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呦——
空气中传来一阵勾魂鸟的悲鸣,凄厉而惨烈。
几根血红的羽毛,缓缓飘落,摇曳在林木之间。当羽毛滑落一地落叶,落叶立刻被染了一层刺目的血红。
夕阳已笼罩了山林,也笼罩了这一队远行人的灵魂。
队伍停止了行进,就地露营。经历了蟒吞伺女之后,团队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彼此也多了几分猜忌。在三个男人眼中,纱丽菲原本只是一个熟悉异域的向导,此刻他们彻底改变了看法,她不是向导,真是一名身怀诡异巫术的巫师。
幽暗的小屋,压抑而昏暗。屋顶蛛网盘结,一只巨型蜘蛛蛰伏屋角,暗藏了一双幽幽目光,闪着诡异的光晕。
玄杀伫立小屋中央,目光与它对峙,却无法看清它的身影,只感受到一道犀利的寒意。蜘蛛突然八脚张开,密密麻麻的抓影笼罩了玄杀的视线。玄杀急忙伸手一挡,感觉脚下一空跌落一个黑洞,跌入无尽的黑暗。
一只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肩膀,玄杀蓦然而醒,却发现他依然伫立阴暗小屋,对着一团遁入暗处的黑影。
他目光避开了一团黑影,缓缓转身。身后开启了一闪门,投进一道朦胧光影,光影深处,一个佝偻的阴影,渐渐黯淡。
“爷爷?”何小白一声惊呼,追逐而上。
佝偻的背影遁入一件漆黑的斗篷,瞬间从他眼前消失。而他已立在一片落叶之下,眼前片片红叶飘舞。红叶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赤足缓步落叶之间,缓缓回眸,嫣然一笑。
“瓶儿?”玄杀失声惊呼,踩踏一地落叶拼命追逐而上。
落叶深处,一处张灯结彩的熟悉院落。林瓶儿缓步而入,消失在挂了一双红灯笼的门楣深处。玄杀紧追而上,跟着闯入了小院,眼前一幢熟悉的小屋,点燃了一支高高的红烛。
玄杀追入小屋,瓶儿缓缓回身:“相公,洞房花烛,春宵一刻,瓶儿替相公更衣。”
玄杀傻傻地瞪着一脸羞涩的新娘:“瓶儿,你何时回归了何家湾”。
“瓶儿哪都不去,一直独守洞房,等着相公回心转意,这一等就是很多年。”林瓶儿低头垂泪,轻轻扑入玄杀怀中。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玄杀一把将她推开,踉跄后退。
“玄杀法师,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伴随着一具温馨的洁白身躯,再次纠缠了他。
“怎么是你?”玄杀惊呼,却发现自己闯入莎丽菲的纱帐。
莎丽菲嫣然一笑,痴痴地与玄杀对峙。
玄杀感觉胸口一阵翻涌,一口污秽喷出,他已来不及转避,竟然全部倾泻在莎丽菲雪白之躯。
“玄杀法师,你怎敢如此?”纱丽菲皱着眉头,一把将玄杀推翻在地。
“师兄,你怎样?”张三被帐篷异动吸引,闯入帐篷扶住了玄杀。
纱丽菲已擦拭污秽,套了散落的宽敞黑袍。
玄杀狂吐半天,终于吐尽胸口憋闷,眼神渐渐恢复了清醒。
阳光明媚,玄杀舒服地躺在林间吊绳,无命伺候身边,替他一口一口的喂下热汤。
玄杀目光艰难转移,落在了坐在远处那一个裹紧身躯的黑色背影,背影显得格外孤单消瘦。
“能够诱陷师兄入往生迷局,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无命语气幽远沉重,透出一种触及灵魂的寒意。
玄杀沉默不语,用过了热汤,脸上泛起一丝红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疲惫和恐惧是生命大忌。身体疲惫时,病魔就会侵入;内心恐惧时,邪气就会渗入。
体过劳,心太累,邪气就会乘隙渗透侵入。
师兄,你心机太重,一路殚精竭虑,内神消耗过度,让邪术趁机侵入。你安心休养,一切有我,不可再劳神费心。”无命知他被巫术蛊惑,心有不甘,便替他开解。
安置了玄杀,无命缓缓走到了莎丽菲身边,挨着她坐下:“我以为你会找我,为何选他?”
