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 性别普通,心思不普通
第107章
“林思尔,看你的人来了!”狱警大声嚷道,其实每个服刑的女人都有个编号。
可这狱警不傻,程家的人怎么会不认识?
虽然这几年程家大公子从来没来过,可这二公子却在这里打了个眼熟。
只是今天不一样,他的身边带了个女人。
程嘉木冲着狱警点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你们长话短说吧,虽然是通融,但是违反规定我们也不好向上头交代。”狱警拿着钥匙站在一边,给几人留开了空间。
房子里的灯光很亮,打从一开门就晃疼了夏乔的眼,她揉了揉眼睛,却在看清楚里面的人儿时,小小吃惊了下。
“怎么会是大嫂?”夏乔扯着程嘉木的袖子,轻声问。
她和林思尔不熟,也不知道程嘉木带她来这里的缘由。
只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安静地连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程嘉木捉住她的手,“来看看大嫂,没事,一起进去吧。”
夏乔沉默看着他,同时,却被他带了进去。
......
林思尔穿着牢里最统一的衣服,齐耳短发使得她的脸小得令人心疼,一双黑亮的眼睛也仿佛蒙了一层灰,抬头时,看见程嘉木身旁的人,有惊讶闪过。
她苦笑,“嘉木,你别来看我了。”
她知道,程嘉木来看她从来都不是那个人的意思。
而她只是感激,还有无限的怅然。
程嘉木拉着怔怔的夏乔,没有回答林思尔的话,“来,叫大嫂。”
“大...嫂。”夏乔木纳地叫了句。
当初见过的林思尔风光无限,夏乔尤其记得她那一头如海藻的长卷发在太阳下闪着黑珍珠般的光泽,还有那双明眸,说话时总闪着笑意。
大嫂是个温柔的人呢!
只是五年过去了,她曾经只有几面之缘的大嫂,为何会现在这般光景?
而当年,大哥大嫂恩爱有加,以大哥的能耐也定不会让大嫂遭遇这样的事情。
还未过几分钟,夏乔的大脑就跟打了结似得,看着削瘦的大嫂,还有前来探望的程嘉木,有些茫然。
林思尔声音柔柔的,还如当初,“好久不见,夏乔妹妹。”
“你,你还记得我?”夏乔倏地抬起头,对上林思尔温温的眸子。
林思尔点头,“当然,怎么会不记得呢。倒是嘉木,也一直不带着你来看我。”
“她脾气野,闹脾气一闹就是几年,以前发生的事,她也不知道。”程嘉木紧了紧握住夏乔的手。
夏乔瞪他,什么叫她脾气野?也不看看做错事的是谁?
当然,心里千般反驳万般反驳,最后妥协的还是她,这里并不是和程嘉木斗嘴的地方,夏乔也还是拎得清的。
她掐尖手指,往程嘉木手上报复一抠,待程嘉木痛得松手后把手拿了上来。
夏乔歉意地笑笑,“我离家几年,家里发生的事的确是不知道,大嫂抱歉了。”
林思尔反倒是没在意,开起了玩笑,“这鬼地方不来也罢,来了也晦气,这嘉木也真是的,好端端地带女孩子来这地方做什么?”
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墙壁,高高的天,却只是那一方,失去了自由,看什么都是哀愁的,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程嘉木从怀里掏出之前在车上拿的东西,递到林思尔面前。
林思尔美眸一怔,显然是意外,“你...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就连夏乔也拿着怪异的眼神看着程嘉木,他的心思藏得很深,绕是她剥去浓雾,最后也到达不了那深处。
夏乔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下头掰着手指。
程嘉木摊开,上面的字落在林思尔的眼里。
那抹怔楞更是消失地无影无踪,惊讶道,“你们要结婚了?”
