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理宋明成了。他那样薄情，带我从村里一起出来，结果到了市里就跟孙雪娇劈腿了。

　　我想起他抓着我的手，让孙雪娇打我，把我撕扯得仅剩一条底裤的情形，坚决地摇了摇头。

　　“秀儿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怪我，可是你想我也是个22岁的人了，你说什么也不同意那样，孙雪娇那么热情，我受得了吗？”宋明成看着我，抓着我的肩膀，着急地说着。

　　“你要不抓我！”我使劲地拽下宋明成抓我的手，低着头想往回走。

　　“秀儿，你把新号码给我。”宋明成跟在我的身后，缠着我给她号码。

　　我不理他，兀自急急地低着头往回走，宋明成着急了，伸出手来抓住我。

　　“你要干什么？”我着急地说着，同时涨红了一张脸，有服务员和过往的客人纷纷向这边看了过来。

　　“秀儿，你快告诉我！”宋明成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那么多人看着我，我真是尴尬极了。

　　这个时候，我看见慕先生从远处大踏步地走过来了，他看见宋明成拽着我，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啦秀儿？”慕先生说着话，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使劲地抖开了宋明成的手，躲到了慕先生的身后，同时一只手紧紧地拽着慕先生的胳膊袖子。

　　慕先生看着宋明成，慢慢地想起来了，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睁开了，他看着宋明成，冷冷地说着，“不要缠着秀儿，否则我报警了。”

　　宋明成看看我，又看看慕先生，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去忿忿地走了。

　　我躲在慕先生的身后，仿佛象找到了保护伞一般，待宋明成走出了很远，我的手还死死地抓着慕先生的袖子。

　　“行了，没事了。”慕先生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揽着我的肩头往回走。

　　我跟着慕先生往回走，心里感觉暖暖的。

　　慕先生的身材高大，我走在他的身边，好像一个孩子被大人保护着一般。他的大手抚在我的肩上，让我有了一种回家的温暖。

　　是的，我何尝有过这种感觉？小的时候，即便是遭了别人欺负，回到家也不敢说什么，除了挨骂还能换来什么？

　　我什么也不说，迈紧了小碎步跟着慕先生，抬起头来，发现徐佳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我不禁吓了一跳。

　　徐佳媛是什么站在门口的，她又看见了什么？刚才宋明成拽我，慕先生出面阻止她看没看见？

　　我的心里惴惴不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徐佳媛看见慕先生揽着我往回走了，因为他的大手还在我的肩上。

　　我不敢说什么，低下了头去，就在刚才，徐佳媛还在跟婆婆和慕先生商量着换掉我的事，现在，又看到了慕先生揽着我的肩膀往回走。

　　我心里明白，徐佳媛之所以要换人，并不是我没有在短时间之内及时的怀孕，而是因为她看出了什么？

　　看出了什么呢？

　　我心里清楚，我对慕先生不知从哪一天起，早已不是定协议时说的那样的关系了。当是徐佳媛让我只是负责怀孕，不许和慕先生多说话，不许对慕先生产生感情。

　　只是我心里明白，我对慕先生有着说不出的亲近，不管他跟我话多话少，在我的心里，就是执拗地把他当做了最亲近的人。

　　人说身体的距离，代表心里的距离。

　　是的，我自己也说不清，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慕先生已经成为我最亲近的人了。

　　不仅仅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地疯狂地想念他，盼着他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每次和慕先生做了那事以后，我还热切地期盼着下一次。

　　这些，都是我和宋明成在一起，没有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象一百只小蚂蚁钻进了心里，在那里片刻不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啮着。

　　徐佳媛看见我，微微蹙了蹙眉头。

　　慕先生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以前的男朋友来纠缠她了。”

　　慕先生说着话，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我，徐佳媛“哦”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那天晚上回来，慕先生和徐佳媛并没有什么变化，和平时一样洗了澡，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徐佳媛附在慕先生的耳畔悄悄说了句什么，慕先生起身跟着徐佳媛回卧室了。

　　看着两个人成双成对地进了卧室，我的心里一片怅然。

　　我眼睛看着电视，心，却跟着慕先生走了。

　　卧室里传来了一阵大声的说话声，我沉不住气了，站起身来不自觉地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可是我心里明白，我的身份根本不允许我这样做，可是那里面的声音对于我来说，简直让我心神不宁。

