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送我去这个公园。快点!”
李瑶说的公园是现在李志坚住的农场旁边的一个郊区公园,她以前的时候去过,那里有一个简单的小亭子,小亭子旁边有一个厕所。
她不能回李志坚家里生孩子,只能选择一个僻静的地方将孩子的生出来,然后在将孩子放在李志坚门口。
现在是过年时分,人人都在家里团圆,不会出现在这样的荒郊公园里。
司机狐疑的看了李瑶一眼,李瑶肚子已经很痛,却故作一点事都没有的笑了笑,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在那等我,说要去我家过年。”
司机听她这话才放心,大年夜人并不多,车开起来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李瑶要去的地方。
“姑娘,新年快乐!一个人小心点,早点回去!”李瑶下车的时候,司机探出一个脑袋和她道。
一股暖流突然之间划向心田,她很久没听到有人关心她的话了,原来陌生人的一个祝福都会让人觉得暖暖的,世界上好人应该多很多。她应该更坚强。
腹部疼痛感一阵又一阵,痛的次数比在车上更频繁。李瑶满头满身都是汗,她咬着牙齿一步一步往前走。公园里冷森森,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照亮着灯光所能触及的地方。
让李瑶心生安稳的是,一路走来,当真一个人都没有。
只是她经过亭子的时候,一点都走不动了,为了歇口气,她坐在了凉亭上。
刚坐下来,蓦地她感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出来,羊水破了,她不能再动,孩子极有可能要出生了。
当这种阵痛痛得她从凉亭长凳上摔在地上的时候,她才知道她低估了生孩子的痛,撕心裂肺、如刀割的疼痛已经不能形容她现在的情景。
偏偏她还不能大声喊,她不知道要怎么用力,只觉得肚子痛得她无法呼吸,没人来帮她,没人告诉她要怎么办。她用脑袋用力的撞柱子,头破了,可孩子还是没撞出来。她手用力的抓着的椅子,使劲所有力量,孩子还是没出来。
在那一刻,她恨廖凡到极点。
如果没有廖凡,她不会有今天的种种。
如果不是廖凡,她不会变的如此落魄,此刻的她抱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完全没有人活着的尊严。
“啊……啊……”无边无际的疼痛,李瑶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多希望此刻能有个人来帮她一下,哪怕是把她身体扶起来也是好的,她想她今天真的是生不出来了,一尸二命,她和孩子都会死在这里。
如果死了也好,死了之后她会带着孩子变成厉鬼,让廖凡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别睡!起来!”一记略带熟悉的男人声音传过来。已经痛得马上要进入昏睡的李瑶微微睁开眼,眼前一个男人穿着黑色大风衣,如同披着月光一样走过来。
这个时候,竟然来了一个男人!
她在生孩子,这个男人来做什么?
“你走开!这里不需要你管!”李瑶虚弱的道。
“这个时候了还逞强?”男人压根就不理会李瑶的抗拒,走到她身边,将李瑶的羽绒服脱下来,垫在她身体下面,这样她整个身体和地面就有一个简单的距离。
“像我一样,呼气,吸气!”男人眼眸深邃,眉毛的浓长,呼气的时候他整个身体微微向前倾,那气息让李瑶觉得熟悉得不得了,可又一时想不起在那见过他。
李瑶楞楞的盯着他,脑袋不断的运转,可就是想不起来一点事。而更糟糕的是,她好像不知道要如何呼吸。
“不要紧张,我们见过面的。我不会害你。肚子不痛的时候,深深吸气,肚子痛的时候,用力呼气。”男人声音犹如低音炮一样,他眼眸中没有除了关心她生孩子以外其他的情愫,他就像是一个老手接生婆一样,将经验告诉李瑶。
肚子骤然间痛得李瑶浑身虚脱了牙齿打颤,男人将自己衣袖挽起来,将小手臂递到李瑶面前。
已经痛得晕头转向的李瑶什么都没想,抓着他的手就咬了起来,在她用力呼吸之间,骤然间觉得肚子空了,接着一声婴儿的声音响彻天际。
生了!
