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皇城。
作为南方大陆之中最富饶的国家,西晋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西边是广袤的无尽海域,与其他海域海族作乱不同,西晋所占领的这片海域,常年平静,鲜少有纷争,十分的适合航运发展。
国土面积狭小的西晋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国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条航运的带动。
比起陆上运输,海运要省时省力许多,能够装载的各类商品自然也数不胜数。
虽然速度上,以及安全程度上比之于使用跨州天舟还远远不足,但是好处在于所需要的费用极少,自然也是商旅的首选。
东边是茫茫无际的大漠,因此也就使得西晋受到玄陵的威胁要少很多,玄陵好战,这是整个天下都人尽皆知的事实,不然也不会被戏称为“南蛮”一说。
在玄陵的周边,各个小国家,要么被打垮了成为玄陵版图的一部分,要么实在是经不起玄陵的恐怖军力,最终投降成为了藩属国。
但,凡是玄陵派遣攻打西晋的军队,不可避免地要经过那广袤无垠的西部大漠,路程遥远,一路上消耗巨大不说,还危机四伏。
这因为如此,玄陵建国以来,大大小小仗打了无数,反倒是偏居一隅的西晋受到的影响极小,反倒是在各类战事之中,出售倒卖各类物资,谋取了不少的暴利。可谓是闷声发大财。
只不过好日子终究会到头,自从西晋拒绝了玄陵的要求他们的投降,玄陵甚至不惜耗费巨资,也要将西晋收入囊中。
两国大大小小打了不下上百场大仗,整个西晋险些就要毁于一旦,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海族开始大举进攻北境,势必要以吞龙之势,从北燕吞下整个七星大陆。
情况特殊,九官立即敕令各国停止内战,一致抗击外来敌人,这也就使得原本即将奄奄一息的西晋,竟然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了。
海族会大举入侵七星大陆,这是天下人都一清二楚的事情,原本在玄陵的打算之中是想要将西晋快速消灭,免得以后夜长梦多,也想要就此吞下西晋的庞大国力,壮大自己。
玄陵的上层,对此也是赞成居多,鲜少人有会想到竟然不能够再短时间之内将西晋灭国,毕竟玄陵在南方大陆的威名,那是举世威名,虽说在百姓的富足程度上,远远不如西晋,但是奈何地广人多,能够调动的资源总体上远远大于西晋,想要灭了西晋,在众人的想法中,也仅仅是一会儿时间的功夫罢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国,硬是抗住了玄陵的进攻,最终熬到了九官下达命令,得以存活至今。
海族若是成功阻挡住,玄陵会不会卷土从来,众人不知道,但是对于西晋来说,趁着这段时间,大力发展壮大自身,重新恢复自己,已经是刻在心中的想法。
这一次能够抗住玄陵,下一次还能不能抗住,那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玄陵上层,因为没有能够在既定时间内吞下西晋这件事,大为震怒,以至于当初信誓旦旦带兵出战的大将军,左棠,因为这件事情就被好好惩罚了一番。
不仅仅被撤去了大将军的职位,就连北境的战事,也没有了他参与的资格,年纪轻轻的大人物,如今被闲置在皇城之中,自己开辟了一块空地,做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野生活。
左棠的失势,也使得整个玄陵暗地里的权力潮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先的左棠,年纪轻轻,实力强大,带兵打仗更是一绝,各种朝内人物哪个不来巴结一二,而现如今的左棠,成了一个乡下的村夫,当初那些需要抬头仰视他的小人物,地位身份一换,少不了心中得意。
就有不少人,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对着左棠那是暗中嘲讽居多。
不过对于左棠自己却是并没有过多的在意,显得十分的平淡。
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没有过多的搭理,只当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部变成了耳边风。
说实话,对于他这一次的失势,他自己本人并没有多少抱怨,更多还是反思自己对于与西晋大战的很多不足之处。
他确确实实是小看了西晋人的血性,以及那么几个带兵打仗极强的家伙。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新攻打西晋,左棠坦诚说,要改变不少策略,而且也不能够保证在既定的时间内收下西晋。
