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铃铛。”话还没有说完,一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一身穿桃红色长裙的美丽女子,狂冲而来,一个猛扑扑在了丁叮的身上,接住小小的朝下滑落的身子。
“铃铛,铃铛,你别吓姐姐,铃铛。”冲过来的丁飞情,一把紧紧的抱住丁叮,眼中惊骇之极,早就约好了来这里找她的妹妹,怎想遇见这样的一幕。
“姐姐,铃铛做的。”丁叮看着抱着她的来人,一直淡漠没有表情的脸上,浮出一丝甜甜的笑容,展开鲜血淋淋的手,那上面是一个已经变型,沾满了鲜血的寿桃。
丁飞情一下眼睛就红了。
“可惜,已经脏了,不能吃了。”丁叮看着手中的寿桃,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不脏,不脏,姐姐喜欢的紧呢,怎么不能吃。”丁飞情红着双眼,晶莹的泪水一下就滑落了下来,捧着丁叮的手,张嘴就在那已经脏的不成形状的寿桃上咬了一口。
“好吃,铃铛做的真好吃,铃铛的礼物最好了,姐姐最喜欢,最喜欢。”丁飞情抱紧了丁叮,心疼的泪蜿蜒而下。
“姐姐别哭,铃铛不疼。”丁叮伸出另一只好手,轻轻的擦拭去丁飞情脸上的泪水,就着脏脏的寿桃也咬了一口,疼白了脸却笑眯眯的对着丁飞情道:“本来姐姐一个,铃铛一个,另一个没了,铃铛吃姐姐的。”
“好,好,姐姐的就是铃铛的,我们一起吃。”捧着那红红的鲜血寿桃,丁飞情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微风吹动树梢,金黄桂子翩翩而下,轻扬与相拥的一对姐妹花。
“飞情,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那些大人……”极温柔的声音响起,刚才还冷漠刻薄的美妇,此时一脸宠溺的看着丁飞情道。
一把抱起丁叮,丁飞情一收面对丁叮时的温柔和心疼,满脸怒气的一扫眼前几个同样大小的孩子和她娘,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道:“娘,以后再让我看见你这样对我的铃铛,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娘。”
“飞情,你……”美妇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脸色一怒,却没有说话,她知道她的丁飞情极是刚硬,说的出就做的到,这般说便是真的……
“你们。”满含怒火的眼扫到那几个一声都不敢吭的兄弟姐妹身上,丁飞情双眼一眯,怒声道:“今日你们怎么对铃铛,我记下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谁以后再敢动铃铛,就是跟我丁飞情过不去,到时别怪我不留情面。”冷冷的扔下这一句,丁飞情抱起丁叮快步就朝后院走去。
“飞情,你的生辰,你……”
“不过了。”桃红的裙子好似一团火,妖艳的惊人,微风吹过,一地璀璨光华。
丁家,齐国的两大世家之一,武林世家出身,以另辟捷径,以音色杀人而称雄七国。
音乐达到极致,以气驭音,无须深厚的功力,同样能纵横天下,以音为利器,古已有之,只是在丁家方发扬光大,成为丁家的独门秘诀,虽然天下也有偷学,也有出彩的人,不过却大多始终不得其法,得窥不了真经。
有此绝招,祖上封王封侯,那种荣光何等的显耀,不过近些年人才凋零,不复往日风光,家世衰落下来。
然而,这一代却出了个丁飞情,三岁就能通音律,六岁就能抚琴吹笛,挥发音刃,其一年所成,抵得了平庸之人十年,可算天才。
丁家正喜有女如此,没想齐国皇家也得到了消息,下了圣旨,要知道就算以后成不了太子正妃,也一定是侧妃,未来的贵妃娘娘,他们丁家咸鱼翻生,可就只能靠丁飞情了,因此,丁家上下几乎把丁飞情供上了天去,世人也争相巴结的紧。
只是丁飞情独疼她的妹妹丁叮,对谁都一脸傲气,唯有对丁叮是温柔之极,因此本不受宠的丁叮,更招人妒。
夜风微凉,秋天的风带着丝瓜果成熟的香气,很是清爽。
朦朦胧胧中,丁叮感觉到一双手抚摸在自己手上的伤口处,不由翻了个身,伸出双手,眼也没睁的喃喃的道:“婆婆。”
一个全身穿着漆黑,几乎看不见本来模样的人立在丁叮的面前,满头黑发隐隐约约遮挡住了整个脸,但是脸上纵横的疤痕却还是掩盖不住,看起来很恐怖。
