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火焰之下,跳动的火舌,群魔乱舞,在汹汹火光的照耀之下,孙万松的面颊显得异常寒冷,仿佛亘古不变的寒冰,映照出人性的冷酷无情。
孙万松静静地望着这片花圃毁于大火之中,冷哼一声,“天宫没了,让你们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是你们偿命的时候了。”
说完,一挥金色的袖袍,转身离去。
这位天宫唯一幸存大的皇室,终究是无法让自己宽容大度,选择斩尽杀绝,就像他此刻要去寻找的家伙,将他斩杀在自己的手中,祭祀在那场浩劫之上死去的人。
......
玄陵,珠宝镇。
赤脚大汉,蓦然从虚空中踏出,一步落地,正是张缘一在潮湖书院的师傅,高俫。
高俫望了望四周,此地冬日大雪覆盖,笼罩在整个小镇之上,从高空俯视下来,同样雪白一片的虎山,如同猛虎蛰伏,盯着眼前珠宝镇,虎视眈眈。
高俫点点头,感叹道:“不错,不错,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远处一位年轻男子,背着个小书箱,手里还抱着一摞厚重的书籍,从远处小跑而过。
那人眉眼喜悦,仿佛干了一件自己极其高兴的事,每跑一步,后面都会留下一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如同白马踏雪梅。
高俫向着跑过的年轻人,朗声道:“小伙子,停一下!我向你打听个事。”
那已经走出许远的年轻人,赶紧刹住脚步,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极长的轨迹,脚尖的靴子全是集聚下来的淤泥。
他转过身来,望着缓缓走来的高俫,开口道:“大爷,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震天响,“你放心!先生一直告诫我们要尊老爱幼,像您这样的老人家,要是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吝啬一点好意。”
高俫苦笑不已,尴尬地问道:“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好歹也是大哥大叔叫法吧。”
虽然说真实年纪真的不算小了,可是他如今一直都是以年轻的状态面人,眼前这个家伙开口就是大爷,高俫心中那是一百个不爽。
那个年轻人突然瞧见高俫竟然还是光着脚丫子的,再看高俫的身子骨在凛冽的寒风中,丝毫不慌,顿时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大爷真是好身板,这么冷的天气,还能够保持这么好的状态,当真是吾辈楷模!”
高俫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摆摆手道:“别别别打岔了,我只是想问个问题,你给我搞得......”
那位年轻人走上前来,摸摸后脑勺,笑笑,“您问,您问!”
高俫问道:“我想去一位名叫章适的先生家,你知道在哪里吗?”
年轻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找章适先生啊,您早说嘛,我刚从他家回来。不过我看你光这个脚丫子,村子里又绕得厉害,你自己一个人去还是艰难了点,要不我带你去吧。”
高俫欣喜若狂,点点头,“那实在是太好了!真是年轻热肠啊!”
两人并肩行走在大雪之中,有说有笑。
高俫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手中的书籍《史记正义》《七录》,还有一本看不完全的署名,依稀可见,艺文两个字,想来应该是《艺文志》了。
这些书籍大多是将政治纲领的,特别是《史记正义》,就算是在七星大陆整体的政坛之上,也是被奉为圭臬存在。
不过这些书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些书的书写时间都极短,相继不过二十年时间现世,一现世基本上就一步神坛。
屠龙术、帝王心术、官场技法......
详细备注事无巨细,甚至不少政坛大家,直言此书就是百年政坛的集大成,评价极高。
但是也有人极度批评这本书的价值,认为写就这本书的家伙,简直是丧心病狂,帝王心术占据了整本书大半,而其余的内容虽说不错,可比之于在为皇帝整治手下臣子相比,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这的分明就是一本彻头彻尾为皇帝服务的谄媚之书,不少人扬言,任凭一位皇帝将这本书学得七七八八,那也就是没有手下臣子什么勾心斗角了。
所以著说这本书的人,学术研究上自然无可厚非出类拔萃,可是在用心险恶之上,备受批驳!
