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变故
刑若匀呵呵一笑,望着夏淮安的双眸里,尽是鄙夷,夏淮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刹那间,左脸上就挨了一拳。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妹妹和我的侄子是你的人?”
夏淮安猝不及防的被打的往后退了一步,刑若匀到底是军人出身,那一拳头,结结实实的,脸上瞬间就肿了起来。
“你是念念的哥哥,她知道吗?”夏淮安抿嘴,眼神变得阴暗起来。
“她不需要知道。”刑若匀解开了两颗扣子,活动了活动筋骨,看来是准备大干一场。
夏淮安轻笑一声,将厚厚的外套直接脱下来甩在一边,里面衬衫的袖口的两颗扣子也解开,扭了扭手腕,权当做是热身了。
“那刚好,你也不用让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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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就这么平躺在地上,虽然是冬天,但是向念的屋子里放着厚厚的毯子,就这样躺着也不算冰冷。
屋子里的摆设,已经乱七八糟,七横八竖了。
盆栽摆饰碎了一地,就连桌子椅子都被硬生生的踹开,结结实实的躺在那里,也得益于本身是大理石材质,坚硬的很。
这两个人,衣服全都被撕裂开来,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躺着,重重的喘气。
好久都没有那么畅快的打一场了,刑若匀如此,夏淮安如此。
在部队里,能和自己这样不相上下的,没有几个人,而那几个人,也都不会在和自己这样打架对战。
夏淮安确实是很久都没有这样来过一场了,也幸亏平日里纵然工作在繁忙,也没荒废了自己的锻炼。
“你……还不错……”
刑若匀喘着打气。
夏淮安勾起唇畔,“你……还不行……”
“看来你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刑若匀听着,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夏淮安瞬间语噎,脑海中直接就蹦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这里,是部队啊……
刑若匀随便一吼,定有大把的军人冲进来,无语的转头,看着小人得志的刑若匀,当初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向念的这个哥哥,是这样的一个不要脸的角色呢?
“向念呢?”干脆直接将话题拉扯到正题上来。
刑若匀面色瞬间凝固了起来,咬着牙,就这么愣生生的盯着夏淮安猛看。
“人呢?”夏淮安眉头蹙起,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走了。”
“什么?”
夏淮安骤然起身,“去哪儿了?”
“自己走的,那丫头倒是聪明的很,开始学会隐藏行踪,躲避侦查了。”刑若匀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有一种隐隐的自豪感。
他的妹妹,就是不一样,认真躲起来,居然谁都找不到。
他花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查到,任何踪迹。
“她大着肚子能去哪儿?”
“那丫头……怕是舍不得,让我们看到她最后的样子吧。”
“你什么意思……”
刑若匀的眼眶,不知怎么的,就泛红了,湿润了起来。
纵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自己的妹妹,如今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可能,再也就见不到了,又怎么能不着急?
刑若匀也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扫了一眼一地的狼藉,弯下腰就开始收拾起来,比起军人,他现在更像是一个居家好男人。
“那丫头要是回来看见自己的房间乱成这样,指不定怎么发脾气呢!”
夏淮安看着他忽然开始,亲自动手将被他们弄乱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恢复原样,丢掉杂碎的盆栽一个人自言自语。
“回头去买两盆一模一样的回来,将花移植进去,你们要是死了,那丫头估计要打我了。”
心脏,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最见不得,这样粉饰太平的样子。
分明是有什么事情要来临,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恍然间,他惊得后退了半步,“白家,没能救得了她吗?”
刑若匀手上的动作一顿,“你知道?”
“哐当”一声,夏淮安提到了向念放在旁边的画板,上面的画布掉了下来,就连画布底下放着的画,也衰落到地上。
“那是念丫头最喜欢的画,你疯了吗?”刑若匀大叫,冲上来想将东西恢复原状的时候,夏淮安却先一步,将那一幅画拿了起来。
眼眶,瞬间,也红了起来。
那画上的,分明,是向念和自己。
在法国的时候,他们牵着手,走在街上的时候。
本以为向念忘记了,她去将这样的场景画了下来。
她身上的那件红色外套,他身上的黑色衬衫连同大衣。
全都画了出来,墨迹算不得陈旧,他轻轻的摸着上面的颜色,是最近一段时间画的吧?
刑若匀也看到了上面的人,怔怔的站在那里,难怪连他们想要碰一下这幅画向念都不让,偷偷看一眼都不肯。
她还说她已经忘记了,放下了,怕是根本就没有吧?
夏淮安抱着这幅画,推开大门,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门没有被关上,刑若匀看着夏淮安的背影,振振有词,“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应该,应该让念丫头回那个家伙身边待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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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淮安要疯了,整个人,都要奔溃了。
一断路,开的飞快,直接冲到了,早就没什么人气的顾家。
吴管家还有原来的佣人还在里面住着,而当年灯火通明的顾家,现在没有了主人居住,更是彻夜都舍不得关灯。
仿佛只有这样,那几个少爷小姐,就能回来看看,仿佛一切都还没有改变似的。
门,被敲的咚咚响,里面的佣人打开门,瞧见夏淮安,喜叫了一声,“孙姑爷……”
可是他根本没有功夫理她,直接上楼,走到了向念的画室,拉了拉门把手,锁着了。
吴嫂上前,叹了一口气,“是孙小姐锁的门,平时,谁也不让进去的。”
夏淮安拧眉,“钥匙呢?”