孩子哭了,那就是活着。李瑶闭上眼睛躺在地上,一行眼泪蓦地流了下来。
她没死,孩子也没死。
只是她就这样躺着,完全不能动弹。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处理孩子生下来后其他的事的。
只知道她在再次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一辆车上,身上盖着她脱掉的羽绒服,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小小的人。
“我不去医院!”李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她的行踪不能被人发现。
“我知道。”男人低沉回答。
“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李瑶心中格外忐忑,他不会是来偷小孩的吧。
可看他这俊朗且带儒雅的面相,他应该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男人转头,见虚弱的李瑶一直盯着他看,唇角微微扬起一抹令人神婚颠倒的浅笑,“我好看吗?”
某一个熟悉的场景骤然闪现在李瑶脑海中,她是认识这个男人,以前在魅影被杜鹃为难去洗厕所的时候,她在男厕所里被一个男人非礼轻吻,那个男人问的也是这句,我好看吗。
“不好意思,我没想起来,竟然是你。”竟然是一个曾经非礼过她的男人将她和孩子的命救过来。
“这一年来,我有找过你。可一直没找到。直到今天我碰巧看到你从风月曼哈顿出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浅浅的自责,深邃眼眸中都是歉意。
“我和你并不熟。你今天救了我,我很感激!”只是一面之缘的人而已,他没必要对她出演深情,廖凡过后,她的世界不再有深情。
“你刚生完孩子,好好休息一下!”
她哪里能休息,孩子没安排好之前,她心都是提着的,“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
……………………
两个小时后,男人带着李瑶将车开到李志坚的农场旁边很远的地方。
“李瑶,你真要这样?”男人抱着孩子,再一次问李瑶。
李瑶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在看一下你孩子?”
李瑶心一痛,将头偏一边,道,“不用了。”
多看一眼,她就多一分舍不得。
男人用风衣裹着孩子,将孩子抱出车外,快步疾飞走到李志坚住的平房外面,用一堆衣服垫着,然后将孩子放在衣服上。放好孩子之后,他按照李瑶的要求,快速回到车里。
车里,李瑶眼巴巴的看着窗外自家门前的情景,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孩子莫名的很乖,一点声音都没有,以至于放在外面好久屋里的李志坚都没发现。
“你若是舍不得,把孩子抱回来?”男人将纸巾递给李瑶,李瑶摇头。
哪怕她已经把孩子生下来,她依然自身难保。
“你刚生完孩子,这样哭会得月子病!”
李瑶苦笑,她何止会得月子病,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她从来没这么担心,这么绝望过。若不是不得已,哪个娘会将孩子生下来不多看一眼就交给别人?
那边孩子突然哭起来,即便离了很远李瑶都能听到他的哭声,一听孩子哭,她更揪心,眼睛眨都不敢眨盯着那边看。
门打开了,李志坚从房间里出来,当他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惊愕,而后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在怀里。
孩子穿着是崭新的衣服,没有纸条,更没有任何相关的东西,当李志坚看到孩子手上戴着一个偌大玉手镯的时候,他突然大喊起来,“李瑶,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李瑶,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他找李瑶很久,可李瑶却鸟无音讯。他不认识这孩子,却认识孩子这手上的玉镯,这是姚茵留给李瑶。
李志坚在看到玉镯那一瞬间,就完全确认,这是李瑶的孩子。
这孩子一看就是出生不久,他的女儿肯定受了不少苦。年轻的时候一直一意孤行,被女儿误会也不解释,可现在年纪大了,心就变的柔弱起来,越想见自己的孩子。
他知道李瑶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只是不出现而已。
李志坚看着孩子越来越崩溃,最后还抱着孩子蹲在了地上恸哭起来。
李瑶捂着嘴,浑身颤.抖,父亲在哭,孩子在哭,她于心何忍?她也想回去,可她哪里还能回去?
过了许久,孩子还在哭,李志坚也没办法,只能抱着孩子进屋。
直到李志坚落寞的背影被门掩住,李瑶才开口,“我们走!”
“去哪?”
“回风月曼哈顿。”李瑶疲惫的道。
“你不要命了?”男子声音有点无奈。
“我不紧要我自己的命,还要拯救更多人的命!”李瑶声音依然虚弱,可就在刚才那一刻,她下了一个决心,一个谁都无法阻挡她去完成的决心。
“好。我支持你!”
“你我萍水相逢,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对。我知道!”男人肯定的答。
“谢谢!”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依然谢谢他,在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他能在她身边,并且他没害她。
安城的天空骤然间绽放五彩缤纷的烟花,璀璨得耀眼,凌晨了,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到了。
李瑶擦干眼泪,冲着男人微微一笑,“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万事顺利!”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嗯。新年快乐!你也一样,万事顺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