其余几本书,虽说没有《史记正义》这般有名,可所讲内容也大多数是为皇室服务的政书。
更加重要的是,这些书都出自一个人,当今玄陵大理寺最高官,周念顾。
高俫问道:“小伙子,你很喜欢政治?以后想当官?”
年轻人回答道:“当官倒也不至于,只是感兴趣罢了。”
高俫问道:“为什么感兴趣,又不愿意当官呢?是觉得官场混乱黑暗,自己害怕其中的勾心斗角?”
年轻人冷哼一声,“怕?从小到大还真没怕过多少东西。”
除了小时候欺负人被抓住,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扬言说,再也不想理他,怕过。之后什么害怕还这没有。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道:“我爹说了,官场上咱们家有他一个人就够了,让我不要再瞎掺和其中的事。”
高俫心中疑惑,放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掐指一算,原来如此。
他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暗自感慨道:“看着是有那么几分相像啊。”
高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父爱如山,你爹能够对你有这个要求必然有他的道理,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你的权威,也不意味着你就不能追求自己的想法。哪怕你父亲不让,可是你自己心中知道正确与否就够了,有些东西,你只有做到更好,好过你的父亲,那也并不意味着你就是错了。”
一个家族之中,出了一个同样对政治热衷的家伙,周念顾啊周念顾,不愧是你的孩子。
不过如此作为,可就不太好了哦。
高俫望着陷入沉思的周元,笑道:“这些事情,你自己考虑,但是相信一点,没有人能够完完全全支配你的人生,哪怕是你父亲也不能。”
很
多时候,家人亦或是朋友,自身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就不愿意自己孩子朋友也涉及其中,初心当然是好的,可这恰恰让对方感到过多的压抑,还有罪恶感。
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废物,为什么一切都需要别人的帮助,为什么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不了主,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来帮助我,是不是我就是个拖油瓶。
高俫当然也知道周念顾不是那样的人,可他所做的决定实在是过于危险,实在是不愿意看着自己孩子重蹈覆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高俫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高俫转移话题,笑着问道:“和我讲讲,章适先生的学识如何?”
一听到章适的名字,周元自豪地说道:“那自然是极其好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章适先生无论是从学识上,还是人品上都是小镇有目共睹的。”
这样好的人,这个小镇除了离开许多年的张缘一,再也没有了。
他如今学业有成,被高俫安排去了城内学习,每年也就是冬天学院停课了,才会回来见见章适,也分享一些心得,询问一些学院先生不会告诉的道理,学问。
每次都受益匪浅,好处帮助极大。
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看看那座一直空置的小院,是否重新开了门。
当年在小镇对他最好,对顾奶奶最好的张缘一大哥,这一去就是近乎十年了,听章适说,他是去潮湖书院求学了,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但以后会有机会回来的。
说是这么说,周元却人不死心,每次回到小镇都会第一时间来看看张缘一的院子是否开了门,那件木制门板,是否蛀了虫,又需要翻新,一番打理之后才不依不舍地离开了。
高俫点点头,“那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书院读书呢?”
周元看了高俫一眼,“老先生我也不小了,这样的昏话也不要和我讲了。你还先省下点钱来,买一双暖和的靴子吧,再硬朗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搞啊!”
你咋不说,看你骨骼惊奇,这里有一本降龙十八掌传授于你啊。什么年代了,要是真是个先生,会不知道君子出门必须着装打扮合理,这样才能显示对旁人的尊重吗?
高俫无奈摇摇头,有些东西强求不得,也讲究一点缘分在里面,被人当做江湖骗子了,那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两人在大雪中走了一段路,周元指着前方一座在小镇来说规模还算不错的府邸,说道:“咱们到了,这里就是章适先生的府邸了。”
周元走上前去,敲门道:“章适先生,我半路上遇到一位老人家,他说认识您,想要见您!”
他才敲了一下,刚要再敲第二下时,大门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自行打开。
章适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说道:“进来吧。”
高俫跨过门槛,却是回头对周元说道:“谢谢你小伙子,你先回去吧,我和章适先生有要事需要谈。麻烦你了。”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而且章适好像早就知道这个家伙会来,周元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转身默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