程嘉木点头,“婚礼订在十月初十。”
林思尔的眼扫过低着头不说话的夏乔,笑笑,“兜兜转转,你们还是在一起了,真好。”
大概就是有缘人终成眷属吧,林思尔很羡慕。
在嫁进程家之后便知道公公程锦鹏收养了个女儿,更是打算往儿媳妇方向发展,而家里未婚的就只有程嘉木一名男性了。
而后来,她搬出了程家,和程嘉铭住在自己的小家里,对于夏乔更是知道的少了。
唯一知道的便是下人口中,这位夏乔对程嘉木的痴心一片。
“没有兜转,五年前,她就嫁给了我,现在也只不过是补个形式。”程嘉木拿开压着请帖的手,凌厉的眸光倏而化成了一股温流。
夏乔玩着手指,心里早把程嘉木骂的狗血淋头。
“可是,看起来,小妹妹很不情愿呢!”
林思尔说的很轻松,看着夏乔揪着手指又咬牙切齿的样子,又忍不住打趣。
这个夏乔真逗。
夏乔被点名,有些激动,连连点头,“大嫂,你也看出来了吧?程嘉木这家伙就是在强迫,逼婚!”
林思尔抿着唇忍笑,“你这可爱的丫头啊。”
夏乔还想说什么,却又被程嘉木拉了手,“真是什么都胡说,小孩子脾气。”
同时受到程嘉木告诫的目光。
夏乔吐舌头,闭嘴,继续低头。
“大嫂,我把请帖给你,是希望...”程嘉木欲说出自己的意图。
而林思尔却摇头,“拿回去吧,这就不必给我了。”
更多的怕是再次遇见那个让她噩梦一声的女人。
夏乔更是愣,正想拉住程嘉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手还没落实,程嘉木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大嫂,那天你一定要去。”
夏乔紧张的咬牙,很明显地看见,林思尔的脸色变了。
“嘉木,别为难我,我不会去的。”她一个失去自由的人,谈何出去呢?
其实她心里有了答案,只是被关押的这几年,她被收缴了自由,又有什么自由可说了呢?
纵使获得自由,她的身上也落下了不可磨灭的污点。
程嘉木很强势,拉着夏乔起了身,“这婚礼你一定要去,那天是你重获自由的日子。而这...也是大哥的意思...”
夏乔莫名地看着程嘉木。
程嘉木的眼定定落在林思尔的身上,那副眼睛露着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林思尔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手在抖,双唇喃喃,“呵呵...他还是不肯放过我。”继而,她垂下头,苍白的脸上更是痛苦不堪,苦笑,“你们走吧,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呵呵,本以为,这辈子,她都不再有机会见到程嘉铭,纵使从头开始,她也只愿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小镇,那边是真真正正的从头开始。
可程嘉铭...终究是不会放过她。
命运如此......
......
秋风瑟瑟,从压抑的监狱出来后,夏乔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
而什么时候肩膀上多了一件大衣她也无暇顾及了。
“程嘉木。”她叫住正准备打开车门的男人。
她急急上前,“大嫂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乔无法做到在林思尔的伤口上撒盐而当面问出来,但这不代表她的心中不会再有疑问。
程嘉木的眼暗了暗,与周围的天仿佛融成了一个颜色。
他拉开车门,叹了口气,“上车再说。”
夏乔乖乖上车,却没想到程嘉木也只是说,“这是大哥和大嫂的事,我们外人无需评论。”
可夏乔好奇,一记冷眼过去,“我看你是不想告诉我。”
“如果这件事与你有直接关系,我大概会恨不得把知道的都告诉你。”程嘉木面不改色地打着方向盘。
夏乔一噎,这男人在说她多事。
切,不告诉就不告诉,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夏乔自己还是知道的。
但林思尔这样的美人,这些年在监狱这地方,简直是糟蹋了。
她又想了想,“你为什么要带着我来见大嫂?”