温柔的手抱起丁叮,一层凉凉的冰爽瞬间在受伤的指尖渲染了开来,丁叮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对上眼前为自己上药的丑脸老妇,扬起一张白净的小脸,黑如宝石的双眸轻轻上扬,甜甜的笑道:“婆婆,丁叮不疼,婆婆不担心。”
丑脸婆婆听丁叮居然来安慰她,不由眼中一闪温和,伸手揉了揉丁叮的头。
丁叮见此靠在婆婆的肩头,微微的蹭了蹭,她不怨,真的,她从小就知道她在丁家是一个多余的人。
丁家乃武林世家出身,所出的孩子要么学武功,要么学音攻,在乱世能屹立不倒,要的就是绝对的强和实力,可她一直到现在七岁了,却连乐谱都不识,她始终无法把那死板的乐谱套在乐器上,而她的身子又极弱,师傅教的武功,她一个蹲马步就昏了好多次,几年下来一点进步都没有。
她是一个给不了丁家任何好处的女孩,因此连丁家飞字辈都没有列入,胡乱取了个叮字,被厌恶,被鄙视,在如此乱世,连自己都无法保护的人,没有资格生存在世界上,她明白的。
所以,她不祈求不喜欢她的人喜欢她,她只能竭尽全力的对唯一对她好的姐姐丁飞情更好。
轻轻揉了揉丁叮的头发,默不作声的老妇,眉眼中闪过一丝轻叹。丁叮感觉到婆婆无声的安慰,微微抬头,轻轻的抱住了老妇的脖子,心中一酸,收敛了嘴边的强笑,小嘴一扁,珍珠般的眼泪顺着脸颊钻入衣襟,她何尝不想得爹娘宠爱,那怕只是一丝也好啊,那怕有面前这婆婆对她的百分之一也好啊。
她认识婆婆的时候就没听见她说过话,好像是个哑巴,当年遇见她的时候,几乎饿死在她家后山的林子里,好不容易求姐姐丁飞情,让爹爹他们留下她的,做个初等的奴仆,也比饿死在外面好啊,没想却比真的亲人对她还好。
擦去丁叮原本指头上的药,擦上她带来的药,婆婆抱着丁叮闪身就出了房门,丁叮的小院子太僻静了,娘他们又不准丁飞情也住这,这地方空的几乎无人。
抱着丁叮来到后山沙地上,婆婆摸出随身携带的,一头发做的粗糙的不能在粗糙的古琴,叮叮咚咚的弹奏起来,丁叮擦拭去眼角的泪水,撑着小下巴听着,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音符只是表现音乐的一种手法,真正的音乐是心灵的声音,心里想着温和,那么琴声就是温和,心里有杀气,那么音乐就可以杀人……”丁叮看着婆婆一边弹,一边默默的在泥沙里写着字,不由借着幽幽的月光,不明所以的跟着读起来。
低沉的琴声和着凉凉的夜风,一地清幽。
手上的伤口好了之后,丁府的总管趁丁飞情不在,冷冷的前来扔下一句,夫人的命令,丁家不养无用之人,既然会做饭,那就厨房帮忙去。
厨房帮忙,那是二等奴仆才会做的事情,连一等奴仆都不屑做的,显然丁叮的娘奈何不了丁飞情,就把气出到丁叮的身上。
丁飞情知道后,顿时就要找她娘算账,丁叮却满脸微笑的拉住丁飞情,摇了摇头道,她不是无用之人,她也可以为丁家尽一份心力的。
丁飞情听言不由双眸一片通红,她的铃铛啊,有谁知道她的好啊。
因此下,堂堂正房所出的小姐,做起了二等奴仆的事情,连一等的丫环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若不是丁飞情放出狠话,谁敢为难丁叮,立刻就给我卷铺盖走人,加之天天没事的时候就来监工,否则不知道丁叮会受多少欺压。
春来秋去,转眼就是三年,丁叮也十岁了,出脱的越发的清灵,若说丁飞情是艳丽的牡丹,那她就是天山上的雪莲,出尘之姿。
蝉鸣声声,就算是傍晚时候,这夏末时节也热的让人额头生汗。
小心翼翼的端着一叠冰镇西瓜,丁叮从后花园的方向绕过大道,朝正房她娘的主屋而去,等一下还要跟婆婆去学琴,这工作要快点做完才好,丁叮念着婆婆在等她,不由脚步越发的快了,抄小道去往主屋
“王爷,我们家飞情可要仰仗王爷在宫里帮衬着呢,王爷,可要上心呢。”软软的带着勾引的话声在她爹娘所居住的主屋后院响起,丁叮刚好要穿过这里从大门进入,听着不由微微一楞,这是她娘的声音。
当下丁叮微微一转身,借着昏暗的天色朝那开启的窗户看去。
窗户里,她爹娘的床上,只见她娘妖媚的靠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身上,眉眼中一片水色,平日里雍容华贵的美丽脸庞,妖艳无比,那是平日里看她的冷霜,罗衫半褪,极是风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