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在满城学子的哀嚎下迎来了长安稷下学宫的大考之期。
不少富家子弟,权贵豪绅,只要是前来应考的考生都带上了一点红色的衣着打扮,意味着出门取个好彩头,你管他过不过呢,反正头型摆齐,姿势摆对就完事了。
更有意思的是礼部侍郎陈大人的家的公子不远万里去了趟陇西文曲星庙烧香,祈祷自己如愿被选上,结果今天已经是大考的日子了,此人还在骑马赶回来的路上,初步估计是要在等五年参加下一次的大考了。
今年的大考初试对于考生们来说的确别开生面,考题其令人费解不说,考试的场地都是颇为的讲究,长安第一大赌坊——挥金如土,摘运之楼,摘金楼。
摘金楼的楼主甄大爷坐在考场的尽头,看着一批一批的考生从外边涌进来,他肥硕的身体随着摇手椅的晃动而晃动,近日已过深秋,刚入初冬,可甄大爷热的满头大汗,手中一把金丝扇扇个不停,看向坐在旁边的以白狐脸遮面的邱晨轩:“风华公子果然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平常考试的主考官巴不得把考试的地点设在一个在僻静不过的地方,公子却反其道而行之,选了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
“甄大爷自己都说了,平常考试的主考官才会把考场放在安静的地方,可我,并不属于平常的考官,而大爷的摘金楼也不是普通的赌坊。况且我在这里设考场还有一个原因。”
“哦?洗耳恭听。”甄大爷挥的扇子更猛了。
“不论是考试还是赌钱,一旦开始就无人能够预测结果如何,可有一种办法却能改变这种未知的结果。”面具下的风华公子缓缓说道。
甄大爷一听,顿时就心领神会:“作弊?”
“有人能够在摘金楼作弊么?”风华公子又问道。
“绝对不能。”甄大爷斩钉截铁地说道
“所以这就是我设置考场的另一个原因。”
“呵呵,风华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甄大爷眉毛一挑。
风华公子身边常伴有一小童,在他们说话的这功夫,他已经环顾了一圈四周,开口问道:“三爷呢,当初是他把摘金楼借给我们的,怎么如今就只有大爷入场了?”
“他能干啥,还不是去风流之地快活去了,连跟我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摘金楼借出去了,他死在外边才好。不过既然是堂堂风华公子主持的学宫大考,那我这摘金楼损失个几万的银子还是值得的。”甄大爷话里有话的说道。
邱晨轩又哪里看不出来,轻笑一声:“明日我便叫人把银子拿来补偿今日甄大爷的损失。”
“哎呦,瞧公子说的,这岂不是见外了,不过……公子既然是个敞亮人,那我也不好推辞,便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摘金楼之外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啊,那街边的剃头匠都快被挤到桌子底下了。稷下学宫的考试五年一次,自然是属于长安盛况,所以看热闹的人也颇多,几乎大半个长安的人都来外围看着那些参加考试的考生们。
先不说考生们都是什么身份,光看楼前两侧列队开路的虎贲军就知道这些参加大考的人身份不俗,有礼部员外郎的公子,兵部尚书的公子,前军大将的公子,还有大小势力门派总舵的少掌门,少宗主等,他们
虽然现在名气不是很大,但是他们的祖辈父辈都是一方巨擎。就凭这些人的身份,朝廷就是调来所有的虎贲军都不为过,虎贲军是除了御林军之外保外皇城的又一个军种,风华公子只是借了三只虎贲军来维持考场外部的秩序,可谁想到这足足来了八只,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其实风华公子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这么多的军士在这里也就基本能管束住普通百姓,如果真出现意外,就这些上万的虎贲军都不一定够人家组团杀的,所以他早就安排了学宫中的精英子弟隐藏在众人之中以作屏障,你想想,敢来长安犯事的人又岂是无能之辈?
“前方高能,快让一让!撞到谁我可不赔医药费!”一声大喝从拥堵的人流后方传来,小公子燕南飞正骑着千里赤云在正道上策马狂奔,看到此地竟然被围得水泄不通,不由得心生埋怨。
“这不是那天把我糖葫芦甩飞那人吗?难道上次军爷没抓住他?这里这么多虎贲军在这维持秩序,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一个书生摸样的人看着熟悉的身影,当初燕南飞初到长安骑马纵市刮跑的就是这个人的糖葫芦,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我要怎么过,你们再不让开我就飞过去!”燕南飞座下的千里赤云已经快要到人群之中,他正准备猛拉缰绳,一跃而过。
还不待他行动,后边传来了一道声音“我帮你!”