西晋扛下了玄陵的攻势,百废待兴,忙忙碌碌,重新建造家园。
世人只看了小小的西晋抗住了玄陵近乎于举大半国力的攻势,但是他们这些经历过得人自己心里才明白,这玄陵在打仗方面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那种如同饿狼猛虎般轻而易举摧毁一座城池的恐怖实力,现在想想依旧是心有余悸。
在西晋皇城之中,西晋当今的皇帝,一位已然是即将入土的老人,此刻正悠悠然躺在一张躺椅之上,静静地听着身边一位太监念着那些繁重的事务,以及关于天下的大势消息。
倒不是他不愿意自己亲自看,只是这位老皇帝真的已经太老了,以至于就算是看看文书典籍都需要耗费不少的精力,有些力不从心。
现如今,也只能够用这种看起来省力的方法,打理这些事务。
“海族再次增加兵力,攻势更胜以往,距离最终的大战近在咫尺,九官再次下达命令,希望各国不论大小,派遣兵力千万北境,势必要将海族阻拦在北境之外。”
“北燕上层紧急召开事务,已经做好失去北境以及与北境相邻的一片大州的准备,情况危急。”
“葛明将军要求在西晋打通一条运河,引无尽海域的海水入国,以此来做到连同各地的目的,有效抵御下一次的玄陵攻势。”
......
太监说得繁多,虽然都是一些极为重要的消息,但是老皇帝却很少上心,只是将几个确认的消息说了几句话,之后也就随着太监代笔书写指令。
老皇帝老了,
这是整个朝堂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恐怕就算是这些朝堂的官员们,都不敢相信此刻的皇帝,对于朝政都已经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程度。
“嘭嘭嘭!”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身穿皇子服饰的男子,快步闯进来!
这位皇子焦急地喊道:“父皇父皇,玄陵那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是只要海族被击退之后,依旧会打算重新攻打我们西晋,怎么办啊!”
也就是在不久前,玄陵也相继展开了不少的议事,主要的事务自然是如何对抗北境之外的海族,商定再次派遣而去的大军数量,以及需要准备的物资。
原本还毕竟正常的议事,临了末尾,玄陵的皇帝朱璋却突然轻描淡写了一句,“西晋还是要打的,只不过等到海族击退了之后罢了。”
这一下,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国家还好,但是对于西晋来说,无疑是一个惊动不小的消息。
也就是这么一会会的功夫,消息传到了西晋,满城风雨。
虽说大多数人都是心知肚明玄陵不破西晋誓不罢休,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小人物而言,心中难免会有一点点期待,希望战事能够少一点,希望西晋与玄陵能够和睦相处,不过眼下这个愿望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破灭了。
老皇帝听到了这位皇子的消息,原本闭目满是皱纹的双眼,缓缓睁开,就好像是一只垂暮的雄狮一般,气势之上已经大不如前。
老皇帝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摆摆手说道:“玄陵要攻打西晋,这是我们西晋挡不住的命运,既来之则安之。”
这位皇子显然是有些不太理解这些言语,他脸色焦急道:“玄陵实力强大,虽说海族现在还势头凶猛,但是难免北境战事不久就要停下来了,我们怎么能够不担心啊?”
老皇帝望了这位皇子一眼,摇摇头,说道:“老三啊,你还是那个样子,性子太过于急躁了,做事情最忌讳的就是急躁,只要稍稍一急躁,那面临的就是数不尽的犯错,你现在还只是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还没有到真正大军来临的程度,没有必要这么慌慌张张的。”
他对着身边的太监说道:“将这件事情告诉葛明将军,听听他是什么态度,打算做什么准备。”
葛明将军就是整个玄陵当今最大的实权将军,也就是他凭借这那一手神出鬼没的带兵手段,多次将玄陵击退,挽大厦于既倒,让西晋能够拥有如今的局面。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西晋没了一个老皇帝,那可能只是少了一个最高权力的象征,但是少了一个葛明,那就是少了一根顶梁柱,玄陵想要击溃西晋,也仅仅是挥手之间。
对于这个葛明,众人的期望程度显然已经是达到了顶峰,包括他这个老皇帝也是如此。
“嗻!”身边的太监点点头,磕头行礼,缓缓退去。
这位刚刚被批评了的三皇子,望着退去的太监,不置一言。
老皇帝望了一眼三皇子,问道:“你如今还有什么事情吗?”