明明他自己一个人是可以的。
“不为什么。”程嘉木言简意赅。
夏乔索性靠在座椅上合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在打赌。”
以她对程嘉木仅剩的那几分了解,带她来这里,不会是临时决定的。
程嘉木勾着嘴唇笑了笑,一手按住夏乔的头揉了揉,“女人,别把我想的这么步步为营,我也是个普通男人。”
“切。”夏乔躲开,睁开眼,嫌弃地看着程嘉木,“你的性别普通,可心思却不普通。”
程嘉木笑笑,却没再说话,答案漂浮在是或者不是间。
只听夏乔又懒洋洋地道,“你带我去见大嫂,恐怕也是大哥的意思吧?毕竟我对大嫂来说还只不过是个没见过多少面的家人,感情远远不如你们。带着我去,再说明意图,大嫂最后定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再坚决。”
“聪明。”程嘉木盯着远处行驶得越来越远的车灯,那双眼却没有融进任何的光,“不过有一点,你错了。”
“嗯?”夏乔鼻子哼气,一点儿都不相信是自己错了。
“带你去,不是我早就计划好的。”意外的是,程嘉木的语气不再是玩笑,透着股认真。
“也不是大哥的意思,大哥还不知道这件事。”程嘉木叹了口气。
夏乔侧着身子,盯着程嘉木完好的侧颜发问,“大哥爱大嫂吗?”
“不知道。”程嘉木果断回答。
这并不是个八卦的男人,夏乔倍感无趣,又顿了顿问,“旁观者清,你怎么不知道?”
程嘉木笑了笑,“小丫头想的挺多,但是爱情这东西,看在表面上的,未必是心里想的。”
难得,夏乔沉默了。
好一阵,出了车窗外的喇叭声外,程嘉木便没有再听见夏乔叽叽喳喳的问题声。
霎时间有些不习惯。
“在想什么?”他似乎从来都不去猜测别人心里在想什么,而是直接发问。
夏乔望着窗外,没有答话。
爱情这东西,其实挺虚无缥缈的,看不见,捉不到,有时候就不正是凭着一身感觉?
有些人一见钟情,凭的是眼上的感觉,有些人日久生情,凭的是久而久之心上的融化。
可林思尔和程嘉铭属于哪一种,夏乔的确是不知道。
她所能感知的是来自于女人身上的第六感,她从林思尔的眼神中看见浓浓的悲伤,曾几何时,夏乔她自己也是这样。
看在表面上,未必是心里想的。
正如,她表面上恨着程嘉木,可心里,那股埋藏了有五年的感情又何尝不是一点点被挖了出来?
“大哥的事,别管他们,他们很复杂,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见夏乔沉默,程嘉木不忍多了句嘴。
夏乔很快,嗯了声,又说,“我们的事情又何尝不复杂呢,思来想去,也只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程嘉木,只是,我不懂,这场婚礼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一个形式而已,为什么非要人尽皆知。
有些事情是夏乔不愿意的,可是程嘉木却要逼着她去接受。
“没有想什么,婚礼是我欠你的。”程嘉木轻描淡写。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只是夏乔不曾相信。
“如果只是个形式,你大可不必,我并不希望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阳光下。”夏乔忍不住抱怨道。
程嘉木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过了许久才说,“但是我希望以后你能以程太太的身份站在我的身边,而不是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
夏乔柳眉一挑,“虚伪。”
“什么?”程嘉木只觉得好笑。
两人好不容易和平了些时间,一句虚伪,又让程嘉木闻见硝烟的味道了。
夏乔靠在一旁,眼中只有那些路过的风景。
“反正早晚都得离婚,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夏乔轻声道。
夏乔根本不喜欢这种排场的东西,婚礼,要两个相爱的人一起才好。
她和程嘉木目前的关系,婚礼,只怕不要闹笑话。
窗外的风景连成了线,如织的灯火下连树梢也染上七彩,可是再美的风景也有不见的时候,再和平的气氛也有龟裂的一刻。
车速忽然加快,程嘉木加大了油门,黑色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像一只凶猛的豹。
夏乔瞪大眼,心跳忽然加速,“程嘉木你不要命了?”
开这么快,又是晚上。
程嘉木一松油门,方向盘一转,夏乔下一刻便差点撞到了玻璃上。
唔,有点晕。
夏乔捂着嘴,一双带着怒气的眼晕了一层愠色。
“程嘉木!”她松手大叫,车厢里闷得让她胃里酸水上涌。
程嘉木双手握着方向盘,冷笑,“怎么怕死?”
