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国,鹤嵩县。
虽说鹤嵩县离都城皇宫相距甚远,但鹤嵩县因为处于林泉国边境,与其他外邦来往密切,交易频繁,所以造就了极高的百姓富足生活。
张缘一走在鹤嵩县县级大城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外界大城市的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各个奇装异服,显然是来自外邦国度的。
而一路沿着街道向前,各类小商小贩络绎不绝,遍布两边的街道,不过大多是贩卖一些普通的商品,而贩卖的对象也大多是一些边境而来的外来商人。
商人向来出手阔绰,时不时就有那一次性将所有商品悉数购买尽的豪举,马车一车一车地往外拉,满满当当。
张缘一随意找了一个酒楼小酌几杯,在楼上眺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思虑万千。
虽说要去尝试拜访天阙宫,可是这天阙宫毕竟也是林泉国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不然也不会在两大帮派的势力之间活生生拼出一个清净来。
且不说对方会不会卖张缘一一个面子见面一场,就说是拿出潮湖书院学生的身份,张缘一都觉得悬。
对于一些门派来说,无所谓大不大,只是一向来的帮派清规,门派气氛如此罢了。
谈不上不近人情,反而张缘一对于这样的宗门心中或多或少有着些许敬畏的。
能够在天下大势面前不为权势所动,能够守住清净的心境,这可不是随便哪个宗门都能够做到的。
“诶!你听说了吗?边境又有村子死人了!”
“又死人了!这都第几回了啊,这些天怎么这么不安定啊?”
“我是不敢想象有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这哪里是杀人啊,这分明是将人折磨致死啊!”
“唉!又是武林盟主,又是频频江湖内斗,现在边境又时不时传来神秘的杀人案件,这林泉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啊!”
“你们说到什么的杀人案件,我倒是想起一人,你们还记得五年前那个人吗?”
“你是说......别说了别说了,那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再说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
酒楼之内,一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张缘一随意听着他们的话语,摇晃着酒杯,有些小道消息听了就听了,反正也无伤大雅。
他一口气将酒杯之中的酒水一口气饮尽,起身正要吆喝小二结账,酒楼毕竟是个小酒楼,也不大,结果张缘一就与一位身后背着一把大剑的道长相撞。
张缘一立马转身抱拳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做事鲁莽没有注意到身后竟然还有一人。”
对方头戴斗笠,摆摆手,示意无甚大碍,张缘一也就放心了。
行走江湖最烦的就是一些人自持甚高,稍稍一点点磕磕碰碰就要不服气,大打出手。
张缘一结完账,缓缓走下楼,离开了酒楼。
既然来了林泉国,不如趁此机会逛一逛集市,也好给小猴子们带一点这个国家的特产回去。
张缘一走着走着,逛到了一个古董摊子前,他蹲下身子,随手拿起一把铜镜把玩。
这把铜镜他当然不可能是送给英俊殿的各位,他是想到了苏酥。
小家伙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估计也要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容貌了,买一把铜镜刚好可以送给她,估计一定会很高兴的。
摊主兴许是许久没有生意了,眼见张缘一对着铜镜有兴趣的样子,赶紧上前介绍道:“这位先生好眼力,这枚铜镜乃是我林泉国的特殊独到手法锻造而成,你看这精密的纹路,这光滑的弧面,不管是送人还是自己使用都是绝佳的。”
张缘一点点头,却没有急着说话,他反复摩挲着铜镜的正面,确实如同摊主所说,技艺精湛,在这般的集市之上,能够遇到这般手艺的铜镜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此时正值中午,阳光灿烂,张缘一随意转动铜镜之时,阳光反射,扯出一条明亮的光柱,突然直射到一位路人的眼睛。
张缘一赶紧把铜镜盖上,镜子直射他人眼睛,如此行径已经与挑衅无异了。
好在对方没有特别在意,再加上张缘一躲在人堆了,还是蹲着身子的,不然又要惹出一段风波。
张缘一付了钱,将铜镜收入囊中,起身,兴许是蹲了太久,结果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缘一赶紧道歉,结果还未转身,对方已经离开了。
离开摊位之后,张缘一又随处逛了逛,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就牵着白马出了城。
在一众小国之中,林泉国应该算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北面受到北燕南岳的抵挡,将来自北境的冷空气隔绝在外,又因为自身特殊的盆地地形,形成焚风效应,冷空气下坠过程中渐渐炎热干燥,以至于北边相对于其他地区植被树木少之又少,多以针状乔木为主。
张缘一离开城,又继续向着北方骑马而去,那里是天阙宫的形胜之地。
越往北方骑行,沿路的风沙就越多,原本还依稀可见苍翠的高大植被,渐渐被枯黄的草木所覆盖,戈壁滩上的一切都显得荒凉。
相传在他的家乡玄陵,西边大漠的黄沙还要盛行,浩瀚如星河般的沙漠海洋,一眼望不到头,凡人走入其中若不是特别有经验,绝对没有从中走出的可能,所以也有“死亡沙漠”的称号。
张缘一没有领略过那片大漠的盛大景象,但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决定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一览风光,更重要的是,穿越大漠,那里就是枯叶城,而枯叶城之上,就是天下奇宗蜃楼。
也不知道那些年里,他是如何一个人穿越千山万水,跋涉万里,到达蜃楼的,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两人才能相遇,才能见面。
如今,天涯相隔,张缘一都快要忘记了那位大哥的面容了,不知道对方如今过得如何,是否大变了模样呢?是否下一次见到他会不敢相信当年那个还显得羞涩的少年,已经个子拔高一大截,俨然一副大人模样了。
望着眼前黄沙漫天,张缘一突然兴致高昂,他翻身一跃,跳下马背,半个身子悬浮在空中,横抹一剑!