三皇子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他说道:“父皇,如今情况已经不一样了,这太子位置,你到如今还没有决定下来,满朝文武百官已经颇有怨言了。”
当今皇帝一大把年纪,甚至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此刻却没有传出任何关于设立太子位的消息,要是真有一天,皇帝死了,没有一个嘱托吩咐,那这为了争夺皇帝位置的局势必定大乱,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特别是如今这个紧张的局面,更是不能够耽搁丝毫的。
西晋的这位皇帝,一共有三个儿子,以及一个小女儿。
大儿子宇文魄,是个武痴,只喜欢修行练功,根本就没有任何执掌大局的能力,设立太子自然是不行的。
二儿子更是天生智力低下,活生生一个傻子,比之大儿子还不如。
只有面前这个三皇子宇文敛,虽说平日里看着性子急躁,可是在大局上能力却并不差,坐上皇位也算是说得上去。
老皇帝眯着眼,打量着面前这个皇子,微微一笑,说道:“朕看不是满朝文武百官有怨言,而是你有怨言吧。”
一般来说,一个皇子胆敢在皇帝面前说这些话,那都是极其不符合规矩的大不敬,三皇子敢这么主动做出,类似于逼宫的行径,主要还是对于那个皇位的十足把握。
三皇子一听皇帝说着话,吓得立即跪倒在地,慌张地解释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为西晋国祚考虑,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自然不必着急,但是现如今情况危急,指不定就有那些好事之徒与他作对,历史上打造一个傀儡皇权的事情,那可不在少数。
宇文敛一直相信一件事,只有一件事落袋为安那才是属于自己的,否则都是妄想罢了。
现在他争取的是太子之位,往后了去,那就是皇位,他有信心,在他的带领之下,这西晋只会更好。
老皇帝微微瞥了一眼宇文敛,拿他也没有办法,有些意兴阑珊说道:“算了,你退下吧,关于太子一事,朕近些日子会宣布的。”
宇文敛心中大喜,高兴地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此刻来找父皇,明面上是为了什么玄陵一事,其实他主要还是想要试探自己父皇的底细。
这个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占着位置整日无所事事,他一个最小的皇子都快要三十岁了,又不是修行之人,再不退位,留给他大展宏图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这在心高气傲的宇文敛这边是难以忍受的。
“等一下!”就在宇文敛即将离开之际,老皇帝在后面唤到。
宇文敛一脸疑惑地转身,望着老皇帝,问道:“父皇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吗?”
老皇帝开口说道:“传个消息到北境,让你四妹回来吧。”
宇文敛顿时脸色一黑,却并没有变现得过分明显,他低着头,小声回道:“儿臣听命。”
说完,他再次转身离开。
老皇帝望着宇文敛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息道:“若是平时,皇位给你了就给你了,可惜了,如今情况特殊,朕不可能让西晋最终败于朕手中,否则朕便是那千古罪人了。”
宇文敛虽说有些才能,可是实在是不太够看,也就是自己心中自以为是,往往做起事情来,眼高手低,结果不好。
实际上在老皇帝的眼中,最适合皇位的人选,还是自己最小的女儿,无论是在才能上,还是实力上,他都挑不出丝毫的问题。
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皇位注定是要落在宇文君身上的。
况且宇文君出生之时,与国运关联极大,天人感应极深,明明是个女子身,却有如此滂沱的国运加身,放眼整个天下也少有。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大唐那位女帝便是特例,而且还是一位并非皇室的特例。
那个婆娘的恐怖,西晋皇帝自然是不会自讨没趣拿宇文君去做对比,年纪上不够,手段上也不够。
他自知自己是个即将入土的老家伙,但是他并不想这国祚在他手中落败,所以西晋皇帝要做出一个开朝以来,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西晋皇帝缓缓躺下,在躺椅上仰望天空,那双浑浊的眼眸,尽是沧桑,他喃喃自语道:“大唐能够有个女帝,我西晋为何不可?”
