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落霞山惊逢侠女 喜结姻缘定三生
却说胡奋满宠两个与那少年听门外马嘶,急推门看时,只见一头长毛棕熊,立起来约有一丈多高,一双眼四射放青光。那人熊用掌把胡奋马匹拍倒,张开血盆大口,将马匹肚腩肠肺破开,张嘴吃的尽兴;唬的满宠大叫一声,软做一堆儿,动弹不得。
那熊听的人声,托的跳过来,风一般快,就来抓满宠;宠浑身瘫软,行动不得,只得闭目待死,却听得雷一声喝道:“好个业畜,却又赶到这里来,今日须与你决个死活。”
却是那少年就纵出屋来,举枪照着那熊大腿刺来,那熊早中了一枪,痛的嗥叫起来,转身回来就抓那少年,那少年后跳一步,又一枪刺来,两个就屋前相斗;不过片刻,那少年虽又戳了这熊怪两枪,只是都在不致命处,杀不得这人熊,那熊怒了发威,挥爪乱拍;
那少年不敢恶斗,绕树而走,那熊挥掌去时,竟将那一棵棵树都拍的折了;那少年一个不意,被断木绊倒,眼看那人熊扑将起来;胡奋急赶上来,拔剑往人熊腰眼上一扎,那熊吃痛,翻身挥掌又将一个大树拍折,正好压住胡奋小腿上,胡奋动弹不得,见人熊发疯一般要来扑上,索性双眼一闭。
却恰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弓弦响,一箭正中人熊眼眶,这熊惨嗥一声,转过身来,却见远处有个女子站着,提弓挂枪,在月光下好似仙女一般。这熊怪挥掌将箭杆折断,张口纵身来扑这女子;那女子冷笑一声,早张弓搭箭,瞄准熊怪口腔,只听嗖的一声,那箭破空一般飞去,正中那人熊口中,箭道贯穿后脑。这熊如何能生?嗥叫一声,扑地死了。
那女子射死人熊,往林中大喊:“长空叔叔!”只见屋前不远处大树上跳下一个大汉,年近五旬,依旧英武不凡。二人碰了面,一起来看那少年,近得身前,那少年大喜,叫声:“阿姐!”那女子哼一声,斥道:“你凭的好大的胆!本事也学不精,要来惹这熊怪!便是活该被它吃了,倒也少教父亲省心。”
那少年给她骂得低了头,道:“姐姐快去救那汉子。”这女子听了,忙和大汉推开了断树,将胡奋救起;见他腿骨折了,急从囊中取出草药,先止住血,又取两块木板来夹住,再用山藤将来细细捆扎住,又折了根叉子枝,让胡奋当拐杖拄着。诸事皆毕,那女子方问少年道:“这两个却是什么人?”
那少年道:“便是夜里过路客人,寻着灯火来借宿的。不想被人熊吃了马匹,又摊上这事。”胡奋虽自受伤,当下由满宠扶住,前来道谢,就近看这女子,如何形像:
“但见他生的眉目如画,好似瑶池花仙子;皓齿朱唇,就像月宫俏嫦娥;出尘脱俗,真有闭月羞花之貌;玲珑剔透,更胜沉鱼落雁之姿。”
那女子约有十八年纪,生得高挑身材,一身劲装打扮,浑身满是侠客之气,头发疏理盘起,眉目自有无尽英气。胡奋、满宠二人心头大赞,逊谢道:“多谢女侠相救。敢问女侠尊姓大名,他日也好报答。”
那女子嘤声一笑,答道:“大名不敢当。我们姐弟是落霞山下村里庄农,自幼蒙长空叔父指点,略有些武艺傍身
。近闻落霞山里有个棕熊害人,争奈小弟逞强,不思自家武艺未精,自偷摸出来猎这怪熊,弄得好生狼狈,倒吃两位见笑了。”
两个急行礼道:“贤弟天生侠义心性,不管自家生死,拼性命相救我们,实乃英雄少年,我等二人感激钦佩。”那少年闻有人夸他,脸露喜色,问道:“不知二位客人讨什么生计。”
胡奋道:“实不相瞒,我是蜀国凉州副都督胡遵将军之子胡奋也。前时先皇刘玄德驾崩,特代家父往成都祭悼。”又指满宠道:“他是北汉国使者满宠,亦是受了汉皇差遣往成都吊唁。因吾二人路道相近,顾于路同行。不敢问二位恩公何人?”
那少年闻了,喜道:“我先前观你二人仪表不俗,就知不是凡人。原来都是朝廷重臣。我那姐姐叫管静,小名唤作明月;只我叫管青,小名如意。村舍里人都唤我如意哥。又因我姐姐武艺过人,箭法出众,要是狩猎时,什么飞禽鸟兽都躲不过他神箭,乡亲们给他起个诨名叫管天;我便好打抱不平,一杆铁枪使的出神入化,什么山匪路霸见了都怕我,乡亲们也叫我管地。”
又指了指那大汉道:“这位就是我们姐弟的师父,也是我父亲的生死之交徐靖。”胡奋急忙见礼,道:“二位如此本领,必出高士之门。”
管青道:“我父亲便是管宁!”满宠听了,大吃一惊道:“尊父可是与华歆、邴原并称为一龙的管幼安乎?”管青道:“正是家父。”
胡奋亦惊叹道:“管公乃齐相管仲之后,天下名士也。昔年闻在辽东因山为庐,凿户为室,讲《诗》、《书》,陈俎豆,饰威仪,明礼让。世安其贤,民化其德。后至建安十三年,去向不明。不意在此隐居也!”
