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谁曾给予你一时明媚笑
于梦蕾第一次见到莫立磊的时候,是在电梯里。
那一次电梯里的人很多,他站在她的旁边,清雅俊逸得仿佛周身都环绕着粲然的光泽。
于梦蕾自负是个明艳的女子,无论走到哪里,身边不乏各色男人注视的目光。只是这个男人,距离她只有咫尺之远,却始终清贵高傲得不曾将自己放在眼里。
呵,或许是这份桀骜,吸引了于梦蕾。
当时的于梦蕾尚在英国念书,正值圣诞节放假回国小住几日,而同时,也是为了应付爸爸为她安排的相亲。
原本她对这些事一直以来都十分不感冒,勉勉强强的见面也只是为了应付爸爸那一关,只是这一次,在看见相亲对象的照片之时,她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那一日,带着些许刻意,她一改原先应付的姿态,而是将自己装扮得异常明艳。
一路走来,路人的瞩目不绝如缕,她本就生的一张漂亮脸蛋,如今又精致装扮过,回头率自是百分百。
只是她一切所求,都只是为了一个他。
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他看到她第一眼的明艳?
或是期待他将会辗转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于梦蕾浅浅一笑,踩着高跟鞋往约定的相亲地点而去。
稍稍迟到五分钟,不长不短,又能显现出自己的矜持与不可多得。这算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而第一次见面留下的印象,之于对方而言往往是根深蒂固的。
“抱歉,我迟到了。”对着莫立磊矜持一笑,算是第一声的问候。
“没事,是我早到了。”莫立磊闻声抬眸,随及站起身子,谦逊地说道,“于小姐,请坐。”
没有预想中的“我只是刚到而已”,或是“等了你好久”,说话间不见谄媚与曲意逢迎,只是初见时莫立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后,再无其他,心上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
于梦蕾落落大方地坐在莫立磊为之拉开的座椅上,看着莫立磊那张眉眼如画的面容,暗自打了九十八分,扣掉的两分,只是因为坐在对面的人似乎并未怎么被她的美貌惊艳到。
一场相亲宴,两人从泰戈尔的《飞鸟集》跨越小半个地球聊到意大利的歌剧《蝴蝶夫人》,再聊到法国的薰衣草花田……
文学歌剧风景美术天文地理,无一不有,只是两人聊得越多,于梦蕾对莫立磊心上的好感就越多。这个男人,真是造物主创造的一个奇迹,而这个奇迹,又如此真实地坐在自己面前。
时间渐晚,莫立磊送于梦蕾回家,在告别的时候,莫立磊忽然叫住了她,定定说着:“双方家长希望我们能先订婚,或许对于第一次见面而言是有些唐突,但我希望我们现在开始能以结婚为目的开始交往。”
他的眼眸粲然若星辰,一双眼眸的注视,一瞬便已让于梦蕾感觉沦陷。副市长的公子,又是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男人,他,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虽然自己素来便是被爸爸当做商业接班人培养,自己也愈来愈往女强人的趋势走,但毕竟是不经情事的女人,对于一个心有好感的男人的表白,直到自己进家门躺到床上时候,心脏还在“砰砰砰”跳动着,一遍遍拍着自己的面孔,回想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连续几天,两人一直都在一起,像一对热恋的情侣般约会。看电影、逛商场、去游乐场……这些原本自己看来繁琐异常索然无味的事,此时和莫立磊一同做起来,心上却有着无限的期待和心动。
大概,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圣诞节的假期即将过去,双方家长早已见过面,为此于梦蕾特意向学校请了几天假,专为筹备与莫立磊之间的订婚宴。
爱情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她已经拥有了金钱美貌家庭,所缺的,只是一份心动的爱情。不像原先以为的商业联姻,用自己的婚姻换商业利益,而是真正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最后所缺的一份爱情也来了,自己还有所缺少的呢?
订婚宴举办的有些仓促,于梦蕾却全然不在乎,能和令自己怦然心动的男人订婚,最后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那时的她就像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女人,丝毫不曾注意到莫立磊在订婚宴上的失魂落魄,丝毫不曾注意到,其实他心里竟是有深爱的女人。
回英国的行程在订婚宴结束后便接踵而来,临上飞机时,于梦蕾不顾忌双方家长都在场的情况,走到莫立磊跟前,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随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甚至是有些恳求地说道:“等我回国,我们就结婚好吗?”
