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到前方有事故发生,徐小斌心里反而不那么着急了,索性放松下来坐在车上陪蒋媛说话,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前方的车辆终于缓缓的移动,在行驶中,慢慢也就恢复了正常。
到达文庙街德兴酒店附近,蒋媛透过车窗,出神地盯着对面那家大门紧闭着的画室,樊申严画室很少关门,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即便樊老年纪大了,可画功还在,所以找他画画的或者是买画的依旧大有人在,不过看眼前的情形,樊老可能真的不在这儿,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儿子把他接回家里去了,他是一个性格倔犟的老人,不到迫不得已,不愿过去打扰儿子一家人,照此推断,老人家这两年的身体状况的确很糟糕。
为了确定此行无误,蒋媛特意给樊伟光打了个电话,得知樊申严目前跟他们住在一起,老人家身体不好,已经放弃了画画,就连最心爱的画笔也都封了,听到这个消息,蒋媛感到有些震撼,要知道封笔对于一个画了一辈子油画的宗师级别的画家来说,意味着从此以后将要退出这门领域,不再作画,不知道樊老在做这一决定的时候,内心经历过怎样的挣扎。其实,换种思维去想也没什么不好,一个将近八十岁的老人,没必要非得活的这么辛苦,往后余生,在家里面晒晒太阳,享享清福,陪伴陪伴儿孙,不也是一种幸福?
蒋媛告诉樊伟光,此刻她准备去商城买些东西,然后去登门看望老爷子,樊伟光一听,说是稀客到访,当出门远迎,然后就挂了电话。
接下来,蒋媛带徐小斌到附近的一家商城精挑细选了一些补品,都是些价钱昂贵的高级货,其中有一些徐小斌甚至见都不曾见过,逛一趟商城不打紧,几箱礼品下来竟然足足花了蒋媛两千块钱,看到这个数字徐小斌彻底傻眼了,心想该不会被骗了吧,反观蒋媛倒跟个没事人一样,想来对这些东西有着一定的了解,不然也就不会在那么多的补品当中筛选到所购的这几种。
“你还真是舍得花钱啊!”出了商城,徐小斌对蒋媛说道。
“错,坦白说我并不想花这个钱,没办法啊,对方毕竟是传授我两年时间画艺的恩师,总不至于让我拿一些低端产品去看望他人家吧?”对于樊申严,蒋媛还是比较尊敬的,眼下,除了花钱买些补品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替他做些什么。
根据蒋媛的提示,徐小斌一路驱车直行,大约行驶十分钟左右,终于来到了樊申严的住处。
“就是这儿。”下车之后,蒋媛对徐小斌说道。
抬头,看着眼前这座造型精致的小别墅,徐小斌在心里寻思,有钱人啊,连住的地方都这么别致典雅。
“干嘛发呆啊,想什么呢?”察觉到徐小斌神色古怪,蒋媛忍不住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座别墅盖的蛮有创意的,看得出来,你的这位朋友,家里面似乎不差钱。”没有隐瞒,徐小斌道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在他看来,就算自己不说,以蒋媛的聪慧,也是能够猜到,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言以对。
“这算什么,你在前往畔畔公园找我的时候,不正好经过新发如意城的路段,当你看到里面那些豪华别墅的时候,未知作何感想?眼前的别墅虽好,但是跟新发如意城里面的相比较,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这一点,用不着我多说,你自己看都看得出来,但是就你看到的那些,以为很好很奢华的,其实也算不上最好,真正顶级的别墅,在新发如意城里,甚至整个省城,都找不出几套,而沈家,刚好就有一套。”说到这里,蒋媛停顿下来,见徐小
斌盯着眼前的别墅,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心头隐隐有些好奇,由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也就看不出是喜是忧。
一个普通人,在直面物质人家的高级住所,或所有一切跟自己本身反差很大的东西时,尚且能够做到平静如水,实属难得,倘若因此自行惭秽,那么,还谈什么成就一番事业的宏图伟计,尽管蒋媛从来不曾奢望徐小斌能够成就多大的事业,至少上进心还是应该有的,不然的话,如何在这座琼楼玉宇、琳琅满目的城市当中立足?
在这繁华市井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平庸,而被彻底埋没,那些当初怀着远大理想,豪言要在省城打拼出一片天地的人,经过几年时间坚持不懈的努力,真正做到成功的,又有几个?类似这样的例子,层见迭出,蒋媛早已司空见惯,对于徐小斌,她不抱太大的奢望,担心无形中会给他带来压力,更不想他为了生计而终日劳苦,不然她心里会过意不去,反而觉得是自己害了他,可能是蒋媛对未来没什么远大志向,也可能是她太爱徐小斌了,以至于不忍心看到他受苦受累,总之,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跟徐小斌在一起,两者之间,相互扶持,之死靡它,这正是她想要的幸福,不是空手套白狼,坐享其成,而是两个人的共同努力。
二人尚未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穿黑色皮褂面相英俊的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先是笑吟吟的对着蒋媛打声照顾,然后离奇般的目光打量着徐小斌,被人用这种眼神死死的盯着,徐小斌瞬间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瘙痒感,心想：这人有病啊,我又不是美女,干嘛拿这种眼神看我?