没错,这位西晋皇帝,已然是决定将皇位传授给那位他最偏爱的小女儿了。
其实原本在上一次玄陵攻打西晋,他已然是死灰意冷,认定了西晋不会是玄陵的对手,不会有存活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选择让宇文君去往远在千里之外的潮湖书院,表面上是去学习修行,实际上他只是想要这么一个女儿能够活下来,可是玄陵竟然并没有将西晋灭国,而且宇文君竟然还不远万里从潮湖书院赶回来参战,这一切的意味就变了。
宇文君的性格态度他已经了解了,不可能抛弃西晋,而且西晋的潜力也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或许还是有一丝活命的机会的。
既然还有机会,那么让一个最恰当的人选来主持大局,又有何不可能。
宇文君对于西晋的感情,他这父亲最是清楚,只要一封飞书过去,就算是艰难险阻,她也会来回来的。
虽说北境战事紧张,管理严苛,但是那毕竟是北境,不是西晋。
一想到能够在不久的将来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这位西晋的老皇帝,嘴角不禁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
宇文敛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内,一推开门,便气冲冲地坐在了椅子之上。
这时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挪着婀娜的身姿,缓缓走到宇文敛的身边,手中提着一壶茶水,为宇文敛甜茶倒水。
女子姿色貌美,一边倒水,一边轻声细语道:“是什么事情,让我们殿下如此的生气啊?”
此刻宇文敛一身的戾气,就算是寻常人,也能够很明显得感受到他此刻的愤怒。
宇文敛接过一杯茶水,猛然一口饮尽,他越想越气,将茶杯猛然摔碎,愤怒道:“还不是我那个小妹,明明一个女子身份,父皇一天天嘴上都是念到这个家伙,现在人在北境,父皇竟然也要让她回来一趟,真是气煞人也!”
这位女子显然也是对于宇文敛这喜怒无常的性子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她眼神瞥了一眼房内的几个丫鬟,示意将地面收拾干净。
她抬起纤细的温柔小手,轻轻为宇文敛捶肩,说道:“殿下消消火,宇文君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女子身份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老皇帝已经上了年纪,到时候皇位还不是落到你手中,为一个没有任何竞争能力的女子生气没有意义啊!”
她可不就是看重了这位三皇子未来可以夺得皇位,才愿意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的吗?
宇文敛长呼了一口气,抓着这位女子的手,笑着说道:“还是爱妃说话好听,比起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家伙,要善解人意多了。”
这位女子微微一笑,笑靥如面,十分可人。
“我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就在这时,一位身穿古朴青衫,满头白发的老人,不打一声招呼,走进房门。
此人名叫梁河,是三皇子十分器重的一位客卿,这些年三皇子能够走到这一步,与这位客卿的帮助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按照宇文敛的性子,没有惹出那么多的事情,梁河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于梁河,宇文敛虽说再嚣张跋扈,还是尊重多一点的。
也就是梁河能够偷听他宇文敛的话,并且不打一声招呼的进门。
宇文敛皱眉,眼中焦急地问道:“梁先生此话是何意?”
梁河径自走到宇文敛身边,坐下说道:“依我看,这件事情并不简单,陛下这个时候叫宇文君回来,恐怕意图十分的不妙啊。”
宇文敛说道:“梁先生继续说,说清楚了。”
梁河说道:“小公主是陛下的心头爱,我西晋之后又要与玄陵大战,危险重重,此时召唤小公主回来,难不成是想要将小公主往火堆里推吗?”
一番话语,宇文敛顿时心中震惊,仿佛意识到什么事情。
他前脚刚与父皇提议太子之位,父皇接下来就突发奇想要求小妹回家,要是说没有深意在其中,他是断然不信的。
而且根据梁先生的一番分析,他那种莫名的不好预感越发地强烈起来。
宇文敛沉声说道:“可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啊!”
梁河微微一笑,“大唐的女帝不也是个女儿身吗?”
宇文君瞳孔猛地一缩,刚才喝进去的茶水,如同一股冰冷泉水,此刻正在胸口郁结,让他整个人遍体生寒。
梁河眼神深邃,问道:“殿下,如今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