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含烟坐在化妆间。
化妆师芳姐把化妆包丢在了车上,现在急匆匆地出去拿了。
这两年的时间她的情绪一直起伏不定地,因此,大家对待她的时候,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化妆间的电视上正在播放广告,刚好是她代言的,她看着两眼,两年了,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上天还是眷顾她的,毕竟在新鲜面孔层出不穷的圈子里,她还是这么红,甚至一天比一天红。
只是她觉得电视还是有些吵杂,她就把电视给关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她慢慢回想着前几天晚上的那一幕。
萧杀第二部的拍摄,剧组原班人马全体出动,原来就培养出的默契更加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大家都亲地像是一家人。
所以那天晚上,即使天下着雨,大家还是在聚餐后续摊去唱歌。
她特意交代助理都不要跟着,自己借着没伞的借口,很他同撑一把伞。
在他的伞下的时候,她和他讨论剧本,他侧着脸认真的面容,真的让她以为这两年的时光都没有流逝,她还是那个脾气骄纵的公主,而他则是一直包容她宠她的男人,而不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所以她就有点混乱不清了。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不知道有记者在拍,而且,她现在甚至有些感激这个记者,那个视频让他们的电影,让他们本身的话题度都再度迈上了一个台阶。
进了KTV的时候,导演、制片和出品人先每人各自唱了一首自己的拿手曲目,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大家挤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点歌,还不忘记把自己的歌置顶。
她看了看角落里独自安静的顾澜成。
他向来在这种节目中都是积极性不高专心当听众的类型,但是只有她听过他唱歌,他真的有一把好嗓子,就和他演戏一样,轻轻松松就令人感到动人而悱恻。
她点了一首张信哲的《直觉》。
她开始唱歌的时候厅里就已经很安静了。
“直觉我们该属于彼此直觉我们应属于彼此,否则我不会常常若有所失,白天眨眼瞬间里,夜晚呼吸气息里,都写满了我是多么爱你想你的讯息。”她直直的看着他。
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等她回过神来,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瞧,谁都知道她的心意,谁都知道他们的故事。
有谁管他那个莫须有的隐形太太?
然而他只说了区区几句话,就彻底击碎了她的心。
“直觉,也有错的时候。”顾澜成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道。
“我不信!”江含烟恼了,眼中弥漫着雾气,“我的直觉,不会错!”
“含烟,从我们分手那天起,我们就不再属于彼此,而这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天长地久的事情。”
他的声音字字铿锵有力,直到现在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江含烟慢慢掏出两枚戒指来。
一枚,是他曾经爱她的证明。
另一枚,是他离开她的证明。
“顾澜成,我会向你证明,你所谓的爱情和婚姻不过如此而已。”江含烟看着那两枚挨在一起的戒指。“你的婚姻不会比我们的爱情更加的牢靠,你很快就会发现,它脆弱的不堪一击。”
江含烟嘴角含笑,两枚戒指在她的手心相撞,发出了清脆地一声“叮”。
它们看上去是多么相配啊。
微博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如今的偷拍技术也是个好东西。
家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已经在发光,小璟的身体已经累到不能再累,可是她发现不论做什么都不能让自己平静了。
她颤抖着双手,再次打开微博,里面有今天早上江含烟刚发的微博:终于在一起了。
配图是一张照片:她的那一枚曾经耗费了顾澜成一部电视剧完整片酬的钻戒和一枚男士婚戒紧紧挨在一起,摆在晶亮的桌面上。
那一枚男士婚戒看上去不起眼,是很朴素的款式,可是白璟却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在泰国举行简单的结婚仪式时,双方宣誓后,她亲手给他戴上的那枚。
她把手机页面关上,然后和平常一样给自己做饭,吃完满满一碗饭,然后收拾餐具,接着就是全家大扫除,等气喘吁吁做完大扫除后,已经是晚上十点。
可悲的是,她一点都不累,一点都不想睡觉,而且依旧满脑子都在想视频中他那没带婚戒的手和那照片中紧紧挨在一起的两枚戒指。
白璟早在视频中就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段昏暗的视频中,他的左手,没有戴婚戒。