“这位是?”盯着徐小斌看了半天,见对方也不说话,黑衣男子索性将问题抛向蒋媛。
“朋友。”简单两个字,蒋媛轻描淡写的回答。
“什么朋友?”男子寻根究底道。
“你心里如何想的,那就是什么朋友。”蒋媛就知道黑衣男子会这么问,他向来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若是不给他当头一棒,他是不会感到痛的。
“哦,我明白了,普通朋友而已。”黑衣男子故意说道,徐小斌在一旁听了,觉得异常刺耳。
不知道为什么,黑衣男子第一眼看到徐小斌的时候,心里突然衍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总觉得眼前这个陌生的家伙,就好像是他生命中的宿敌一般,再者就是,从两人的言谈举止当中,他察觉到一种亲昵的味道,同蒋媛认识多年,几乎很少看到某个男子能够有幸单独跟她走在一块儿,即便是作为师兄的他,都未曾有过这样的荣幸。想到这儿,男子心情有些颓圮,禁不住在心中联想,倘若眼前此人果真跟蒋媛是那种关系,那我岂不是没什么希望了,苍天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带你这样折磨人的啊,我还指望着跟这位小师妹天涯海角、比翼双飞呢!
“樊伟光,我是特意赶过来看望樊老先生的,若是你再这么胡搅蛮缠的话,可别怪我转身走人哦。”抓住对方的弱点,蒋媛有恃无恐,霍然转身道。
“什么樊老先生,你既已拜我爷爷为师,难道不觉得尊称一声“师傅”会更加妥当,还有,下次不许你再直呼我的名讳,叫我师哥就行,我喜欢你这么叫我。”一听蒋媛要走,黑衣男子瞬间变了脸色,急忙追了过去。
“我偏不叫你师哥,偏不叫,你能拿我怎么样?”瞪了樊伟光一眼,蒋媛俏皮道。
“行啊,长大了嘛,翅膀硬了,不把师哥放在眼里,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叫我师哥
的时候,那种怯怯的声音,到现在我都还印象深刻呢!”不等蒋媛说些什么,樊伟光自顾自的道：“对了,小茹呢,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我是顺道过来,不曾叫她,梁茹现在在他父亲的集团公司上班,并且立志要成为一名职场女强人,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忙,才不会来你这儿呢。”根据蒋媛的分析,樊伟光多半是因为想念梁茹,所以才会这么问,四年的时间过去,这家伙依旧死性不改,但凡遇见长得好看的女孩,甭管熟悉不熟悉,没有他不想调戏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他对梁茹的确挺好,或许跟两家的关系有关吧?
对于蒋媛的话,樊伟光持否定态度,关于梁茹到宏宇集团上班一事,早在两个月前,他便已经知道,以他对梁茹的了解,这妮子虽然理性,但却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尤其喜欢那种带有刺激性的挑战,所以,毕业之后的她,断然不会让自己生活的太安逸,那样反而与她的性格和秉性背道而驰,说到“忙”这个字眼,这一点毋庸置疑,在现在这个社会,谁不忙啊?不论城市和乡村,不分年龄职业,身兼数职“白加黑”“五加二”劳动的人越来越多,见缝插针利用零碎时间学习和工作的人随处可见,就连休闲和健身都被视作充电的手段,是为更加忙碌的明天补充能量,但是再忙碌的人,总会有空闲的时候,梁茹究竟有多忙,樊伟光不清楚,但是他相信,贵为宏宇集团总经理的梁轩成,也就是梁茹的哥哥,一定比她忙上百倍,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梁轩成依旧能够时常到此,足见他是一个有心的人。
“只怕小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忙,甭替她找借口,等哪天见到她,我一定会说她的,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望我们,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樊伟光的一番话,充满了埋怨,似乎对梁茹感到极度不满。
这时,蒋媛忽然想起毛主席在《反对自由主义》中说的一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作为一个局外人,她才懒得过问,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樊伟光对待梁茹跟对待别的女孩有些不一样,平常他总喜欢跟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开些玩笑之类的,有时候甚至挺过分的,但是在梁茹面前,却很少有那种放荡不羁的表现,虽然有时也会跟她开一些玩笑,但是每次都把握有度,好像生怕冒犯了她似的,所以,尽管很多人都说樊伟光是一个滑头小子,但是梁茹却从来没有说过,因为她看到的,恰恰是樊伟光最好的一面。
以往,樊伟光总喜欢跟别人开玩笑,如今蒋媛决定拿他寻一次开心,纯粹一时兴起,缓解一下气氛。
近距离直视着樊伟光,蒋媛问他是不是对梁茹有意思,不然为什么总是问及一些关于她的事情,要说这中间没什么隐情,她可不相信,樊伟光感到奇怪,这是他埋藏在内心多年的秘密,从未跟旁人提起过,蒋媛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她有未卜先知或者看透人心的本事,这断然不可能,仔细想想,樊伟光突然意识到这妮子八成是在拿他寻开心,既然如此,干脆跟她来个将计就计,说是让他感兴趣的女孩实在多太多,数都数不过来,甚至能够用盈千累万来形容,至于梁茹,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另外还有她熟悉的阿岑、文庙街的美馨、爱华名妆的小潘、恋衣社的玉敏,等等等等……
“死性不改!”怒视着樊伟光,蒋媛一脸厌恶的道。
不再理会,蒋媛狠狠地推开了站在她跟前的这个大男孩,示意让徐小斌跟上,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向庭院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