叶琳琅已经赶到,一脚踏在赤云的背上,一只手拽住燕南飞的衣领,将他用力的掷了出去……
“生活还是很艰苦啊,早知道应该先朝他要点钱再过来了,这包里还有一块油饼,也够填填肚子的了。”一个满脸黢黑的少年坐在一块石头上啃着面饼:“嘿嘿,真香,要是再来瓶酒就完美了。”说完这句话,他又使劲拍了拍脑袋。
“张林昆啊张林昆,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怎么净想这些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噗通!
“卧槽?!”
燕南飞被叶琳琅一扔,扔的他飞过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直接摔在了一块大石头前面,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脸还在地上贴着,可他举起一只手,指着上方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叶琳琅,你大爷的!”
张林昆正悠哉游哉的吃着饼,被他突然从天上掉下来吓了一跳,剩下的饼卡在了嗓子眼,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哎我天,我就吃点东西差点还把命搭里头,我说,兄台你还好不?”
“把你从天上摔下来,你看看能好不?”
“话说你是谁啊?”
“在下张林昆,是来参加学宫大考的。”
燕南飞爬了起来,揉了揉脸上的淤青,定睛一看眼前之人,往手指上唾了一口唾沫,伸到张林昆的脸上蹭了一下,一张土黑色的脸顿时多了一道白线,燕南飞捧腹大笑:“就这?你还在这取笑我?”
在他俩在这侃大山之际,路边一家茶楼雅间中的人收回了目光,无奈笑道:“好歹也是本王的人,潜龙在渊这么多年,第一次出场亮相就亮的这么稀碎……”
“王爷,时间紧急,他今天才赶到这里,我也没带他来见您,就直接去了考场。”说话的人正是带张林昆来长安的那位城主。
“带不带来的都是小事,就不能去河边洗把脸再过来么。
”陈留王爷吹了吹手中端着的热茶。
“君子办大事不拘小节,不就是埋汰点么,无妨无妨,对了,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张林昆摆了摆手,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
燕南飞一双看向乡巴佬的眼神:“什嘛?本公子这么赫赫有名,你竟然不认识我?”
“额,这个,在下久居穷乡僻壤,消息甚是不为通达,故而不知公子尊名啊。”张林昆放低姿态说道。
“好吧好吧,我叫燕南飞,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后生,呸,不对,是长安城有名的公子哥。”燕南飞又傲然用手指了指四周:“你瞅瞅,这些看着我们的人都是认识我的。”
“燕兄,不过我从他们的眼神当中可看不出来什么善意啊……”
“老话咋说的来着,叫吃不着桃,就说桃不好吃,他们嫉妒本公子的才华。”燕南飞甩了甩头发。
“那句老话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吧……”张林昆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走走走,进考场进考场。”燕南飞脸一红,若无其事的走向考场,张林昆就颠颠跟在后边。
“燕南飞。”
“嗯,我知道你名字了,不用再说了啊。”张林昆一愣。
“谁跟你说话了,手里的牌子拿出来,前边的先生是要记录的。”燕南飞回头解释道。
“哦。张林昆走了过去,交上了手里的身份令牌,也自报了姓名。”
“竟然还要生辰八字,这考完试还要给安排相亲是怎么的。”张林昆内心叨咕着。
想了一些没用的,转眼间就已经走进了摘金楼的内室,简直是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众人看着按照门口的先生给发的座位数字,依次落座。摘金楼作为长安最大的一家赌坊,规模自然不小,而在学宫所规定的时间内到达的考生刚好一百之数,超过时间再来的,一律不予机会,连时间都不能遵守的人要你何用。
“七号。七号可不好。”燕南飞看着手中的号码牌,皱了皱眉。
“七号怎么了,这位置还有说道?”张林昆楞道。
“你没听说过那句老话啊,七七七,落榜一,不吉利啊,如果是八号就好了,八八八,发发发呀,可惜可惜。”燕南飞戳脚闹心的叹了一声,又看着身后的张林昆,没好气地说道:“你找你自己位置啊,你还跟着我干嘛?”
“我就在这位置啊,在你后边,八号。”他晃了晃手里的令牌,赫然一个大字--捌。
燕南飞本来要生会闷气,结果看到他的令牌后边镌刻着一行小数字,一比九九九,顿时哈哈大笑,引得身边人都纷纷侧目。
“燕兄,我这位置既然不错,那这小数字也有说道喽?”
燕南飞之前听过叶琳琅说起过他的赔率不高,所以信誓旦旦的品评张林昆:“那是自然,这小数字代表了摘金楼的的赔率,数字越大,代表越不被看好,据我所知,目前赔率最高的是一千,而你是九百九十九,那你说你是不是挺惨的。”
“那确实挺惨的,燕兄你是多少?”
“我的数字自然比你小的多,是……”燕南飞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令牌的后边
“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