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机会在后世的七圣子中挑选一位穿越回过去重生,最佳人选绝对不是卡洛。
以天赋而论,毫无疑问应该是赛妮娅,即使被称之为位面之子也不为过。如果不是少女年少无知外加自己矫情作死,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她应该是无敌的存在。
而要论到家底丰厚,那莫过于尼古拉斯,未来的黑皇帝在这时已经结束家族内战,正式晋升为选帝侯,统领雄兵过万,又有爱德华与奇美拉二人辅佐,登上帝位指日可待。
只可惜,他们都死了,而卡洛还活着。
命运的玩笑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梳理过自己的记忆之后,卡洛意外地发现自己在这一天里并不是真的虚度了光阴,正相反的,那本该是一件影响到自己未来命运的关键性事件,但在当年却没有引起自己的足够重视。
那天自己原本的打算是捕猎一头棕熊,于是在熊族的栖息地附近埋下了陷阱,却没想到收获了意料之外的猎物。
眼前看似陌生的森林似乎渐渐熟悉起来,这是原本就留存在脑海当中的记忆,当他逐渐适应自己的身体之后便浮现出来。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当中,根本没有可供通行的道路,但对于信仰自然之道的猎人而言,在这样的原始森林中也可以如履平地。
翻过山岭,跨过小溪,卡洛的脚步逐渐加快,对于身体的掌控也越发灵活。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心脏跳动的节奏,身体里流淌的鲜血伴随着运动而升温,这种久违的鲜活生命气息让卡洛分外陶醉。
在战争中经历过数次生死轮回,小时候在山野生活中学到的那些狩猎技巧早已淡忘,现在又自然而然地回到他身上。或许这些小花招对与未来将要面对的那些敌人而言不值一提,但却是现在最适合自己这副身躯的生存技能。
悄然收敛住身上的所有气息,卡洛像猿猴一样灵活地攀上树梢,抓住藤条荡过山间悬崖。如果记忆没有出现误差的话,在山崖的另一边,就是他设下陷阱的地方。
远远地听到风中传来野兽的嚎叫声,充满了凶戾之气,但又隐约夹杂着几分惊惶。同时随风飘过来的还有野蜂蜜的香甜气息,这让卡洛心中暗喜,自己果然没有记错。
巨大的陷坑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能在熊族的栖息地附近完成这么大的工程量,本身就是实力的一种体现。这玩意能否发挥作用和它的外形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只要诱饵下足了本钱,不要说野兽,就连人类也未必能把持得住。
陷阱已经被踩破,猎物却不是意料中的笨熊,而是一头半死不活的迅猛龙,它的体形太大以至于半条尾巴还留在陷坑外面,不过已经被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
即便在蛮荒地域的黑森林中,迅猛龙也是属于生态食物链最上层的恐怖野兽之一。这种古代亚龙和同类相比体型瘦小,但行动敏捷,凶暴残忍,又是群居生物,在森林中可以称得上是横行无忌。
飞羽迅猛龙则是迅猛龙族群中诞生的进阶魔兽,他们的四肢关节能长出彩色的羽毛,行动速度更快,奔跑时如同狂风肆虐。传说中这种迅猛龙的个体实力甚至能够达到白银境,甚至面对更高位阶的大型亚龙也毫不逊色,它们残暴嗜血的性格吸引了某位神灵的目光,所以获得了特别的恩赐。
陷阱里面这倒霉的家伙,就是一头货真价实的成年飞羽迅猛龙,不过却已经看不出半点传说中凶狠残暴的样子。它现在就像是被一群精壮大汉堵在漆黑小巷里度过整夜的未成年少女,那凄惨无比的模样,生无可恋的眼神简直令人心酸。
当然事实真相也差不太多。
没有人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吃饱了撑的跑到熊族栖息地来游荡,也没有人知道它怎么会一脚踩进卡洛布置的简陋陷阱。本来以这头飞羽迅猛龙的超强敏捷,只要给它一点时间就可以脱困而出,可是却又不小心在挣扎的时候一脚踹翻了陷阱里的诱饵——满满一罐野蜂蜜。
出产自红眼黄蜂的野栗树花蜜,是这片山林中最有名的特产之一,原本只打开半个桶盖的蜂蜜被打翻在地,浓烈的甜蜜香气瞬间扩散开来,将方圆十里所有的熊都吸引了过来。
十七头体重超过八百磅的成年棕熊,抡起熊掌围着被困在陷阱里的迅猛龙一通暴揍,然后又舔光了粘在它身上的蜂蜜,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在上一世的记忆当中,卡洛躲在一边亲眼目睹了这场惨剧,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之久,野兽的哀嚎声由愤怒逐渐转为凄厉的哀嚎,到最后渐渐悄无声息。
等卡洛过去检查时,昔日的丛林霸主已经变成了死狗。狗熊咬不动它身上带着鳞片的角质外皮,但力量足以开山裂石的熊掌拍碎了它全身的骨头。
这头飞羽迅猛龙几乎全身都是宝贝,它的鳞皮后来被卡洛拿到伊斯塔伦找人做成了一套皮甲,牙齿、爪子和筋则被做成龙牙弓,就连龙鞭都卖了一个惊人的好价钱。
