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柄飞斧,飞越时空,破空而来。梦里梦外都是一瞬间,可是它已在时空划过百年。
你们看,它的锋刃已在飞越之际锈蚀钝化,木质斧柄已是一段百年朽木,与斧头固化一体。”玄杀接过血迹斑斑的飞斧,在手里掂了一下。
“师兄,梦中飞斧之人,一定是岭南苏门旧主,南宋罪徒苏天山,他一定也是这座火冢的监造者。”无命凝视前方如火荆棘,语气之间似乎已解开了其中玄机。
“正是。”玄杀回答简单干脆,等待着无命的进一步推断。
“眼前这一片血红荆棘,就是传说中的血焰噬魂阵。闯入者一旦触破血果,血果汁液便会浸润肌肤血液,让闯入者魂不守舍,迷失阵中。
刚刚你们只是在边缘试探了一下,一粒血果,便让你们二人灵魂迷失,陷入迷梦。要不是那劈面一斧,吓醒了你们,恐怕此刻你们早已迷失阵中,一直游离于一段梦幻时空。
既无法登陆百年前的彼岸,也无法回归现实中的此岸。”无命立刻展开一段玄而又玄的讲演。
“师兄的意思是,苏前辈的那一记飞斧,是为了渡我们脱离噩梦,回归现实。”白血一点即透,立刻领悟了无命的玄机。
“你错了,他并非有意渡化,只是无意间发现有人窥探他惊天秘密,惊慌之下,突然出手一劈。他只是想杀人灭口,保守秘密,可是飞斧一出手,你们便凭空消失,而他飞出的斧头也凭空消失。
这件诡异之事,一定让他一生都耿耿于怀。
这一次隔空冲突,只是冥冥中的一种机缘巧合。飞来一斧让你们脱离噩梦,也给了我们一把火冢的钥匙。
这把钥匙就是这柄飞来神斧,它既然出自开山监工之手,一定也是当年火冢的开工第一斧,具有不同凡响的魔力。”无命立刻否定了白血的猜测,展开更深入更玄虚的讲解。
“喂,你说的这么玄乎,血果一粒就让我们两个陷入什么血火焰。可是你刚刚在他伤口破了好几颗血珠,他怎么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一直用心倾听的倾梦,抓住了无命的一点破绽。
“因为你们已经迷失过一次,这些血珠已无法再次侵蚀你们。
按照灵异解释,那一斧见血,经历血光之灾,已破解了血阵。按照医术解释,你们已经感染过一次血毒,血液已产生抗体,血焰之火,再也无法灼伤你们的肌体。
所以,你们两个可以自由穿越这一片血火焰,我与大师兄没有抗体,只能在外面守候,等待你们凯旋归来。”无命挤出一丝暧昧的笑,给了他们一个并肩携手,结伴历险的机缘。
“小白资历浅薄,还伤得这么重,应该我陪他在这里休养。你二人是资深法师,这种冒险的事,就应该你们去做。”倾梦立刻跳起来,替白血抱不平,挤兑无命去冒险。
“岭南火冢是苏天山监造,苏家人已守护百年,是苏门私地。我们是外人,不得擅闯。
你是苏家人,自家之地,可随意出入。”玄杀淡淡一笑,也拒绝进入火冢。
“那他也不是,为何要他进入?”倾梦指了白血,一脸不平。
“你带他进入火冢,他便是你苏家之人。”玄杀一本正经,倾梦却已一脸绯红。
“师兄,莫……要说笑。”白血一脸尴尬,手足无措。
“怎么,你不愿意?”玄杀注目白血,眼含微笑。
“我……”白血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那就是你不愿带他?”玄杀将尴尬推给了倾梦。
“我为何听你摆布,进入自家禁地。”倾梦脸色一变,提出质疑。
“师傅赠你一对玉蝶,内涵梦术。若身为法力,便无法自由掌控,入梦太深,便会迷失其中。
岭南火冢,镇了一枚千年朱雀。
师妹取得朱雀,有它助力,便可自由穿梭梦幻,借梦诛邪。”提及师傅,玄杀肃然起敬。
“原来小蝶……她也是同门?”白血一脸亢奋,喜形于色。
“我苏家被你二人妖法坑害,我拜师学法术,是要借法洗冤,伸张正义。虽师出同门,也绝不与你二人为伍。”提及旧怨,倾梦一脸鄙夷。
“我与无命,年近而立,与小女孩无法共语。
取得朱雀,便与你们分道扬镳。
你与美少年白血一路,我与无命一路,各行其道,互不干扰。”玄杀淡淡一笑,语带调侃。
双方对峙,言语冲突,白血尴尬中立,无法站队。
“与美人一起历险,必是一路美景。人家已陪你一遭,这一次你也得陪人家走一遭。