莫立磊在听到这话之时,显然有些顿了顿,但最后,还是沉沉说了一句“好”。
于梦蕾欣喜一笑,朝登机处走去,向家人告别,也向她的莫立磊做着难舍的告别。
在英国的日子,于梦蕾成日成夜地混在图书馆里,最终用三年的时间学完了别人五年的课程。毕业论文演说解说时,曾有学弟学妹问她是什么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修完了全部的课程。
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梦想。
爱情的梦想。
莫立磊——就是她人生的全部梦想。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比肩和他站在一起,帮助他的事业蒸蒸日上的女人,而于梦蕾为此,三年来一直为了这个目标而一次又一次地逼自己。
三年之期,她回国的同时,亦是她和莫立磊结婚的尘埃落定。
看着他比三年之前更具有男性魅力的面庞,她欣喜地对他说:“莫立磊,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他将她静默搂进怀里,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几乎迷乱了她的神经。
订婚纱、酒店、发请帖……完全是一项项预定的结婚步骤,整场下来几乎累得让人整个儿都歇了菜,但这是自己的婚礼,一辈子只有一次,再苦再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结婚前几天,母亲忽然将于梦蕾拉到一边,严肃地问道:“这个男人,真的是你真心想嫁的吗?”
“当然了。”她的回答自然而然,不含任何做作和犹豫。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母亲看着自己,神色定定。她不懂母亲为什么会这么说,直到母亲给她看了一张照片,是一个女生的照片,照片上的女生甚是明艳,模样可人,笑起来的样子甚至连自己这个女人看了,都有些嫉妒她的颜色。
母亲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耳边响起:“这是立磊大学时代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生,女儿,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就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跟你结婚,为了我们于家的钱才会选择这桩婚姻,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在乎过你呢?你若是不愿意,我们于家任是与莫家撕破脸皮,也不会舍得委屈你。”
在听到母亲的这席话之时,于梦蕾一下子沉默了,回想莫立磊对自己虽然一直是温和的姿态,但却始终不曾与自己发生过任何亲密的举动,温和中又带着几分疏离之意。原先在一方面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而觉得安心,另一方面也有些小小的失落,只是自己,真的从未想过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原因。
母亲是个何等高明聪慧的女人,她能这么多年来让父亲这样一个往日里在商场风月场所混惯了的人,一直对她几十年日一日,色衰却未爱弛。但凡母亲所说,定然不会欺骗她。
于梦蕾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上仿佛小小的有些压抑,像是闷了一口气,始终透不过气来。结婚之期便在眼前,三年的努力一朝尽丧,如今,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良久,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着说道:“妈,我决定了,我要跟他结婚。”
即使,只是一场飞蛾扑火的爱恋,她亦无怨无悔。
所以,当在自己的婚礼上见到照片上的女孩时,她控制住了自己,并拉住了莫立磊,告诉他:“很多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情。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有些事如果你当它过去了,我也不会再追究。不然,你应该知道依照如今于家在市里的势力,想要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并不难。”
凭借于家如今在商界的地位,难道还会惧怕一个小女生吗?莫立磊喜欢过她也只是过去式,如今已过三年,他的未来,是她的,不是吗?
当时的于梦蕾以为自己终有一天真的能感动一个对自己毫无眷恋的男人,并且还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做着他身边的乔木,与他时刻站在统一战线。
只是经年已过,红尘之劫过,她终于在时间的渡口可悲地感慨,原来时岁轮回,自己所守候的爱情,终究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而莫立磊,终究只是她一生都难以触及的遥远风景。
一切,终归还是自己奢求了。
当自己每日面对着冰冷的牢笼时,想起当法院上的原告律师问及自己是否后悔之时,她的笑容淡淡,像是看淡了整个世界的悲欢过往。
她说,我不后悔,即使时间倒流,一切重来,我依旧不后悔。
不后悔自己想要暗杀林微微的计划,不后悔自己绑架了莫立磊问他最后选择时的留恋,不后悔当着莫立磊的面让人轮%奸了蒋娇只是为了疯狂的报复……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在情窦初开时,你曾给予我的一时明媚笑,让我痴恋终生,终此不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