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休息之后,众人收拾好随身携带的东西,商队继续起航。
不得不说,韦峰确实是大漠中穿行带路的好手,对于时机的把握,十分精确,众人走了许久,虽然一路上还是有不少风沙,但是相比与最初,明显好了许多。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大漠略带寒冷的风沙,好处当然也很多,沙漠水汽少,吹来的冷风,只是稍稍裹得厚实一点,寒冷瞬间被抵抗在外。
相比如那些水乡之城,一到冬天任凭多厚的衣物也难以压制那沁人骨髓的寒意,张缘一老实说,他若是个凡人,宁愿在这里过冬。
犹记得以前小的时候,那时候和大勇哥两人一同盖一床被子,显得拥挤得很,而且就算是盖上了被子,那种寒冷还是防不胜防地进入身体,一个冬天下来,脚上,手上都是冻疮。
一直都听说北燕靠近北境,属于极北之地,寒冷要命,可是真正到了这边,张缘一才是无语至极,真的寒冷还得是南方。
北方的冷属于干冷,只要你穿得够多,再厉害的寒风也给你挡在外面,完全没有一丝寒意。
但是南方不一样,南方的冷是湿冷,潮湿的空气,就算是没有狂风吹拂,但寒冷刺骨那是真正的深入骨髓。
至此张缘一一直相信这一点,所谓的寒风刺骨必然是南方人的感受,北方人最多只能是寒风吹皮肤。
说来也是,北燕这个季节其他地方早就下起了大雪,但是大漠之内因为水汽少的原因,反倒依旧一片雪花都没有看见。
为此张缘一还特意问了一下陈墨,关于此地是否下雪。
陈墨的回答是,一切看老天爷赏脸,运气好可以见到一场大雪,运气不好那就真是一整年都别想看到雪。
不过在陈墨的口中,还有另一个说法,在这大漠之内,最多的不是雪,而是恐怖的冰雹。
石头一样大的冰雹,冷不丁就砸在人头上,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掉在脑袋上,那就是瞬间毙命,连抢救的机会都不给。
不过这些天灾人祸,肯定也只是对于普通凡人来说罢了。
对于张缘一这样的修行之人,石头大的冰雹,砸在身上最多也就是痛一两下,不过想来也不会有那个修行之人,傻了吧唧,这么没有眼力见,冰雹掉下来也不闪躲,硬是要试试自己的铁头功。
韦峰又望着前方的道路,振臂高呼道:“兄弟们再走两步,马上就到了。”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心中都激动不已,熬了这么多苦,总算是要看到尽头了。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过,前方扬起数十丈高的风沙,如同一面巍峨的墙壁,突然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韦峰望着前方的风沙,有些疑惑道:“不应该啊,这个天气,不应该刮风才对啊!”
他回到后方,对着其他人说道:“大家把骆驼抓好了,我看这风沙不大,想来要不了多久就散去了,坚持一下,都注意点安全,千万不要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事!”
狂风呼啸,如同鬼怪的呜咽,一切都在风沙中摇摇晃晃,特别是那些驮着货物的骆驼,一个个惊慌失措,嘶鸣不已。
陈墨此时走到张缘一身边,有些疑虑道:“这风沙不对,有猫腻。”
张缘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没有说话,他也注意到这风沙的不对劲了。
一般来说骆驼会感知到空气中的风向异样,感到焦躁不安,提前做出反应,这是动物的本能,可是这场风沙来之前,商队的骆驼没有一个有这种感觉。
这场风,就好像突然降临此地一般,突然且诡异至极。
张缘一眯着眼,感知此刻的变化。
风沙稍稍停歇下来,远出还未完全落地的黄沙如同一张浅黄色的帷幕,而在帷幕之中,有数人骑着高头大马从中走出。
人还没有完
全现身,就有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撒娇道:“大哥!你说说二哥,每次出来办事都搞得这么花里胡哨的,我才化的妆容,这么快就被弄脏了!”
韦峰赶紧走到家人身边,大声喊道:“大家注意,我们遇到马匪了!”
所有人从骆驼上抽出一把把弯刀出来,严阵以待!
大漠远离人烟,朝廷官府想管也难以管住,在大漠遇到马匪虽然不是经常有的,但也并不稀奇,韦峰这么多年也遇到过不少。
但是他们这些商旅也不是吃素的,为了吃到这口粮食,谁不是在刀尖上舔血,或多或少都练过一两把江湖招式。
待尘埃彻底落定,众人这才看清情况,只见面前出现一伙人,各个奇装异服,长得也多了几分异样,一看就不是什么林泉国人士。
为首的有三人,坐大马居中间的是一位腰间挎着一把裹着粗布细剑的中年男子,神色从容。在其左边,是一位扎有两只马尾辫,鹅蛋脸,身形纤细的女子。右边则是一长得尖嘴猴腮,留有两撇八字胡,略显猥琐的汉子。
挎剑男子提了提缰绳,走上前来,俯瞰众人道:“你们领队的在哪里?”
众人沉默,手中弯刀发出明晃晃的光亮,远远看去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
挎剑男子点点头,“不说?那好,动手!”
身边的一对人马缓缓靠近商队,韦峰从人群中一把站出,大声喝道:“住手!我是领队,找我有什么事!”
挎剑男子低头望着这个长得高大魁梧的男子,满意道:“嗯,是个爷们。”
韦峰丝毫不惧对方,与他直视,魁梧男子说道:“今天算你们倒霉,我来也不是为了什么钱财,只是想要找你们要几个人。”
第一次听说马匪不劫财,竟然要人的。
韦峰疑惑不解,转而勃然大怒,“要人?!你爷爷就在这里,你要吗?”