徐靖道:“管先生昔年隐居到此,避俗而不侍。二位莫要走漏消息,负了心意。”二人然之。管如意道:“今日天这般晚了,不如将歇一夜,明早赶下岭去。”
次日天早,管家姐弟与徐靖引了二人下岭去;及至落霞村里,徐靖引二人见了管宁。只见管宁身长八尺,仪表不凡,飘飘然有仙人之韵。二人下拜道:“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拜天颜,实三生有幸。”
宁道:“某乃山村野人,疏懒性成,二公谬赞也。”三人叙礼毕,分宾主而坐,明月忙来献茶,三人就论些天下之事。宁见二人颇有才学,心中大喜,乃留二人小住几天。不过三日,满宠辞行道:“使命在身,不敢久留。”乃别众人,往河北去了。
胡奋因腿有伤,不便骑马,就在此地住了养病。一过三月,胡奋每日得管明月悉心照顾,心里早生情愫;管静见胡奋丰神俊逸,又满腹才学,也是心中暗赏。
这日两个出来散心,一路行来,但见山秀风美,景色怡人;两人又走了一程,明月招呼胡奋坐下休息,问道:“山居清贫,玄威将军这两月却是受苦了。”
胡奋道:“我这心里暖和的紧。倒是连累了贤妹,每日为我熬汤制药。”明月听他一说,心里一颤,低头道:“小妹山野之性,早自习惯了,亦不觉什么苦楚。”
胡奋道:“想贤妹这般人才。不瞒你说,我
见你时心里也是喜欢的。”明月少女心性,猛闻了他一般说,当下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以。忽醒觉得自己被一双臂抱住,心中竟然一阵甜蜜,又是一阵羞怒,脸颊晕红。忽的挣开胡奋怀抱,扬起手来,拍地一掌,便打在胡奋脸上,转身就走。
胡奋拄拐来追,不妨脚下绊块石头,眼看就要摔倒,明月大惊,急上前将胡奋抱住;奋道:“贤妹,贤妹,你此生只在哥哥心里了。哥哥初见你时,就在心里挥之不去了。”
明月害羞道:“哥哥真有这心,且莫负我。”胡奋听了,将拐杖举起折为两截,指天道:“此生不敢有负贤妹,若有违时,天打雷轰,化为齑粉。”明月听了,只觉得浑身发软,不觉流泪,就头上折下枝钗儿,一折两段,道:“贤妹若负哥哥时,也有如此钗!”两个片刻定下三生盟缘,成就一段旷世奇恋。
未过一月胡奋腿伤痊愈,乃请辞。明月牵马送行,道:“此马名曰‘燎原火’,随我许多年月,今就赠与哥哥,望哥哥山高水长,勿负今日之情。”
胡奋听了,一把抓过明月手,深情道:“贤妹,你但放心,待我回去禀明了家父,必要风风光光来娶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负!”明月听他如此说,双目不觉留下泪来,过了一会儿方道:“小妹便在此守候,望哥哥早日归来。”两人依依作别。
不过片刻,胡奋走的已是老远了,明月兀自探头观望,正待回身时,却听得远处有人嗤的一声笑。明月吃了一惊,喝道:“出来!”就待抢过去时,却是树林后转出两个人来,却是管宁、管如意。
那如意笑道:“姐姐含泪送别那胡玄威,定是动了真情。”明月听了弟弟这般说,脸直红透到耳根。见父亲在此,忙下跪啜泣道:“女儿未得父亲允许,便与他人私定终身,是女儿不肖。但求父亲成全。”
管宁叹道:“为父昔年多得朝廷征召,不曾复辟,更带你姐弟二人隐居乡里,就是不想让你们入仕。熟料世事茫茫,你二人虽萍水相逢,却能暗定三生,岂不是天意乎?罢了,罢了,那燎原火你平常视作生命,今番竟赠与他去,定是这番情缘注定。为人父者,岂能蛮横强拦?”言毕转入密林去了,独自叹息不止。
胡奋即回天水,就向胡遵言明与管明月情事,天水众将闻此大喜,胡广道:“二弟也二十有八了,管小姐亦到婚配年纪,正可结此万和之亲。”胡遵大喜,道:“管幼安乃天下名士,吾儿有此岳丈,真三生有幸;但婚姻大事,乃定人伦,今可辛苦李德昂聘媒一趟。”李恢大喜从之,于是下去准备。
胡奋这边就急差快马先送书信一封至落霞村。明月自在家里,接了书信,急拆开看,书道:
“自与贤妹一别,于路风尘不苦,只思贤妹之音容笑貌也。每每睡也思之,坐也思之。常常孤灯自照,与贤妹相处之事多上心头,犹不相忘。今此家父已允,不日就有聘媒至。唯愿执妹之手,与妹携老。书不尽言,唯念思情!”
读罢,感动道:“哥哥终不负我。”不过数日,李恢携六书聘礼至,管宁允之。二人就择日完婚,终成姻缘。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