方圆数十丈
的天地,狂沙瞬间一凝,如同开天辟地一般,从东向西被凭空斩出一道深邃的沟壑,如同天堑横亘两片天地!
这一剑连带着昏黄的苍穹也被切割开来,厚重云层宛如被一把利刃冲破云霄,片片碎裂!
张缘一收剑,望着远方,哈哈大笑,“到此为止!耗子尾汁!”
既而再次翻身上马,疾驰向远方!
一匹白马在黄沙漫天的世界里如同一支极速而行的箭矢,冲过层层黄沙的阻碍,荒凉且孤寂。
远远看去,就像是破开灰色世界的那一抹唯一闪烁的光,天地因此而显得富有生机。
但是仅仅是疾驰了,数里路,张缘一就缓缓降下了速度,他提了提缰绳,白马停下脚步,大口呼吸喘气。
“唉!”张缘一望着前方依旧还有不少的路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出来吧前辈,一路跟了我这么久,又何必呢?”
他调转马头,在前方的黄色风沙之中,一道人影缓缓隐现,从中走出一位背负大剑的江湖老者,此人正是张缘一在酒楼“无意”撞到的那位。
与其说是无意,不如说是张缘一故意为之,而且不仅仅是第一次在酒楼之上,在摊位铺子上铜镜反射的那人,还有起身时撞到的,都是一个人。
对于此人,张缘一心中猜想了许许多多,可是依旧毫无头绪,只能一遍遍假意提醒对方,就是希望对方可以好自为之。
可是一直到张缘一除了城,对方依旧是紧追不舍,以至于张缘一拔剑辟地,也就是在刻意警告,到此停下,不能再前进了。
可是,显然对方对于他的执念有些深啊,依旧是跟随上来了。
张缘一坐在白马之上,俯瞰前方这位背负一把竟然有普通人身形大小的巨大宝剑的老者,若不是对方身形魁梧,恐怕光是背剑就有的麻烦的了。
张缘一尽量恭敬道:“不知前辈一路尾随在下,究竟有何贵干呢?”
对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背后的巨剑缓缓取下,柱剑在地,整个地面被震荡起几尺高的黄沙,连带着狂风都好似在此一凝,停滞片刻。
张缘一眯上眼睛,语气深邃道:“看来前辈是不打算好好与在下聊聊了。”
他翻身下马,然后猛地拍了一下白马,大喊一声,“先自个儿玩去,等我处理完事情自会来找你。”
白马与张缘一相伴许久,早就与他心有灵犀,自顾自地消失在黄沙之中。
张缘一手中蓦然幻化出江寒,月色长剑剑气凝结,长剑指地,在剑尖的前方几尺处,一点点漩涡开始旋转成型,微不可见!
张缘一面色如水,桀骜不驯地语气开口道:“既然如此,何必留手呢?动手吧,早点把您解决了,我也好去寻我的马儿。”
那位身形魁梧的老者第一次开口道:“年轻气盛是好事,口出狂言目无尊长可就要小心了,老人家在这里劝你,耗子尾汁!”
“嘭!”话音刚落,老者脚下猛地一踏,地面瞬间被踏出一个大坑,一剑如同开天辟地,冲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