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讨袁术诸侯再会盟 伐寿春马腾战纪灵

　　却说劝谏之人姓华，名歆，字子鱼，乃平原高唐人，早年拜太尉陈球为师，与卢植、郑玄、管宁等为同门，灵帝时华歆被举为孝廉，任郎中，因病去官，便在庐江石亭养病，后被袁术征辟为官。

　　华歆当下谏道：“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家世虽贵，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此事决不可行。”

　　袁术闻言大怒：“我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以土承火，正应其运。又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我字公路，正应其谶。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吾意已决，卿休多言！”

　　华歆欲再谏，袁术怒斥：“汝再多言，必斩！”遂建国称帝，国后成，改元仲氏，立台省等官，乘龙凤辇，祀南北郊，立冯方女为后，立子袁耀为东宫太子。拜刘勋为大将军，纪灵为车骑将军，杨弘为太尉。华歆叹道：“袁术不日即灭！”遂与阎象连夜投曹操去了。

　　袁术称帝，天下沸腾。曹操在洛阳闻之，大惊道：“袁公路真自寻死也！我当上奏天子，为国除贼！”

　　荀彧道：“如此最好，主公大军出时，必是天下民心所向。”贾诩道：“明公欲伐袁术，只恐逼之甚急，而术结连吕布。吕布骁勇，纵横淮、泗，则急难图矣。”

　　程昱亦道：“袁绍虎踞河北，主公大军出时，亦防他渡河奇袭兖州。”操思略半晌，道：“如此术难图矣。”戏志才道：“主公何不奏天子，发圣诏，召天下诸侯兴兵共诛袁术。”操大喜，遂上奏献帝，下发圣旨，飞传各地，召集诸候共伐袁术。

　　时靠山王刘雄得诏后，乃聚麾下文武商议，郭嘉道：“袁术胆敢称帝，必仗其兄袁绍之势。大王若倾兵出击，万一袁绍发难，并州危矣。”田预道：“郭奉孝所言正是。某近闻羌人六部最近蠢蠢欲动，唯恐大王出兵，羌人趁势叛乱。”雄道：“如此就请云长与李严、审配、廖化率兵三万前往奉诏。”云长领命点兵而去。

　　雄令田预、鲜于辅、赵云把守西河、雁门威慑羌人；命孙策、徐晃、辛评、辛毗镇守上党、古郡、渠城等地；令周瑜、吕范巡抚黄河沿岸；命张飞、刘晔屯兵壶关。自与其余诸将坐镇晋阳。

　　时袁绍在邺城亦得诏书，遂发檄文一面痛骂袁术，将他在家族中除名，一面言称乌丸寇犯边境，命淳于琼率三千军奉诏。

　　荆州刘表素与袁氏交厚，言称叛贼作乱，令大将蔡帽引军四千奉诏；益州牧刘焉已病亡，其子刘璋领州事，言称南蛮犯境，命大将刘馈领兵三千奉诏。扬州刺史刘繇正与严白虎大战，无暇出兵。辽东太守公孙度称海寇为祸，无力出兵。

　　西凉刺史马腾，命韩遂与其子马超守西凉，自率二万兵马前来奉诏。众军陆续皆至，操领众将先往洛阳参拜天子。帝龙颜大悦，各赐御酒、锦袍。令曹操总督各部军将，克期讨伐袁术。

　　曹操兵屯于谯郡，各到营下寨，连接百余里。操乃宰牛杀马，大会诸侯，商议进兵之策。操道：“袁术逆贼，公然称帝叛国。诸公皆乃大汉良臣，必要齐心戮力，共击国贼。”众皆踊跃称善。

　　操道：“现须一人为先锋，直抵寿春挑战，余众各据险要，以为接应。”西凉刺史马腾出列道

　　：“腾世受国恩，愿为前部破贼。”操道：“寿成勇猛，西凉兵雄，正可当此重任。”腾遂引本部人马杀奔寿春来。

　　袁术自称帝后，闻曹操邀诸侯共起兵来伐，终日心惊。这日闻马腾起兵攻城，更是手足无措。召群臣议道：“朕方登大宝，便遇国难。诸公谁可为朕分忧？”纪灵道：“愿借三万人马，都破群贼。”术大喜，遂命纪灵节制诸将出兵。

　　杨弘道：“群贼势大。陛下何不交接徐州吕布为外援？”术道：“布亦恨我，岂能相帮？”谋士韩胤道：“昔日布投陛下驾前，陛下待他不薄。布自先反叛，他当有愧陛下也。又如今布屯兵徐州，缺粮缺钱，陛下若许他金帛粮马，布必欣喜。”术大喜，便具粟二十万斛，令韩胤赍密书往见吕布。

　　吕布甚喜，问陈宫道：“而今袁术欲求我结为盟友，公台以为如何？”宫道：“奉先以为如何？”布道：“我恐曹操灭了袁术后，便要来夺我徐州。而袁术在淮上，广有兵马钱粮，正同盟之，共退曹操，此上策也！”

　　宫道：“如今天下锋头正盛，袁术公然称帝，世人皆称叛贼。奉先与他结盟，名节方面，自是难洗了。”布道：“名节是小，性命重要。若术灭，则徐州有累卵之危。”遂重待韩胤。使其回复袁术，结盟之事遂成。术命吕布起兵袭击曹军背部。布从言，起兵三万来攻联军。

　　曹操闻吕布起兵，遂命曹仁引刘馈、蔡帽、淳于琼等联军屯兵任城，以挡吕布。这厢马腾先扎寨于寿春城北五十里。再亲提大军直抵寿春城关之下，纪灵出兵迎住，杨大相道：“西凉军远来疲惫，可使兵马左右二路埋伏，或可大胜。”灵从其言，令陈纪、雷薄、陈兰、乐就引军埋伏。

