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最先是在摩加迪沙城内打响的,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包围了阿布将军的私邸,攻势猛烈。不仅如此,有些人更是已经潜进府内,向家眷居住的生活区猛攻,对阿布的妻子儿女的生命构成了巨大威胁。
与此同时,在海边那个达官显贵聚居的富人区里也出现了大批武装暴力分子,而更多因为旱灾而流浪到这里的贫苦人群也跟随他们对那一地区发动冲击。
潮水般的暴民涌进去,保安见势不妙,只能打电话报警,随即全部躲起来。而警察和宪兵赶到后,却因人数太少,很快就被暴民如雨般的石块和森林般的棍棒淹没。
街道上本来有不少停在那里的高档轿车,现在不是被掀翻,就是被放火焚烧。
伴着震耳欲聋的吼声,不时响起玻璃被砸碎的哗啦声。
情势愈演愈烈,市区里的军警根本无法控制。
那些本来在豪华舒适的家里熟睡的富豪显贵们都被惊醒,立刻在第一时间里向阿布将军求援,要求得到最好的保护,一定不能让自己和家人出现危险。
这些人一直对阿布给予经济上和政治上的巨大支持,他绝不能对他们的安危置之不理。
很快,阿布便调集驻扎在城郊周边的军队前往增援。
凌子寒沉默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不久,他们便看到军营里的灯亮了,警号长鸣,许多军人冲出来,迅速整队,然后上了十多辆卡车,向城里疾驰而去。
军营里顿时空了许多。
十分钟后,凌子寒和雷鸿飞同时向自己的下属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猎人小组与特种部队各有各的任务,但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动向。各个小队的负责人保持着联络,而凌子寒和雷鸿飞则掌握着全局,不时发出命令,根据具体情况对他们的行动进行细微的调整。
卫天宇率领着他的技术小组在旁边紧张地工作着,随时把收到的最新图像和数据资料发到凌子寒与雷鸿飞面前的屏幕上。
房间里很安静,人人都带着微型耳麦,通话时声音不大,保持清晰即可。
凌子寒只是凝神看着屏幕,专注地倾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一直没有说话。
其实猎手的行动是不需要后方的指挥的,无论发生了什么问题,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完成任务。所谓后援,其实只是行动前的技术支持和物资输送,而一旦开始行动,他们几乎不需要后援。他们会自己潜入,完成任务,再自己离开,一般都不会让任何人察觉。
雷鸿飞也说话不多,只是偶尔看见卫天宇提供的新情况时,会立刻通知相关的小队注意。至于细节,就用不着他操心了。
一切都按照他们预先制定的计划顺利进行着。猎手们如水银泄地一般,无声无息地混进去,直插军营的心脏地带。特种兵们则分别向岗哨、宿舍、办公楼悄然扑去。
雷鸿飞有点热血沸腾,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个台风夜,自己率领着战士们突入弓岛,穷追海因茨,最后亲手抓住这个臭名昭著的恶魔,那是他军人生涯中达到的第一个高峰,却也是让他感到无比痛苦的行动。在那一夜之前,他才深深地感到一种恐惧,害怕救不出那个自己曾经深爱却又非常对不住的人,害怕那个比亲兄弟还要亲的人从此永别,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忏悔,再也不能彼此拥抱……
想着,他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凌子寒。
他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但染成银白的头发却来不及染回来。在橙色的灯光下,他沉静的脸有种奇特的魅力,令人心动。
凌子寒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便侧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目光里,凌子寒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便对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包含了千言万语,雷鸿飞也全部接收到了。他收慑心神,笑着微一点头,便重新看向屏幕,继续关注着战况。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只有一个小时,任务圆满完成,所有人立刻有条不紊地撤退。
他们分成三路,分别从北、西、南三个方向进入另外的军阀的地盘,再辗转离开索马里,静悄悄地回国。
这一次,凌子寒没有下格杀令,雷鸿飞则对自己的部属下令,对海因茨、杰克和安蒂诺格杀勿论,其他人能擒就擒,不能擒就杀,下手绝不留情。
当他们经过两天的周转,终于回到北京时,已经是仲夏季节了。
恐怖的疫情已经得到彻底控制,但老挝、泰国、越南、柬埔寨、缅甸已是满目疮痍,损失极其惨重。那些死去的生命,和失去了亲友的众多百姓,都使全世界的亿万人感到难过和痛心。各国派出的医疗救援队和援助的款物也源源不断地到达那里。
这个时候,“毁灭者”被彻底剿灭的消息传出,在国际上引起了极大震动。
对于凌子寒来说,怎样对外措辞,怎样应付媒体,怎样对联合国、国际刑警组织、世界军事合作组织和各国政府交代,那都不是他的事了。
他与雷鸿飞、林靖、罗瀚聚在一起,将善后事宜进行了周密布置,然后就匆匆赶往六四三医院。