　　是不是徐佳媛因为想换人的事跟慕先生争吵了？是不是慕先生揽着我，徐佳媛吃醋了？

　　我的心里充满了种种猜测，伴之而来的是种种不安。

　　我拿起墩布开始擦地，擦到他们卧室旁边的时候，忽然我听见卧室里传来了“啊——”地一声喊叫，我不禁吓了一跳，擦着地的身子一动也不动了。

　　房间里并没有继续传来那种尖叫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小声地“嘤咛”的声音。

　　我的心。

　　仿佛被人扔在了灼热的铁板上，在上面翻来覆去地跳着。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房间，黑着灯躺在床上，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得流出来了。

　　我反复地告诫自己，自己不过是一个代孕的小保姆，慕先生跟徐佳媛那样再正常不过，可是心里却还是说不出的难过。

　　是的，慕先生对我好，可是慕先生对谁不好啊？对他的母亲，对徐佳媛，对谁都是温和礼貌，从不大声说话，可是我，却偏偏把他对所有人的温和当成了对我的好。

　　忽然感觉自己太悲催了。

　　跟男朋友出来，被人劈腿，被慕先生捡回家当保姆，结却变成了代孕保姆，好在奶奶那里有了做手术的费用，也算是不枉奶奶疼我一场吧。

　　第二天一大早，徐佳媛起床以后，看起来心情特别好，脸色红润润的，吃饭的时候，不住地给慕先生和我往碗里夹着菜。

　　“秀儿多吃点，这次没怀上不要紧的，多补充些营养。”徐佳媛说着，不住地往我的碗里夹着菜。

　　我看着她脸上的红润，想着昨晚房间里的尖叫，闷闷地吃不下饭。

　　慕先生没说什么，吃完饭和平时一样地去公司了。

　　“秀儿，我问你，昨晚那个拽你的小伙子是你对象啊？”徐佳媛看着我，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笑意和那挥之不去的凌厉之气。

　　我不敢不回答她的话，虽然宋明成让我无语，我看着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想和你旧情复燃是吗？”徐佳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嗯。”我又点了点头。

　　“那……你想跟他和好吗？”徐佳媛认认真真地问着我。

　　我看着徐佳媛，摇了摇头。

　　“嗯。”徐佳媛点了点头，“你就是想跟他和好，我倒也不说什么，但是现在不行，你得履行我们合同的义务，和慕先生把孩子生下来。”

　　徐佳媛告诉我，本来她想把我换掉，她觉得我太瘦了，担心将来怀了孕孩子营养不够。她说慕先生是个厚道的人，虽然也赞成她的意见，也认为我长得瘦，但是慕先生为人厚道，他说愿意给我些时间。

　　我点点头，听着徐佳媛若无其事地说这些事，好像我是一个孕育的机器，根本就没有感情，我的脸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但是我不会有半句微词的。

　　自从弄个我进这个家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地位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只有听话的份儿，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同等权利说话的份儿。

　　尤其是现在，我成了她雇佣的代孕保姆，我除了怀孕，努力地怀孕，说什么不是多余呢？

　　我不想离开这个家，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离开这里，十有八九我就再也见不到慕先生了。

　　见不到慕先生是一件多么让人伤心的事。

　　想到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从此没有了慕先生的消息，这件事想起来就让人无法忍受了，所以我必须百分百地听徐佳媛的话。

　　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留在这个家里，才能继续看到——我心爱的慕先生。

　　徐佳媛有一次提醒我，让我清楚自己的职责，不要触犯我们的约法三章。

　　“当然，就算退一万步讲，你分不清自己的职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喜欢上了慕先生，那么慕先生也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你们之间隔着一条天河。知道吗？无法逾越。”徐佳媛看着我，认认真真地给我讲着，或者是在提醒着我。

　　我点点头。

　　尽管内心深处那一股悲凉无法抑制地往外涌，可是我什么也不说，慢慢地向徐佳媛表着决心，“太太，我明白。我知道我能在这个家，就已经是您和慕先生对我的厚爱了，能帮我奶奶治病，我就此生无憾了。”

　　是的，此生无憾。

　　可是我真的此生无憾吗？

　　我想着自己说的这句话，鼻子禁不住一酸。

　　徐佳媛看着我，微微皱起了眉头，纳闷地问着，“你哭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