“只有孙小姐有。”
夏淮安咬着牙,刚抬起腿准备将这门直接给踹开了,可腿抬到一半,又舍不得了。
那丫头要是知道了,该生气了吧?
长叹了一口气,“她房间的钥匙,你们总有吧?”
“有。”因为夏淮安是孙姑爷,又是现在顾家唯一能够主事儿的人,吴嫂二话没说就将向念房间里的备用钥匙给拿了出来。
平时他们每天都会进去打扫,夏淮安打开房门,一尘不染,好像她今天晚上,就会回来睡一样。
走到书桌前,撇开旁边琳琅满目的书柜也不去翻,直接拉开抽屉,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铁盒子,上面用豆大的字,写着,“秘密。”
夏淮安轻笑着,抚摸着向念熟悉的字体,却没有打开。
他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是他从小到大,每次在向念生日的时候送的礼物。
他总喜欢送她一些小玩意儿,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她之前展示给自己看过,都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可是这“秘密”两个字,放在上面,倒像是正大光明的在告诉所有人,我这里有个秘密,你们快来看啊!
向念听着,也只是撅起嘴巴,不大高兴的哼唧了两声。
“不管,没人敢动我的东西,我就要叫它秘密。”
夏淮安也只能摸了两下她的头,宠溺的蹭了蹭,由得她去。
熟练的拉来里面的一个按钮,桌子上弹出来一个小的安格,这是定做的,她给自己展示过。
看,她什么秘密都跟自己说过,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他忽然一愣,苦笑着,原来她是因为,自己藏着秘密,才生气的。
暗格里面,果然放着一串钥匙。
银色的,小巧玲珑,他就知道,她会藏在这里。
这个暗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串钥匙。
打开画室的门,因为长久没有通风,里面有一股不舒服的味道,夏淮安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外面的阳光透了进来,洋洋洒洒的,整间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每一幅画上,都放了一块布,小心翼翼的遮盖起来。
夏淮安走到它们跟前,挑开,心脏,慢了半拍。
这是她刚来顾家的时候,他穿着白衬衫,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翻开另外一张,这是他吃饭的时候。
这是他叫她,给她上课的时候。
这是他打球的时候……
整个画室里,所有被小心翼翼保存起来的,每一章,全都是自己。
夏淮安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一幅幅,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再也忍不住,蹲下身,蹲坐在地上,头埋进身体里,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念丫头,你去哪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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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拓看着已经大腹便便的向念,穿着手术服躺在病床上,整个人都是惨白的模样,忽然开始有些不忍心起来。
“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穿着无菌服,手上戴着手套,帽子也带好了,口罩也是,难得一本正经的露出一副医生的样子。
“你确定吗?”
向念努力想要笑出来,可是疼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一丝笑容也做不出来了。
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口也没了力气,之前嘶吼的太过于厉害,喉咙已经伤到了,生疼的厉害。
她想说她想好了,没问题的。
想说相信他,在没有别的更多的办法了,她只能相信他。
可是那些个千言万语,话到嘴边,都成了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点头。
白拓叹了口气,手,熟练的摸到一块放了麻醉药的绢布,放到向念的鼻尖,就这么一捂,脑海中在倒数,5,,,,,,1……
她睡着了,一点知觉都没了。
前路漫漫,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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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将泗安准备好的午饭给顾畔端了上来,可还没放下,就看到顾畔已经穿戴整齐,面容严肃,俨然已经脱离了病人的模样。
他从医院回来很久了,这段时间,都没有任何的排斥反应,真好。
“怎么起来了也不多休息一会儿?”顾畔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凌晨三四点才看到他躺下。
宋言困的很了,只是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时间,只当他是因为说好要一起出去旅行的事情在盘算,兴奋的睡不着,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顾畔看着宋言端来的午饭,叹了口气,满眼眶的血丝,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尽数暴露在的宋言跟前。
“困成这样,让你晚睡,不就是要出去玩儿吗?有那么兴奋睡不着觉吗?”
松阳没好气的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摆开,“过来,吃饭!”
顾畔,没有任何胃口。
“我们可能,没办法出去玩了。”
“你什么意思?”宋言转身,歪着头看着他。
只看到顾畔酸涩的眼眶里,终于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清泪,大步上前,直接将宋言圈在怀里,嚎啕大哭。
直接把宋言给弄蒙圈了,他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顾畔!
哭成这副模样,仿佛失去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就好像是当初,知道顾畔得了这种病,躺在手术室里的自己一样。
无措的回抱住顾畔,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顾绊抱得紧紧地,死死的,都快要将他勒死了,可是宋言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难得露出温柔的模样,不断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没事了,不去就不去,不过是不能出去玩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在这儿呢不是吗?哭什么?”
良久,顾畔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脑袋耷拉在宋言的肩膀上,只听到他念了一声,“我们回上海吧。”
宋言一愣,“不是好好的吗?”
他都已经放弃了宋家的一切了,他以为他也已经放弃了顾家的一切,铁了心的要跟自己在这大理过一生的啊!
“顾家现在需要我。”
“不是还有顾绊,不是还有向念,还有二哥呢吗?况且你本身就不喜欢从商,回去做什么?”
宋言声音拔高,有些不大高兴。
宋家还只有他宋言一个人呢,他还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是我的错。”顾畔满满都是压抑的开口,张口直接对着宋言的脖子咬了下去,仿佛在发泄着什么,身体里住着一个猛兽,想要将宋言给弄坏。
宋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干什么呢你?”
“宋小言……”
“干嘛?”今天奇奇怪怪的。
“爷爷他,去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