒腿就跑。

　　"茜兮，快跑！这帮人要杀人灭口！"

　　茜兮有点懵，事情变化得太快！整个人无意识地跟着周百川跑。

　　"妈的，想跑？"彪哥恶狠狠地甩了一句，拿出手枪对着飞跑的周百川和茜兮。

　　"砰——"茜兮心一紧，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

　　"卧倒！"周百川全身扑在茜兮身上。

　　"彪哥，快走！警察！"手下冲着彪哥大喊一声，纷纷拼命夺路而逃。

　　十几台警车像天兵神将，突然从四周冒出来。"刷刷地"从警车上跳出全副武装的刑警，以敏捷的身势迅速跃上船。

　　"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一名警察用话筒对着船上的人，喊话。

　　"奶奶的！"彪哥对着喊话的警察，就是一枪。瞬间，枪声突然大作。一股血腥味，弥漫在整条船上。茜兮的心，几乎停止了。她只想呕吐，肚子也在隐隐作痛。突然，她的手，摸到热乎乎的粘稠的液体！是什么？

　　"血！"哪里来的血？茜兮看着手上的血，愣住了。一个子弹从后背穿过，血从周百川的身上，汩汩流出。

　　"周董事长...周董事长..."茜兮拼命地摇着周百川，带着哭腔："周董事长，你醒醒，你醒醒，你干嘛要替我挡子弹啊...你不要死啊...你不能有事...医生...医生...快来人救命啊..."茜兮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如果周百川是因为自己而死，她这一辈子都会内疚！

　　周百川睁开眼睛，苍白的脸微微一笑，开玩笑地说："没事，死不了。我命硬。"

　　"周董事长...你要坚持住，救护车准备到了..."茜兮哽咽着，"你不应该替我挡子弹。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

　　"你长得很像...黄薇，很漂亮。看见你，我就想起她。我对她心存愧疚。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周百川的声音，越来越弱。

　　茜兮拼命地点点头："周董事长，你只管问，只要我懂。"

　　"你真的是黄薇的女儿吗？"周百川的眼睛闪出一道期盼的亮光。能救黄薇的女儿，哪怕死，也值得。起码也还了黄薇的一份情。这份情，整整折磨了他二十多年。他希望茜兮是黄薇的女儿，还有另外的一种期盼——彪哥曾暗示过他，茜兮和他有这某种关系。

　　"嗯，我是黄薇的女儿。"

　　"哦，你真的是黄薇的女儿，怪不得这么像。"周百川一阵高兴，血又从嘴角渗出。

　　"周董事长，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看着周百川这样，想起以前的种种，茜兮现在都无法再恨起来。人都要死了，恨又有什么用？

　　"茜兮，你的父亲是谁？"周百川捂住胸口，艰难地说。

　　"我没有父亲，是个野孩子。"茜兮苦笑一声，"周董事长，你何必关心我的身世？"

　　"咳..."周百川吃力的挪动一下，"茜兮，你母亲有没有提过我这个人？"

　　"没有。"茜兮不想再提起母亲的过去，不管自己懂以否，都不愿意再回到有母亲的记忆。这个痛，在茜兮的心底，已经结冰。

　　"那条项链，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周百川继续吃力的问。他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或许这个机会失去了，他永远没有机会了。

　　"是。我想应该是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茜兮稍稍的偏开了头。

　　"你有没有打开？那条项链的坠子可以打开，里面刻着你母亲的名字。"周百川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渴望。那种渴望是一种父亲的天性。

　　茜兮定定地看着周百川，好像周百川脸上有她想知道的一切。她用发抖的双手从领口里将项链拿出来。

　　"茜兮，坠子后面有一个暗扣，把暗扣打开。"周百川提醒茜兮。茜兮迟疑了一下，将暗扣打开，五个字赫然出现——"黄薇周百川"。"周百川"这三个字，显然是后来刻上去的。字有点歪扭，但透着刻字人的所有力量！

　　周百川用颤抖的手握住茜兮的手，"这条项链是我送给你母亲的。那时，我和你母亲相恋，在山寨里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惜，不久，家里让我回去继承家业。本来，我打算把生意搞好之后，回山寨接你母亲，可惜，听说，她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孩子。咳...应该就是你吧？"

　　"结婚？我母亲没结过婚！就是没有结过婚，就有了我，我是不折不扣的野种！这二十几年，你知道我们是怎样熬过的吗？哈哈...故事编得真有趣。"茜兮盯着周百川，突然笑出声来，眼泪夺眶而出，"周董事长，你知道里面除了我母亲的名字还有什么吗？"

　　"还有什么？"周百川心中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他等了许久的。

　　"周百川！"茜兮咬咬牙。

　　周百川的心像被刺了一下，觉得很心痛："你母亲真的没有结婚？"周百川后悔没有亲自去山寨看看，去看看黄薇，或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会给茜兮更多的爱。

　　"茜兮，你今年二十三岁？"周百川隐隐地感觉到在他面前的茜兮，就是他的女儿，是他和黄薇的女儿。他知道黄薇，也了解黄薇。她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另嫁他人。

　　"这跟你有关系吗？"茜兮偏过头去。

　　"你一定在五月份出世，对吧？"周百川挪动一下身子，眼睛里闪着期盼，一种做父亲的自然流露。

　　"是。"茜兮转过头，目光落在周百川的脸上，"你怎么知道？"

　　五月份出世！距离他离开的那个晚上刚好九个多月，黄薇就生下了茜兮。周百川心里一阵激动，原本如白炽灯般苍白的脸，如今却泛起了一阵红潮。他忍不住想起来，那个美丽的夜晚。

　　"茜兮，你是我的女儿！"周百川紧紧地抓住茜兮的手，说："你是我和黄薇的女儿。"

　　茜兮冷冷地站起来，甩开周百川的手，"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野孩子。"其实，茜兮也感觉到躺在她面前，为她挡子弹的周百川，就是她的父亲。但，二十三年，野孩子的屈辱与悲伤，已经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中，无法挥去。也就是这个人，生他，却没有给过她完整的父爱。此时，茜兮心中更多的是恨！

　　"茜兮，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母女。如果当年，我如果不道听途说，亲自去找你们。或许，这一切，就不会是这样。你们就不会，受人欺负。"周百川知道，在闭塞的山寨里，一个没有结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多么艰难，受人白眼，受人欺负不说，生活苦楚，更是影响茜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