“他比你帅,法力也你高,我不会与法力差的人切磋。”纱丽菲一脸僵硬冷漠,目光冰冷坚硬。
“你已经试探过两次,发现我可以免疫你的巫术。所以你改变了目标,选择了玄杀,因为他为人迂腐正统,只除邪,不杀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无命伸手搂了她肩膀。
“咯咯,你在夸我漂亮?”纱丽菲回眸,娇媚一笑。
“再耍手段,我会杀了你。”无命凑近她耳边,冲着耳孔轻轻吹了一口气。
纱丽菲顿时面色潮红,双腿一软,差一点瘫倒在地。
无命转身,大步而去。
“我只想找一个男人帮我,拯救我冰冻已久的灵魂,让我做一回真正的女人。”莎丽菲缓缓站起,目光凝视无命背影。
玄杀调息一夜,度过了危机,一行四人再度出发。
“无命,有人跟踪我们,我去查探一下丛林。”玄杀停步,犀利的目光缓缓扫过丛林。
经历了一场尴尬,他却并不在意,又恢复了平常淡定平和的姿态。对于纱丽菲的态度依然一如既往,既不怨毒,也没有刻意戒备。
“玄杀法师大病初愈,不易劳烦。区区小事,交给在下。”一路沉默而行的李青苇,第一次挺身而出。
他卸下背后辎重,取出了一根木筒,放在右眼,借它瞭望四周丛林。
无命愣愣地看着李青苇,搞不懂这玩意儿有何诡异。见李青苇看得格外投入,其中一定暗藏玄机。
李青苇一只眼对了神器,缓缓搜索丛林深处,很快便捕捉到枝叶深处隐藏的一双窥探目光。
目光隐藏于林叶深处,充满了某种眷恋,竟然有些痴迷。
关注片刻,李千户脊背泛起一层寒气。那双目光的主人,虽然隐蔽很深,他还是发现了她的真型,一个全身结满血痂,依然泛着污血的女人。
化身血尸的巫师伺女,竟然一路追踪他们,却不敢轻易接近。显然她心里依然牵挂一个人,却不敢面对这个人。
“是大巫师的伺女,她是一个恋主的忠仆。”李千户放下了木筒,目光转向纱丽菲。
他与她本是一伙,却一路互不理睬,形同陌路。这是他第一次看她,也是第一次与她说话。
“你也是。”纱丽菲冷冷回呛一句。
李青苇被她当面侮辱,一腔怒火上窜。他并未发作,选择了忍辱负重,转身默默独自前行。
玄杀见是那个被他们遗弃的可怜血尸,也不在计较,任由她远远跟随。
团队一路迤逦,终于穿越了丛林,当穿出丛林一刻,一丝阴风扑面,一扫丛林瘴热,沐浴了一丝诡异的舒爽。
太阳离落山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却提前结束了旅程,在林木边缘露了营。这一趟丛林之旅,他们已经太累,太疲惫,必须好好的休整一下躯体,调节一下心情。
他们别离了丛林,也别离了那一个可怜的伺女。为了保护她的主人,永远地留在了这一处丛林。团队已经脱离丛林,她已无法再偷偷追随,离开了丛林,她就失去了遮蔽,会暴露光天化日之下。
她已化身一具血尸,是一具见不得光的活尸,只能隐藏幽暗潮湿的丛林之中。
“奇怪,阵阵阴风寒气扑面,似乎有一种腐烂潮湿的味道。”无命鼻翼轻轻扇动,对着空气嗅了一下。
李千户与玄杀忙碌着篝火帐篷,只有美女巫师裹紧黑袍,默默守在他身边。
“应该是圣河的味道,我们已经接近圣河。”莎丽菲语气有些不舒服,显然她不喜欢无命对圣河味道的判词。
“圣河?”无命转头,目光与她对视。
“它就是坨坨部落世代傍居的那条河,它环绕丛林迂回,我们直接穿越丛林,与它再次相遇。
它是我们的圣河,养育了沿河而居的无数部落。”提及圣河,纱丽菲多了一分似水柔情。
“你不是坨坨人?”无命见她露出心底柔软,趁机追问。
“你也是楼兰人?”纱丽菲立刻警觉,反诘一句。
“我是中土之人。”无命断然否决。
“环境可以迁徙,习俗可以异化,血脉永远无法改变。身上流了族群的血,便是族群一脉。”纱丽菲一脸狂热,目光死死锁定了无命。
“你身上流的不是坨坨血脉,又是那一族群血脉?你不是坨坨人,更不是楼兰人,你却移居坨坨部落,替楼兰人办事,又有何企图?”无命突然诡异一笑,来了一记反杀。
“我是依婪人,沿圣河一直顺流而下,便可回到我的家乡依婪部落。我已经离家七年,终于可以重归故土。
等我回到依婪部落,便会将屠光整个部落,让依婪人永远消失。
这就是我的心愿,你们帮我完成心愿,我便帮助你们达成心愿。”纱丽菲语气幽幽,目光陡然冰冷,泛起了一层浓浓的杀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