童阅已经苏醒了,身体却很虚弱。他靠坐在病床上,正和覃如水商量着工作的事。看见凌子寒进来,两人都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凌子寒关切地问:“爸,你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童阅微笑着说。“周医生真是妙手回春啊。另外,他对于基因盾牌的构想和研究成果让人很敬佩。”
覃如水有些不好意思:“童院长过奖了,以前都是我一个人摸索,你的一些想法给了我很大启发,真不愧是国际知名的专家。”
童阅正要谦逊几句,凌子寒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坐下,愉快地说:“你们两人都是专家,谁都不要谦虚了。我只希望你们的研究成果能尽快出来,那就可以造福全世界的人了。这是名副其实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童阅收敛了笑容,郑重地说:“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覃如水也认真地道:“根据我的估计,如果按照我和童院长的构思来建立这个研究所,又有足够的资金支持的话,应该在三年之内成功。”
“那太好了。”凌子寒看向覃如水,声音很温和。“提诺斯已经回到北京了,他很安全,也没受伤。”
覃如水的脸微微有些红了,眼里满是喜悦,却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凌子寒看出童阅的眉间有着隐隐的倦意,便轻声说:“爸,那我就回去了,你要多休息,早日恢复健康,也好出院回家。”
童阅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已经能够出院了。”
覃如水立刻说:“童院长,你是专家,不能说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话。”
童阅欲言又止,终于什么也没有再说。
凌子寒听出了蹊跷,不禁询问地看向覃如水。
童阅本人其实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覃如水便没有隐瞒,当着他的面说:“童院长体内的病毒虽然清除了,但他的心脏受到严重损坏,我们准备为他安装人工心脏,同时用他的细胞克隆一颗心脏,半年后进行移植。在这期间,他必须多休息,不能劳累,不能运动,不能生病,总之,不能给他的心脏增加负担。”
凌子寒立刻担心地问:“会有生命危险吗?”
“暂时不会有。”覃如水安慰他。“人工心脏的出现到今天已经半个多纪,心脏移植手术更是有百年历史,医学发展日新月异,这些手术都是很平常的,并不危险。重要的是平时对病人的照顾,使他不要有太大的心理波动,也不要有更多的压力。”
凌子寒连连点头。沉吟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我父亲知道这事了吗?”
“知道。”覃如水立刻答道。“我第一时间就向他汇报过了,他要我们一定全力救治。不过,他的工作太忙了,到现在也没办法到医院来看望童院长。”
“这我理解,没关系的。”童阅豁达地笑了,随即对凌子寒说。“你快回去吧,孩子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看到我们这些大人了,不定成什么样子了。”
“好。”凌子寒站起身来。“我这就回去。”
他走出病房,对在外面担任保护的几个特勤人员低低地叮嘱了几句,这才驱车回家。
在路上,他接通了凌毅的电话,平静地说:“爸,我去看了童爸爸,他的病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凌毅的声音很沉稳。“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要换颗心脏。因为是自体克隆,不会有排异反应。移植心脏以后,他仍然会健康地活着。”
“嗯,我明白。”凌子寒长出了一口气,关切地说。“爸,现在最危急的关头已经过去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还有些事要处理。”凌毅略一犹豫,便淡淡地道。“你这次的行动干得很漂亮,大概很快会提升你当部长,吕鑫会调到安全委员会来任职。”
凌子寒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问:“爸,那你呢?”
凌毅笑了:“儿子,我该退休了。”
“你退休?”凌子寒感到难以置信。“你现在应该还是年富力强吧,怎么会想到退休?”
“不是年富力强了,只能算到德高望重那一拨里了。”凌毅幽默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成长起来了,完全能够担当重任,我确实可以退休了。”
凌子寒被父亲的话逗得轻松了些,换种角度来看,父亲操劳了大半生,的确也应该多一些私人时间,好好享受生活了。想着,他微笑起来:“那好吧,退休了也好,可以在家好好陪陪童爸爸和孩子们。”
“嗯,是啊。”凌毅叹了口气。“我们这些日子都没回过家,那三个孩子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应该不会,他们挺能捣乱的。”凌子寒安慰父亲。“现在没有大人管着,肯定乐得很,就不知会不会拆房子。”
凌毅顿时笑出声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凌子寒结束通话,开车迅速奔向奥运村。
正是下午,骄阳似火,梅苑宽阔的院子里看不到一个人,三个小家伙显然都呆在屋里。
凌子寒将车停在别墅门前,刚刚下来,还没站稳,那对双胞胎兄弟便从屋里窜出,猛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接着,童旭飞奔出来,从侧面紧紧抱住他的腰,也伤心地哭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