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许久才醒来。
也不知究竟多久,只身子乏了,累了,连手脚都些微发软,不听使唤。
穆双影还在一旁趴着,就在床边,枕着他的手腕,如此抱着。入手间有些异样的触感,太过软润,陆尘很快便注意到,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重新闭上眼睛装作仍旧未曾醒来。
“血气都有些萎靡...该不会她又做了什么...”
陆尘心中泛着嘀咕,却并非发觉其他。
待得片刻,穆双影的身子轻轻晃了下,才终于醒了过来,却只微微抬头,仍旧如先前般趴在床边。陆尘能够感受到一双关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含着深深的担忧与些许莫名的情绪,却不能见到,并不理解。然他也不敢睁眼,只始终装睡,心跳却在加速。
手中仍旧能够感受到软润。
“醒了就醒了,还装什么,手感如何?”
穆双影忽的笑出声来,又刻意的凑近几分。
陆尘身子禁不住一颤,再也装不下去,只能尴尬的睁开眼睛。
“还不错...”
“嘻...”
那一笑柔媚倾城,也终于起身展了个懒腰,曲线动人,却衣襟稍开,显露些许风情于其中,令人目眩。
只她并未在意,反而转身上了床,靠在陆尘身旁睡了下来。
她似乎很累。
陆尘有些惊愕,不知穆双影究竟在想什么,然她已经抱着他的手臂睡熟,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那绝美的面上仍旧留着许多疲倦,大抵一夜未曾休息,却不知究竟为了什么。
心中千万个疑问,又转头看过四周,仍旧在房中,也一切如旧。
那熏香只烧了一半,陆尘注意到,目露异色,但穆双影却在沉睡,还得等她醒了才能询问。
睡梦中,她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旖旎无数,让陆尘也有些承受不住。手脚微微活动,想要抽出,但穆双影却似察觉,反而更紧了几分,连身子都在颤抖,睡熟的面上也露出也许惶恐与不安。待得陆尘没了动静,她才终于平静下来,就这么抱着,又是一日。
天色暗了,明月高攀,而陆尘也因血气萎靡,手臂都麻了,穆双影才终于醒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尘终于能够稍微活动,咧着嘴,有些不适。
“你睡了好些天。”
穆双影揉着惺忪的眼睛,仍旧躺在床上,慵懒的模样着实引人遐想万千。她更凑近几分,展开双臂搂住陆尘腰杆,整个人都趴了上来。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身子的颤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
陆尘愣了下,却仍旧想不到发生了什么,至少在他印象中,醒来便见到这些,其他一切却都未曾有过任何变化。只体内血气有些枯寂,身子四处都在酸软,好似房中之事太多一般,也或狐媚太甚,伤了身子。
“我...没事啊?怎么...”
“你睡了七日。”
穆双影微微抬头,似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切顾虑,将臻首靠在其胸膛。温香软玉在怀,陆尘心中悸动不止,便连无处安放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初始我还道你太累,大概贪睡了些,只一连两日都如此,始终未曾醒来,血气都在每日枯寂下去,便连生机也渐渐难以察觉。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还给你喂了许多丹药,但你就是不曾醒来。好在...好在你终于醒了,至少没有真的出事...”
陆尘听得疑惑,脑中也有些混乱。
穆双影确实是天上仙子般的人儿,就在怀中,贴得近,感受到的便许多。鼻息间萦绕的香意如兰似麝,令人恍惚,偶尔低头一见的风情也让人目眩。他已经无法思考,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昏睡七日不曾醒来。那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而重要的是眼前,怀中人儿为何会做出这些。
那言语间的哭腔不假,身子的颤抖也不假,是真的关切?
陆尘张了张嘴,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他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更紧了些。
“我...我没事...大概是魔帝之心吧,毕竟魔族与人族有些诧异,魔帝精血淬入我体内各处,大概会有些不妥。但...我命渊有金字,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出事的...”
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解释。
但穆双影却再未回答,手臂也搂得更紧,贴得更紧。
这般温香软玉,谁人能不动心?
说不,也就自欺欺人罢了,哪怕脱俗的老僧都绝不能承受,更何况陆尘这般性情中的人。
他终于还是将怀里的人抱住。
那娇软的身躯轻轻一震,缓缓抬头,一双银白的凤眸闪烁着痴痴情深,水光蔓延。她一笑幽幽,红唇倾覆,衣带渐宽,风情眯眼,意乱也该情迷。三千白丝展香榻,细眉儿颦,蜂腰儿摆,销魂蚀骨魄也散,哪禁得雨骤云驰,浪涌风裁...
