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皖第二天,就派人去请来徐母和徐瑾纤,并告知了徐家徐瑾素怀孕的消息。
“姐姐,姐姐,”徐瑾纤已经素轩斋,就小跑着冲进了屋子,看着正在床上修养的徐瑾素,立马就担心起来:“姐,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那个良王欺负你了。”
还等不及徐瑾素说话,后面跟着的,同样担心徐瑾素的徐母也跟来进来,她还来不及训斥徐瑾纤没有规矩,就被床上躺着的,徐瑾素苍白的脸色给吓了一跳。
“我的儿啊,”徐母哭着,坐在徐瑾素的床头,小心地摸着她苍白的小脸:“你怎么,怎么这么憔悴啊,是不是仇皖那个混蛋欺负你,你告诉娘,娘让你爹收拾他。”
徐瑾素微笑着附上徐母的手,安慰道:“娘,没事,女儿头一次怀孕,难免紧张些,您不要介怀。”
“是了,是了,是会紧张些的,”徐母点点头,转身吩咐下去:“关嬷嬷,快,你快下去把我们带来的燕窝亲自看着熬好了送过来,给素儿补补身子。”
关嬷嬷领命下去,徐母这才又上下打量着徐瑾素,一脸心疼:“我的儿啊,你受苦了,谁能想到,好好的上个香,也能遇到这样的事情,本来,你父亲以为又是仇皖那个混蛋干的,但是看到他之后的样子,倒是不像啊。还有,你这头一胎啊……”
徐瑾素微微一笑,听着徐母在耳边的絮絮叨叨,那些对于怀孕的禁忌、对于她身子的担心,让她感觉心里暖暖的,再加上一旁徐瑾纤的讨巧撒娇,倒是让一屋子的气氛看上去温馨很多。
仇皖静静地靠在墙边,听着屋里的人的欢声笑语,从窗缝中看着徐瑾素由心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徐母当天就带着徐家的下人,浩浩荡荡地回来徐府,倒是把徐瑾纤留了下来,让她多陪陪徐瑾素。
徐瑾纤乐的高兴,毕竟,她算是由徐瑾素一手养大的,教导了这么久,她的很多想法和徐瑾素很像,徐母在的时候,她惯会撒娇耍萌,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娇小姐,徐母一走,她就严肃了脸庞,看着徐瑾素。
“姐姐,你究竟是什么打算?”徐瑾纤把刚熬好的药递给徐瑾素,这是徐瑾素让她亲手熬的药,没有过素红或是良王府下人的手,她不清楚这药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却知道,能让徐瑾素把所有人都隔开,只让她来做这件事,她就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挺严重的。
徐瑾素默默地接下药碗,抬头看着徐瑾纤还很稚嫩的脸庞,微微一笑:“我家的纤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严肃了,”她抬手摸摸徐瑾纤的头:“你还小,再过几年才及笄呢,这些事,你不要管。”
“姐姐,”徐瑾纤气得一跺脚:“我知道你疼我,在家里,父亲和母亲都很好,可是纤儿从小就是看人白眼长大的,这些事情,纤儿懂得,徐家有危险,所以姐姐才要嫁给良王,而且良王对姐姐不好,”徐瑾纤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撇撇嘴:“应该说良王以前对姐姐不好,可是现在,好像又对姐姐好了。”
“你才见过几个人,什么好不好的,你能了解多少,就像这世上之人,人面兽心的人有之,利益熏心的人有之,你能看明白几个,”徐瑾素好笑地看着徐瑾纤一张小脸皱起来的样子:“你放心,这些姐姐会处理好的。”
“姐姐会处理好吗?”徐瑾纤一脸疑惑:“可是为什么这一次,纤儿觉得姐姐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呢?”