不过当年的卡洛终究还是见识浅薄,根本不了解这头飞羽迅猛龙身上真正的好处。它在猎人眼中的价值无非血肉皮骨,而在卡洛眼中,那隐藏在皮相之下,得到血神哈卡莱恩赐的灵魂才是真正的宝贝。
二十年前的他只是一个半文盲的乡下少年,二十年之后的他已经晋封真神,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是天壤之别。
再好的装备终究也会损坏,再多的金钱也会花完,只有增强自己的实力才是正确的道路。
卡洛走到飞羽迅猛龙的躯体旁边,直视着它的眼睛。虽然只剩下半口气,可是这头野兽依然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当年卡洛强忍着想要逃跑的念头,花了半个小时才把它彻底杀掉。而现在他已经知道,这是属于龙族的龙威,虽然微弱,却能显示出这头飞羽迅猛龙血脉的纯正。
换句话说,品相不错。
“哈卡莱可是个极要面子的家伙,像你这样憋屈的死法要是被他知道,估计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也许你的灵魂会被扔进地狱火山里享受温泉服务?那还不如借我一用。”
嘴里面说着如同反派人物的邪恶台词,卡洛掏出别在腰间的伐木斧高高扬起,如闪电般落下。他手中的斧头在半空中闪烁了一下,速度突然暴增。一道白光闪过,迅猛龙的头颅应声而落。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无知少年,这看似简单的一斧头,实际上已经运用到了自己未来在战场之上掌握的高深技巧。同样的力量与武器,使用蛮力和使用技巧发挥出的威力有着天壤之别。
卡洛蹲下身,凑到迅猛龙的断颈处大口吞吃起新鲜的龙血。粘稠的龙血带着浓郁的腥臭气味,还有令人难以忍受的辛辣。最开始卡洛喝一口就要呕吐一次,但他丝毫不顾及胃部的抽搐,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吞咽下去,直到双眼充血,满脸涨红为止。
“我曾经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品德高尚助人为乐的人,所以后来我死了,我的女人也死了。”
捂着肚子坐在迅猛龙的尸体上,卡洛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龙血,自言自语地说。一股惊人的火热能量在他的身体里面流窜,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似乎下一刻就会爆炸,汗水从全身上下的毛孔中析出,在滚烫的皮肤上化作白色水汽。
“踏入死亡之后的我抛弃了无谓的情感,那时我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令人厌恶,好人都死光了,我又何必装模作样?所以我变成了一个坏人,一个邪恶的人,一个没有道德底线做事不择手段的人。”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忍受着撕裂般的痛苦,可是卡洛仍旧一脸蛮不在乎的样子。这种单纯的肉体上的疼痛感,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在享受生命的美好。
“后来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年少无知,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我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着,只要活着,活下去,就总会有希望。”
他双手捧起迅猛龙的头颅,低声吟唱起古老神秘的歌谣。原本已经死掉的迅猛龙突然睁开双眼,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咆哮。几缕若隐若现的青雾从它的眼睛里面飘荡出来,在卡洛眼前凝结成一个张牙舞爪的虚像,那正是迅猛龙的灵魂。
血神哈卡莱虽然不算真神,但也是从上古时代生存下来的强大存在之一,抽取受他眷顾的飞羽迅猛龙的灵魂,其行为无异于渎神,必然要遭受到如神谴般的恶毒诅咒。
不过……卡洛是不在乎的。荒野兽人所信仰的萨满教只崇拜天地与元素,根本不在乎什么神灵诅咒,而他当时也在战争中恰好学到了一些有用的小技巧。
非常巧合的是,当年他之所以从兽人萨满那里偷学到这种本事,正是为了对付哈卡莱的本尊,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一种微妙的宿命感。
天空中似乎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但卡洛充耳不闻,灵活地翻动着手指,没过多久,一串看似外形简朴,却又带上了一份粗犷美感的兽牙项链出现在他手中。
PS:编辑给的封面简直丧心病狂,看来只能淘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