似嫦娥,下月宫。丹山念夜鸾求凤,天台路通,巫山簇峰。柳稍露,滴花心动。正情浓,鸳鸯枕上,又被五更钟。
狐媚伤人,此夜寂寥。
楼台后,寒池中,洛神儿闻得清楚,心中也觉痛。
身子也在痛。
沸腾的血脉将她烧得肤色赤红,似要滴出血来,这寒潭有寒意冰人骨,却也无法真的将这滚烫压下。她咬着唇角,不敢出声,也似怕那二层的人听到,只银牙都要碎掉,却仍旧闷哼。
这池水,渐渐热了。
天地自然形成的寒潭,是洛神儿居于妖族殿下之位,托了妖族大能施展道法将其带来,安置在这楼阁后,给她每日压制血脉用。然如今,血脉沸腾越发厉害了些,初始寒潭还能压制,如今再入其中,却连寒潭水都被她烧得热了起来,汩汩涌动,水汽朦胧。
她一袭白裙还在潭边。
许久,这夜色终于安静下来,那夜啼也终于止住,洛神儿更不敢惊扰,只能将整个人都沉入水中。
楼阁中,只说了些话,陆尘也觉得疲倦,穆双影更是直接睡去。
他心中颇觉怪异,未曾想过竟会发生这些个事。只如今想来,大抵穆双影也是真的有情,到如今他忽的出事,便不再隐瞒,才会这般。然究竟为何昏睡七日才行,陆尘却仍旧未曾寻到理由。他已冷静下来,也自知先前所言不过随意的理由罢了。烙印命渊间金字乃天选大圣所留,是名号大圣,却为断古前一真仙。那般人物所留百字,威势无穷,纵然魔帝也不能反抗。
那颗心脏所遗魔气,当被尽数抹除才对,不该再现。
然除此之外,他却寻不到任何理由。
想的多了,睡不着了,只安抚过怀中娇媚的人儿,便起身寻了衣裳,穿戴好,出了楼阁。
“究竟怎的回事?”
陆尘仍旧苦思不解,在那亭中坐了许久,又以翠叶令牌托玲珑送了坛酒,自斟自饮。
寂夜有水声乍响,惊得陆尘手指都是一颤,将酒洒在身上。
他身子还虚,原本便血气枯寂,又遇狐媚动人,如此也不怪。只待得片刻,陆尘正清理,有人影自楼阁后而来,看似摇摇晃晃,陆尘也已经明白。他未曾在意那水声如何而来。这山巅无人,除却穆双影,便就洛神儿在,无需作他想。而此时见到,陆尘也记起前日穆双影说过,洛神儿每夜子时都会遇体内血脉沸腾,痛苦不堪,那水声如何而来,陆尘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怎的在这里?”
洛神儿也见到亭中人影,便来到此间,见是陆尘却并未意外,只问了一声便坐下。
她将那坛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枚,酒香清醇,才终于露出些许意外。
“透瓶香?你怎的有如此好酒?”
“你若要,便连千年醉都有。”
陆尘只微微一笑,真的再遇上这女子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先前他还在楼阁二层与穆双影倒凤颠鸾,声声夜啼如子规,洛神儿就在楼阁后,大抵都听得清楚。然两女关系算起来却极为亲近,便如寻常睡也在一起,如今却出了这等事情,要解释,还有些麻烦。
“千年醉...我曾喝过,如今再喝也不过好酒罢了。”
洛神儿只稍惊,便重新平静下来。她面色如常,只看起来有些苍白,亦有些未曾消退的红斑,扰了那清冷的玉颜。
“你身子如何了?”
她又问一声。
陆尘愣了下,脖颈猛地红了起来,亦低下头去,着实有些无措。
“这...这不太好说吧...”
“我问是你身体的状况,不是你与影儿如何。”
洛神儿秀眉轻蹙,眸中亦露出些许厌烦,却又很快便压了下去,重复平静。
“你先前昏睡了整整七日,影儿也照顾了你许久,她对你的情意我早便看出。只你却为何那般,可有了答案?”
“没有,我也不知为何那般。若真要说来,大抵还是那溃散的魔心残留了些许魔气,要害我性命,如此才让我昏睡七日,连同血气都枯寂下去。”
陆尘知道自己领会错了,只干咳一声,饮酒作掩饰。
洛神儿看他一眼,原本悄然捏紧的拳头也放松下来。她也松了口气,至少那些事情未曾被他知晓,穆双影也真的帮她隐瞒,否则大抵此间便不是饮酒,而是刀剑相向。
“你自己多加注意吧,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她饮净了杯中酒,起身,行到亭边又驻足。
“早些回去吧,对影儿好些,若我知你对她不起,后果,你该知道。”
言罢,身形飘去,只留清冷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