　　自家整兵来战马腾，两军厮杀半日，西凉兵锋强劲，纪灵奋力抵御，正此时，陈纪、雷薄挥军杀出，前后夹击，西凉兵抵挡不住，掉头败走。

　　纪灵纵兵追袭，马腾大怒道：“贼子欲赶尽杀绝耶！”亲引千余精骑断后，奋力死战。术军却也不能十分进逼。正逶迤交锋，西边杀声大作，乃是术将陈兰、乐就杀来相助。

　　马腾死战片刻，被纪灵一刀砍伤左臂，引军急急败走。纪灵大笑道：“群贼无能矣。竟敢分兵深入我境，此不为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么？”谈笑之间，甚有得色。就挥军大进，围住马腾营寨攻打，从早至暮。

　　马腾竭力防守，终是难挡，眼看大寨岌岌可危。纪灵大喜，以为大功将就。忽听寨北杀声大起。急抬眼看时，无数兵马冲突而来。转眼便被撞入寨内，大刀阔斧，早将术军杀倒一片。士卒抱头鼠窜，撞死扑倒，不计其数。

　　纪灵舞刀迎来，见一员大将，美髯拂胸，倒拖青龙刀，威风凛凛，正是关云长也。见了纪灵，冷哼道：“土鸡瓦犬之辈，速速投降！”纪灵怒目而视，招呼陈纪、雷薄道：“这匹夫甚是勇猛，我三人一齐攻上，乱刀分尸便罢。”二人齐声应呼，刀枪并举，强取关羽。

　　云长纵马舞刀，使开春秋刀法，力敌三人，恶斗三十余合。忽然乱军冲出一将，大喝一声道：“南安庞德在此！”轮刀便砍，雷薄措手不及，被一刀砍为两半。

　　众观其人时：身长八尺上下，赤面环眼高鼻梁，四绺长髯美飘然。陈纪、纪灵大惊，慌慌拔马就退。不妨后军中一将骤马杀出，劈面一枪挑陈纪下马。纪灵大惊，纵马奔逃，回看其

　　人时，不过十七八岁年龄，白甲长袍，雄伟健壮，正是西凉马岱也。

　　陈纪、雷薄既死，纪灵奔逃，术兵四下溃败，便被联军恣意追杀。马腾裹好刀伤，带庞德、马岱谢云长道：“若非关将军前来相助，我等几乎狼狈也。”云长道：“同为朝廷出力，寿成公何必多礼。而今贼军大败，定会入城坚守。还请将军速速整备兵马，坚守营寨。以候曹孟德大军前来。”腾道：“这个自然。”吩咐众军打扫战场。关羽便在右近扎下营寨。

　　关羽屯扎已定，未过两日，人报曹操兵至界口扎营，召将军前去商讨军事。云长从之，留李严、廖化守营。携审配并亲兵十余骑来界口大营。

　　及入境内，路过一所庄院，庄内一老翁携杖而出，见云长施礼下拜。云长慌忙下马扶起，老翁道：“老朽亦姓关，名定。因避兵祸从河北界首举家迁徙在此。久闻将军大名，幸得瞻谒。敢请将军入庄奉杯水酒，以表仰慕之思。”云长感其意，遂经投庄中。

　　关定命仆人摆酒设宴款待众人。宴罢，云长乃辞。关定领二子拜于门首。云长问其何意？定道：“此乃老朽膝下两个犬子，长子关宁字共之，习文；次子关平字坦之，学武。闻知关将军大名，今愚意欲遣次子跟随将军，未识肯容纳否？”

　　云长筹措不决，审配问道：“年几何矣？”定道：“长子宁十九，次子平十七岁矣。”审配道：“关将军去岁方才婚配，尚未有子。老庄主又与将军同宗，何不承其美意，纳此麒麟儿为子，若何？”

　　关定大喜道：“如此最好不过，未知将军之意如何？”云长见关平甚是英武，当下作揖道：“既蒙长者厚意，安敢不从。”关定便命摆香案，扶云长正中坐了，关平叩首拜了，便呼云长为父。诸事毕，云长道：“军机为大，某先告辞。”关平随着云长一齐起身。关定送了一程自回。

　　及进大营。曹操聚众商议，操道：“袁术、吕布二人如今结盟，吕布直叩我军背部。我恐曹仁不是布之敌手，欲请云长出阵。云长意下如何？”云长道：“但有命令，无不应允。”操大喜，就欲令云长出兵。

　　贾诩道：“明公之意不妥。我看吕布、袁术实不足为虑也。不如叫各部坚守，为缓兵之计。然后暗做手脚，假以时日，二人必起内讧，我等可获渔翁之利。”云长道：“贾先生之计，乃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惟曹公思之。”

　　诩道：“二贼品行不端，为利是图，只要稍能略施小计，保叫二人反目。”操点头道：“计将安出？”贾诩道：“袁术生性多疑。吕布之所依仗袁术，一为钱粮，二怕袁术灭亡，祸引自身。明公可假诏赦免吕布，表其为徐州牧，使其攻打袁术。只是此计瞒不过陈宫，却能瞒得住袁术。”

　　操道：“文和此计遂好，然直慢也。”华歆道：“袁术为人贪婪自大，任用佞臣，其太尉杨弘贪婪吝啬，极爱贿赂。今可命人以金珠玩好之物厚结杨弘，使进谗于袁术，且流言于吕布；只说吕布反复无常，狼子野心，日后必吞并淮南，待袁术生疑，然后可逐个击破。此推波助澜之力也。”

　　操大喜道：“此计大妙，当早行之。免得耗费许多军马钱粮。”又环顾四下道：“何人愿往？”程昱道：“不才愿往。”于是命程昱暗袖金珠宝物，潜入寿春去讫。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