结婚登记的那一个早上,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对她说:“小璟,戒指我也会一直戴着。”
可是,视频中和江含烟在一起的他,违背了他的诺言。
她在心里拼命地说服着自己:不是这样的,他们一定是在拍戏,因为剧情要求,他不能戴婚戒,所以,他就把收起来了。这也并不是第一次,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记者的消息永远比她灵通,记者永远比她先一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拍什么戏,参加了什么宴会,又会给什么产品做代演,或者下一步的戏剧规划。
以至于上一次他因为拍戏需要拿下了戒指,眼尖的记者立刻发现,抓拍下照片后立刻大做文章:“顾澜成脱下婚戒疑婚姻生变”
还是他在微博上澄清了,这段风波才算是平息下去。
然而,记者从来不看好他的婚姻。
记者比她更了解他,她要知道他的消息,甚至不用问他,只要刷刷微博和新闻便自然知道。
因为顾澜成是一个在超市购物被拍到都会上微博热搜的人,因为顾澜成是大家的顾澜成,而不是她一个人的。
可是,这次是不一样的。
内心有一个小人这样告诉自己,她试图去忽视这个声音,但是不行,这个声音越来越大,已经盖住了其他声音。
她捂住双耳,大吼一声。
房间太大了,一个人的家,这样吼出去,居然是有回声的。
终于,她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是小赵接的,周围吵吵闹闹的,小赵压低声音告诉她,他依旧还在工作。
“顾太太,有什么急事吗?待会我立刻帮你转达。”
“没什么,别耽误他工作了。等结束了。如果不太晚,请他回我一个电话好吗?”
“好的,顾太太。”
“顾太太”这三个字听得她心里有些难过,因为她已经开始觉得,这三个字的重量,也许是她承担不了的。
他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已经躺在床上。
“小璟,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顾澜成的声音已经有了疲惫。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她问道。
“有啦,剧组的伙食不错,但是我的胃已经比较偏向于你做的菜了。”
“那我下次去剧组给你煲汤,”她勉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发问:“对了,上次你说婚戒松了些,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瘦了,你要多吃些东西,要不然戒指都戴不住了。”
电话那边的顾澜成怔了怔,伸出左手,无名指上空荡荡的。
“我知道,戒指好好的,不会戴不住的。”他还是如是说道。
那一瞬间,白璟的心犹如坠入了万丈冰窟。
“晚安。”顾澜成和她道晚安了。
“晚安。”
电话挂断了。
他撒谎了。
明明那枚戒指,不可能在他手上的。
他爱过我吗?小璟傻傻的自己问自己。
房子太大了,只有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着。
他大概是不爱我的吧。
她这样想着,一边把杯子里的酒往嘴里灌着。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家里的存酒都喝光了。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喝酒,也可能是她喝得太多喝得太急,她一下子就醉了。
脑袋木涨涨地疼,可是思维依旧是清醒的。
她知道这种时候她不应该这么想,不应该自乱阵脚。
她觉得自己很荒唐,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以往精心收藏绝不乱动的那一块像是一个终于从沉睡中惊醒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要把她的心她的温暖都吞噬个一干二净。
不知不觉,生活与她而言已经是粉饰太平,她在用一种如履薄冰的态度去艰难地维持着生活的平衡。
顾澜成为什么和她结婚?他爱她吗?
他为什么爱她?
她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也不够成熟,甚至,她不了解他所在的那个圈子,她只知道,他的那个圈子,有太多比她漂亮比她聪明的成熟而又有魅力的女人。
她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爱。
她跪坐在地板上,刚刚吐得昏天暗地的,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坐了好久,才慢慢爬起来洗脸。
镜子忠实地映出她现在的样子,脸上混着泪和汗水,发丝濡湿了贴在脸颊旁,苍白的脸色,眼下是乌青的,这一切让她看起来就像是鬼一样。
她甚至还不到二十六岁,可是自从遇到他以后,他完全成了她的主宰,她早就没有了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