徐瑾纤的话让徐瑾素下意识地握紧的药碗,就听到徐瑾纤接着道:“自从姐姐出嫁后,就从来没派人来接过人,即使是姐姐想家了,也是自己回去的,姐姐不想让我们进良王府,不想我们和这良王府有什么往来,可是这次,姐姐派人来接我们了,”她的视线下滑,落在徐瑾素的小腹上:“即使来人说,姐姐是怀有身孕,才这么做的,可是,纤儿不信,”徐瑾纤抬起眼,认真地看着徐瑾素:“姐姐怀了这个孩子,反而不高兴了,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徐瑾素哑然,脸上再也装不出什么云淡风轻了,她就知道,徐瑾纤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然前世,也不会在自己的安排下,直接就让徐家的孩子等了皇位,这可不是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临死之前的安排,可是做到的。
这么一想,徐瑾素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再看向徐瑾纤时,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是碗堕胎药。”
“姐姐,”徐瑾纤大惊:“姐姐,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
“我怎么能?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样,”徐瑾素低头看着药碗,里面的药汁黑漆漆的,就像是她此刻的心一样,全是阴霾:“这个孩子不应该有的,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和仇皖就只是普通的交易关系,到时候想要断,也可以断的干净,可是现在有了这个孩子,等到时候……”
“即使没有,你也断不了,”仇皖脸色阴沉地走进来,看着徐瑾素手里的药碗,神情又暗下来几分:“你真的忍心,杀了自己的孩子。”
徐瑾素转头看着他,泪水夺眶而出:“你为什么要把一切都变得这么复杂,为什么要我有这个孩子,现在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计划的一切,都被你给打乱了。”
“那是因为你计划的一切里,从来就没有你,”仇皖看着徐瑾素的样子,心里猛地揪起:“你的计划里,有徐家,有我,甚至有白伊依,但是,唯独没有你,阿瑾,你不能当自己不存在,你把自己隔绝在一切之外,可是你是活着的,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把一切都安排好,那么你呢,你去死吗?”
“去死有如何!”
“姐姐,”徐瑾纤吓得跳了起来:“姐姐,你不能死的,你不能丢下我们一起死的。”
仇皖死死地盯着徐瑾素:“你恨他当年对你做的那些事,所以你现在也要做相同的是吗?”他突然顿住了,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你恨你自己,我让你恨上了你自己。”
徐瑾素闻言,终是闭上眼,泣不成声起来。
徐瑾纤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明白两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这碗药,姐姐不能喝,这般想着,她一把夺过徐瑾素的药碗,道:“姐姐,这药,你不能喝,我这就把它给倒了。”说着,徐瑾纤端着药碗急匆匆地出去了。
仇皖坐在了徐瑾纤刚才的位置上,看着徐瑾素憔悴的脸,叹道:“我对你做的,让你想到了当年那些人,让你想到了仇皈,你不想再走当年的路了,”他看着徐瑾素闭着眼睛,默不作声,只是流泪:“前世你恨自己有眼无珠,今生你怕自己又走上老路,可是,阿瑾,我和仇皈不一样,仇皖不是仇皈,我不会为了那些东西伤害我爱的女人。”
“谁能确定你的不一样,”徐瑾素睁开眼,死死地盯着仇皖:“没错,你前世是因为白伊依,而放弃了皇位,但是这中间未尝没有你无法只立一位中宫的意思,你不想委屈她,不想后宫再出现其他人,给你们之间带来隔阂,可是你同样没有能力反抗那些拿着祖制压你的大臣,所以,你只有带着她离开,”徐瑾素直视仇皖的双眼,半点没有退缩:“但是今生不一样,你在这场角逐中的位置变了,你在礼部待过,你有了像我父亲这样的文官跟随,这件事不一定办不到,到时候,你贵为皇帝,又让我如何信你,这世上至高无上的皇权,是可以让人背弃任何承诺的。”
“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可我发过誓,永不为后,”徐瑾素咬牙,满脸绝决:“那道高高的宫墙,是我最深的噩梦,我不会为了那个噩梦,再毁自己一次,要是真那样,我宁愿死。”
“那你舍得抛下你的家人,抛下孩子,”仇皖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你要抛下我,很容易,但是,你舍得抛下你腹中的孩子吗?即使你做不到像仇皈那样,一碗药堕了这孩子,但是,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你作为母亲,舍得扔下他,让他在那个世上最黑暗的地方生活吗?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我知道,在那个地方,如果没有母亲护着,会是怎样的下场,你舍得吗?”
“所以,他不该出生的,不该出生的,”徐瑾素哭着捶打这仇皖的胸/膛:“为什么让我有这个孩子,为什么,你让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仇皖一把抱住她,不理会她的挣扎:“你只要好好做一个母亲,就够了。”
屋里,传来徐瑾素伤心的痛哭声,屋外,徐瑾纤惊讶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有些秘密,是即使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