在韦峰的下意识里,这群马匪既然不要财务,那必然就是为了劫色。
他是听说过的,在一些马匪堆中,喜欢强抢民女做什么压寨夫人的,在他心里,这群人的目的肯定也是这样。
挎剑男子沉默不说话,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就像是即将爆发的洪水一般,他缓缓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位扎着两只马尾辫的女子,舔了舔舌头,说道:“大哥,要不这个人就给我吧,我看他血气方刚的,是个难得的材料呢?”
另一位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笑嘻嘻道:“小妹你别抢啊,这家伙我看重了,上次已经让给你一个了,这次不行了,也该轮到我了。”
众人心底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一开始女子的话语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这个汉子更加语出惊人,他们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紧接着女子的话语,更加让人心惊胆战,她说道:“你的修为本来就比我高了不少,随便让给我两个人又怎么了嘛?我多吸食点人血,才有可能快快成长,也可以多多帮大哥一点忙嘛。”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看向挎剑男子,显得十分挑逗。
韦峰顿时感觉心底发寒,再看面前这群人,一个个再也没有那种正常人的感觉,仿佛在看一只只妖怪,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挎剑男子伸出手,韦峰双脚离地,被对方掐着脖子,一把抓在手中!
他说道:“发现不对劲了?可惜晚了。”
在他的身后,蓦然伸出一只巨大的蛇形尾巴,上面鳞片层层叠叠,散发着摄人心魂的光芒。
韦峰望着对方的眼睛,却发现对方的瞳孔之中竟然是一直金色的竖瞳,竖瞳呈现三角状,光是看着就仿佛有无数利剑扎在身上,韦峰瞬间冷汗直流!
挎剑男子显得有些恼怒,“乖乖将人交出来不就好了吗,你这人怎么就要说脏
话呢?真是现在我心情不好了,这群人中本来最多死一半人,因为你的原因,我要将他们全部杀了!”
最近山上宗门下山游历的弟子增多,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为了暂避风头,好些日子没有出来觅食,就是为了躲过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小家伙们本事不大,各个装什么大侠,他要是真杀起来,不就跟杀鸡一样简单,他怕的是杀了小的来大的,这群家伙,最喜欢护短了,到时候引得不少人出动,麻烦才是真的大了。
他此次出来也就是手底下手下嚷嚷着在山洞里憋得慌,想要出来喘喘气,说是喘气,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群小崽子的想法,无非就是嫌修行太慢了,想吃人了。
他专门找了在大漠之中,这么一个人迹罕至,杀人也简单的地方,为了不至于太嚣张,还只要求从里面带走几个就好了,结果这个家伙,张口就是你爷爷,他是真的服了这群本事没有,嘴皮子倒是一流的人类。
现在他改主意了,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不留,大不了到时候麻烦一点点罢了。
随着挎剑男子露出真身,在他身后,所有人也不再掩饰,各个展露出本来的模样,竟然是一群蛇妖。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以至于连逃命一时间都忘了,好不容易想起来,所有的退路都被一只只大蟒蛇用恐怖的庞大身体,拦截下来。
在这些蟒蛇的中间,他们就像是落入渔网的鱼儿,即将面临一大批的残忍屠杀。
挎剑男子抽出腰间的配件,指着韦峰的心口,说道:“就拿你开刀吧。”
这柄佩剑是他当年杀了一位仙门长老从对方身上取下来的,也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族修士的强大实力,还有那一系列玄乎奇玄的招式。
这把配件在他手中已经很多年了,他也只是差不多照猫画虎了解到了配件的作用,鲜少在外人面前使出来。
韦峰双脚疯狂抖动,被对方攥住的脖子,整个脸胀.红,显得十分痛苦。
就在挎剑男子的剑即将刺中韦峰的心口之时,一柄飞剑蓦然悬停在他的眉心,张缘一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出,微笑着望着对方说道:“你若是敢对他下杀手,我保证会让你的人头先一步落地。”
冰冷的江寒恍若尖利的锋芒,那怕此剑明明距离挎剑男子的眉心还有几尺,那恐怖的寒意却仿佛已经刺入他的大脑里,翻江倒海。
挎剑男子望着张缘一,眯着眼,问道:“你是何人?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在我们这么多人中活着走出来?”
张缘一依旧面带微笑,“我是谁不重要,无名小辈罢了,至于我能不能活命,你大可以试试。”
随后他抬起就是一脚,将一位想要借此机会偷袭他的蛇妖,猛地踹飞,在这一脚之下,蛇妖瞬间被撕裂成两截,尸体凌乱一地!
挎剑男子与张缘一对视片刻,冷哼一声,大手一挥,韦峰被一把甩落!
张缘一脚尖几个跳跃,如同蜻蜓点水,遥遥将韦峰接住,安抚放在一旁。
挎剑男子牵着马绳调头,不悦道:“我们走!”
好不容易出来就遇到一个山上修士,真是倒霉至极。
其余蛇妖一个个也愤愤不平地跟上自己的首领,张缘一却在这时一步跨越数十丈,拦截住对方的去路!
他单手负后,一手持剑指地,笑望着面前这群人,“我有说过放你们走了吗?”
若是刚才韦峰被对方抓住,那么近的距离之下,他还真不一定有机会,救下韦峰,但是如今既然对方放了人,他反而少了很多限制。
挎剑男子恼羞成怒,“你当真以为自己一个人能够与我们换命!非要逞匹夫之勇?”
张缘一面色愁容,“换命?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呢。”
他一身剑意蓦然拔高数层楼,认真道:“可是,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