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云山,蓬轩阁。
房间是六边形的,阳光透过宽敞明亮的窗户透进金色的光晕,映照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窗外传来远处瀑布溪流的“哗哗”声响,放眼望去云雾缭绕,如同在半空之中披上了一层轻薄的白纱。屋内六壁则是单调朴素的白色,没有任何修饰。
尘可凡席地端坐于房间正中央,双眸微合,宁心静气运转修炼自己体内之力。蓬轩阁依山傍水而建,养天地之灵,聚山水之气,是修炼提升内力的绝佳之地。
“少主,阁外有人找你。”一个身穿青白色长衫的弟子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禀报道,似是生怕说话声音大了会惊扰到他的修炼。
“何人?”他漠然问。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手持这支白色羽毛,名叫夏雨芊。”那弟子说着双手将白羽高高捧起。
尘可凡抬起手,指尖向回一引,那弟子手中的白羽便如同牵线一般被他引入自己手中。他看着这根洁白的羽毛,眼前忽而又浮现出当日在焚岗山之上的情景她愤怒地拿剑指着他,血一样的瞳孔中满是怨恨与杀气,身上浮现的黑影则如同鬼影一般阴邪。
“让她进来吧。”尘可凡对那弟子道。
夏雨芊一身素白劲装,盘着高高的发髻,看上去比之前要清爽了很多,虽然脸上还留有淡淡的淤青,但看着已然并无大碍。
“少主大人。”夏雨芊有些别扭地向他行了一礼,不知道自己这么称呼他是否妥当。
“你该不会是来找我报仇的吧?”尘可凡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容,戏谑地问她。
“请问我有胜算吗?”夏雨芊听后也笑着反问道。
“我记得当初给你这支羽毛的时候,我曾说过,等有一天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拿它上梓云山来找我,”说着,他抬眼饶有兴趣地问:“怎么,这么快就走投无路了?”
“是哦,”夏雨芊故作沮丧地叹了口气道,“我和红坊的人吵了架,被撵了出来,而红坊背后的主家是韩府,这样一来,我以后也不好再去韩府做工了。”
“为什么吵架?”他问。夏雨芊却没有回答,她的眼神黯淡下来,仿佛是在低头细细回忆着什么。
“关于韩少坤的事我很抱歉,”他叹了口气,突然说:“还有那天在焚岗山上对你动手的事。”
“我知道其实您是为了我好,毕竟如果是那个神掣亲自上前,可能会直接杀了我吧。”夏雨芊说着苦笑道。
“你能理解就好,因为我实在也是情非得已,”说着,他又问:“说吧,这次上梓云山找我有何事?”
“我想拜你为师。”这句话一出口,尘可凡倒是被她怔了一下,因为他自己还从未收过徒弟,也从未打算过要收徒弟。
说完,夏雨芊便跪了下来,恭敬地看着他,很认真地道:“希望您能答应收我为徒,我一定勤学苦练,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尘可凡看着她,却没有说话,夏雨芊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应。
良久,他才又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自己只是一介平民,就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赚钱养家,”顿了一下,他有些不解地问:“是什么让你改变了自己的主意?难道回家去安稳的生活不好吗?还是说你厌倦了平凡,想做出一番出人头地之事。”
“对我来说,能够平凡的生活的确是难能可贵的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发生的事让我明白,我不能永远躲避,只有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我才能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我的家人!”说着,她忽而又垂下了眼眸,“可但凭我自己修炼,得来的结果有时确实不尽乎人意,我不知您还是否记得那日在焚岗山上我所使用的诡异功法。”
“我记得,”尘可凡说着也面色凝重起来,“我正想要问你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由于前些日子修炼的方法不当,导致出招的时候又一次走火入魔了……”她有些沮丧地说,“不知为何,我体内的内力天生便有些异于常人,所以在修炼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因为你心性不稳,练功时不专一,却又急于求成,好胜心切,”尘可凡严肃地说:“你太想去救韩少坤,心中杂念太多,要知道,有时越是想要拼命去得到什么,越有可能适得其反。”
夏雨芊很虚心地听着他说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诚恳地道:“您说的我会听,也会努力去改正,但我真心敬仰您,想要拜您为师,如果您不收留我的话,那我便彻底走投无路了……”
“还请您,看在过去我们一同历经过生死的份儿上,在帮助我这一次。”夏雨芊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眸真诚而又明亮,让人不忍拒绝。
“你貌似是忘了,我除了梓云山少主的身份,还是银髻宗红门一派的掌门,神掣是我的祖父,即便是这样,你也毅然要决心拜我为师吗?”他最后问她,高冷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凛冽之气。
“我相信,如果您是我师父的话不会害我的,”她的笑容轻柔恬淡,眼中闪着晶莹透亮的微光,“我记得还在红山村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很烦躁,很紧张,出招不稳,飘忽不定。但那晚您化作了人形,握着我的手,亲手交给我,让我体会到了以前练功时从未有过的感觉。”
“所以我相信,如果是您的话,一定可以帮助我重新走上正途。”
许是被她的真诚所打动,尘可凡冥思了半晌,才微微点头答应道:“我可以收你为徒,但有个条件。”
“您说!”夏雨芊仿佛看到了希望,双眼微闪着晶莹的亮光。
“你入我门下,我教你武功,助你修行,但不是让你功成之后用去报仇的,”他说,“我不希望你有一天变成为了获得力量而不惜手段之人,也不求你能出人头地、名扬天下,只希望你不忘本心,在修行的同时也修养心性,磨练心智。”
“是!我一定谨记在心!”夏雨芊说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看着尘可凡,又小心地轻声唤道:“师父……”
“嗯。”他双目微合,点头轻声应道。
“谢师父!弟子一定谨记师父所言,不会让您失望的!”她也快活地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