“开这么快谁不怕啊!”夏乔恶狠狠地咬了句。
而此刻,程嘉木的声音却越发的冷,渐渐驱散了车辆里的暖气,夏乔的心开始静下来,盯着他冷峻的脸,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我说过,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们如果离婚,只有一种可能,除非你死。”程嘉木近乎将每个字咬碎。
夏乔一愣,倏而笑了,“怎么可能呢?”
“有何不可能?”程嘉木反问。
夏乔一字一句,清晰说道,“乔薇。”
只是短短两个字,让程嘉木的脸变了颜色。
脑海里出现的不是乔薇的脸,而是贝贝那张小心翼翼讨他欢心的笑脸。
“呵呵,我说的没错吧,你还是放不下乔薇。”夏乔见程嘉木的沉默,反到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呵欠。
其实也困了,一天发生了不少事,如果不是程嘉木带她出来一趟,这会儿,她定是和顾回眸挤着吃完了就睡。
他们中间虽身体上亲密无间,但夏乔知道,她永远也走不进程嘉木的心里。
两人心间,隔了一条银河的距离,无论夏乔如何努力,都无法缩短。
程嘉木半降了车窗,夜风吹凉了他的脸,许久,他幽幽说道,“其实和她无关,一直以来,局外人只有她一个。”
可是,程嘉木的话,夏乔并没有回应,那浅浅的呼吸声出卖了她。
在夜风的吹拂下,夏乔已经困得睡着了。
......
局外人。
正如夏乔认为,自己是程嘉木与乔薇间的局外人,她挣扎了这么多年,跟戒毒似得才把程嘉木这三个字从自己的生命中剔除。
可是没想到,血与肉是不能分离的,而这个人,这三个字早已经是她的血,她的肉了。
醒来,陌生的房间。
不知不觉夏乔捂着正叫唤的肚子,饿了。
许是太饿,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夏乔竟闻见了菜香味。
她忙下牀,也不没来得及纠结这是哪,寻着菜香便走了去。
暖色灯光下,男人颀长的身影拉长在地面上,米色休闲衫和灰色长裤搭配得恰到好处,半折的袖子下露出程嘉木精壮的小臂,结实的肌肉晃动着诱人的光。
程嘉木搅着蛋花,居家男人的样子
“醒了?”程嘉木没回头,就连筷子的声音都没停下。
“......”
夏乔忍不住探头,想知道程嘉木在做什么,好香,她的馋虫都快给喂出来了。
两人安静了会,夏乔还是按捺不住,捂着肚子问,“你...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话题终结者。
夏乔撇了撇嘴,果然这男人不好搭话。
咕噜...咕噜....
夏乔的肚子还是翻滚,虫子发出一阵阵嚎叫。
程嘉木回头,便见夏乔捂着肚子红着脸站在那。
“饿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夏乔泛红的脸上,粉扑扑的,可爱极了。
夏乔连否认,打着磕巴,“才...才不是......我...我是肚子....肚子疼。”
又是咕噜一声...夏乔的脸红的彻底,敢不敢别这么出卖她。
程嘉木的手往旁边指了指。
夏乔疑惑,“什么?”
“卫生间,在那边。”话毕,程嘉木接着转身。
夏乔脸一阵红一阵白,去也不是站在那也不是。
她一跺脚,咬牙,瞪着一并开着灯的洗手间,走了进去。
......
终于感受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夏乔坐在马桶上,小PP一阵一阵地凉。
她这哪是痛,这分明是饿了。
可偏偏又倔强着性子,非要装作自己肚子疼的样子。
一坐便是十几分钟。
这鼻尖被外面飘进来一阵阵的香味蛊惑了,夏乔的肚子叫的越来越欢快。
她盯着自己肚子,恨铁不成钢,“叫什么叫,让你逞能,让你叫!”
咕噜——
夏乔要哭,赶忙从马桶上爬起,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
咦——
厨房没有人,夏乔猫着身子站在门口,圆眼珠子在眼眶中滚了一圈。
正准备溜进去,忽地,背颈一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