白血师弟,知恩图报,莫要犹疑。”无命凑近白血,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白血挤出一丝苦笑,接过玄杀手中神斧,缓缓起身,默然前行。
苏倾梦见白血出发,犹豫一下,不再继续与玄杀纠结,甩开轻盈的脚步,尾随了白血。
玄杀与无命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白血拎了飞来神斧,缓缓穿行血红交织的挡道荆棘,挥动神斧,开始披荆斩棘而行。
神斧飞舞,荆棘断裂,血雾弥漫。
白血一把神斧,杀出了一条荆棘血路,消失在茫茫血雾深处。
玄杀目送二人背影遁入血雾深处,目光开始缓缓上移,追溯到了那一座碧绿山峰之巅。透过氤氲的烟雾,巅峰之上浮游出一轮金色光球,仿佛一轮金色的太阳,光芒笼罩了山谷,也沐浴了玄杀之心。
仰视光球,玄杀脸上焕发出一片祥和,幽远的眼神似乎已被金光熔化。
白血,倾梦一路披荆斩棘,渐渐陷入了荆棘深处。前面的荆棘越来越高,越来越密,渐渐淹没了他们的头顶。而被神斧一路斩落的血珠,已碎裂一地,汇集了一条血红色淤泥小径。
白血并不滞留,继续挥舞神斧一路砍杀,在淹没他们的荆棘之中,劈开了一条血红色通道,脚下已经积血成泥,泥泞之上又淤积了一层血红液体。白血一边开辟通道,一边踩踏血水淤泥缓缓而行,倾梦紧张地扯着他衣服,亦步亦趋地跟进。
荆棘渐渐稀疏,脚下流水潺潺,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已穿越了血焰荆棘,进入了一条幽深的血色隧道。
洞壁粗糙幽深,洞内炙热潮湿,汗水涔涔而出,溅满血污的衣服开始粘上肌肤,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压抑,几乎让白血窒息。
岭南地处炎热,这里又是朱雀藏身之地。朱雀属火,藏身处自然格外炙热。
“哥哥,好热。”身后的倾梦突然从后面一把抱紧了白血,身体炙热似火,似乎已软弱虚脱。
“苏小姐,你冷静一下。”白血伸手掰开苏倾梦缠绕的双手,抓紧一只小手,用力握了一下。
苏倾梦痛得一呲牙,立刻恢复了理智,尴尬的低下头,红着脸嘟囔了一句:“对不起,我失态了。”
白血默然不语,牵着她的手继续踩着流水匆匆深入,迤逦前行几十米,一道血红色的墙壁堵死了洞穴。
白血松开苏梦,挥舞神斧,对着血红石壁奋力一劈,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撼,神斧砍入石壁,石壁裂出了一个小小裂口,一道血红自裂口缓缓渗透而出。
石壁震撼一刻,倾梦似乎也被震撼,身体颤抖了一下,痛苦的弯下了腰,身体开始佝偻蜷缩。
白血见一击而破,立刻奋力挥舞神斧,很快就在石壁破出了一个犬牙交错的园洞,一股腥臭扑鼻,一股热流自破洞喷涌而出,将他冲倒洞穴,淹没在热流之中。
“哥哥,你没事吧?”苏倾梦见何小白栽倒污流之中,立刻忍痛扑上去将他拖起来,深深的抱紧怀中。
白血挣扎站稳,深吸一口气,立刻挣脱苏倾梦怀抱,挥出了闪电一斧。
被热流冲刷的圆洞立刻裂出一道裂口,整个洞壁开始从这一道裂口开始垮塌,很快便被热流冲刷干净,通道彻底打通。
积压多年的污水瞬间排放喷涌之后,气势渐渐消退。
“好热,衣服好腻。”苏倾梦热的不住喘息,扯了一下湿身衣衫。
白血尴尬的避开了她的汗水湿透的曲线,朝着洞穴深处继续勘查。
倾梦紧紧跟上他,偷偷扯下贴身衣衫,双手一拧,挤出了一道污水。拧去水渍,匆匆穿了。
自从与梦遇多年的白血重逢,她总是在小蝶与倾梦的角色之间挣扎。心里压抑着一个萌动的灵魂,总是不停的爆发,又要不停的压抑。
梦中初遇时,他初次出道,行事幼稚,少了一分男人魅力。眼前的白血,经历了风雨,已渐成熟,有了一种男子魅力,一种让她怦然心动,无法抗拒的魅力。
可是此刻的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已被一道梦幻之墙隔离。彼此都无法逾越,只能对面煎熬,折磨彼此。
望着那一个独挡风险,孤独开拓的背影,她的心一阵感动,两行泪水莫名而落,冲干净了她黏了污迹的脸,也冲干净了她迷失梦境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