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了我的孩子?我要和谁结婚?”魏宝生惊诧莫名。
俞姿明对突然翻转的剧情无比欣慰:“风流啊。搞大了谁的,怎样搞大的都不知道。表弟,你这一次可真的算是经典了。”
魏宝生求助的望着俞承明,俞承明摇了摇头,用嘴努了努阮星晴。
阮星晴面无表情:“是的,仁芳怀孕了。”
“啊。”魏宝生蒙着脸坐下,不知所措,更不敢抬眼看向母亲。
“衰仔,玩出火了吧。你自己惹下的风流帐你自己去处理,我懒得理你。”
俞承明帮魏宝生说话:“小姨妈,宝生年少气盛,对方也是一个好女孩,男欢女爱,本属平常。你也不要太过责怪他。”
俞姿明笑得花枝乱坠:“对啊,大喜事啊,结婚啊,孩子生下来了,就是名正言顺的魏家长孙啊。管他的母亲是何方神圣。”
刘春彤被气得直翻白眼:“他要玩,我不怪他,他不是和刘静在一起吗?怎么又会惹上那个什么仁芳了。”
阮星晴:“仁芳是我的好朋友,和我,还有静儿住在一起。”
“啊,原来宝生属兔,专吃窝边草。小姨妈,你生气什么?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刘静的吗,这下好了,如了你的心愿。”俞承明用力的打了一下俞姿明的头,她这从亢奋中停下来。走到餐桌前:“好了,吃饭吧。反正不是我弟弟娶老婆,这事我就不管了。”
魏宝生稍稍从慌乱中步出来,他向阮星晴问了下邓仁芳的情况,皱着眉头出了门。
俞承明送阮星晴离开,再次结伴走在宽阔的庭院,
大雨初歇,夜色已至。被雨打得低垂的树丛的枝桠差点碰到阮星晴的头,他为她把枝桠轻抬,却惹得树上残存的雨滴纷然洒下,她没有闪躲,却抬头仰起脸,闭起双眼。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雨滴落在她雪白的脸庞。有一滴小水滴从她的额角顺滑而下,却顽固的停留在她那丰润高挺的鼻梁上。他伸出手轻轻一点,雨点的泡沫立即消散,转眼无踪。他的心中滑过晚冬的落寞,她将又会如这雨点的泡沫一般吗?转眼无踪。
“我做错了吗?”她问,仍旧闭着眼睛。
他苦笑:“这是个潘多拉盒子,打开了,飞翔的除了秘密,还有罪恶。”
“可是,我总不能让仁芳的孩子走得不明不白。”
“可是,你会因此而失去刘静的。”
“会吗?”
“你知道你会的。你理解刘静更甚于我。”
“你认为宝生更爱谁多一点?”
“对静儿他曾经迷恋,但如今,我认为仁芳真的更适合他。你应该理解这是他们的缘分。”
“我却觉得他谁都不爱。”
“为什么?他只是还没有作出选择。”
“自己的心,难道都读不懂吗?”
“那么你呢,阮星晴,你又是否读懂了自己的心。”
“我是懂的,只是你不懂。”她终于张开了眼睛,比雨滴更晶莹的泪花闪亮了她的眼。
他躲避的转过身子,无法直视那无比晶莹的泪光:“这一年,我常常觉得自己开始老了。”他不明白他何以这样说,他不应该在她的面前说出如此感伤的话,他的骄傲已在她机场背转身的那一刻完全消失殆尽。
他整理着自己的情绪:“不管是对静儿、仁芳还是宝生,都无法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宝生并不想娶仁芳,而刘静如果知道自己同时被好友和男友背叛,肯定也不好过。仁芳也未必能收获婚姻的幸福。”
“至少对孩子来说会是个好结局。”
“谁知道呢?如果孩子会在没有母亲的家庭长大,那么,幸福也可能会有负值的。”
“你是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不管是小姨妈,还是宝生,都不欢迎仁芳和孩子。”
“你是暗示我,宝生并不喜欢仁芳?”
“喜欢,但是不爱。起码在我看来,还没到可以与她牵手一生的地步。”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和仁芳发生关系?”
“星晴,对男人来说,性并不能代表一切。好感和爱的距离可以很近,也可以很远。”
“是吗?对你来说,是近还是远?”
他沉默不语,他弄不明白她话语中突而其来的转折。她的脸瘦削得很,比起在镜头前的明艳,真实的在树下站着的她却像那一枝随时可折的树的枝桠。他又为她把树枝抬起,想要拉她离开那片树丛的阴影。树下的她太过哀伤,惹得他心灵的碎片又再“噼啪”作响。
“从前,你和莫宛宜,是因为性还是爱。如果我那一天没有拒绝你,如果一开始陪着你在上海的人是我,你还会不会和她在一起?”
他固执的不愿再提起,这个伤口是她的,但更是他的。
阮星晴却没有理会他因何而沉默,只是漠然的说:“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你为何会爱她多于爱我?”
“我不爱她?”他向着车库走去:“来吧,我送你回家。”
“你不爱她,却因为她而放弃了我?”
“不是我放弃你的,是你放弃了我。阮星晴。”
“那么,你难道不曾想过,我为什么会放弃你?”
“过去了,已经过去了。可不可以不再提?啊。”他用力把车门打开:“上车吧,阮星晴。”
“我不,我自己回去。”她背转身一个人向着门外走去。他冲上前粗暴的拉住了她,把她塞进了车子前座。
她坐着,却并不乖巧:“我不用你送,我能自己走回去。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我不想明天的报纸上是我和你的头条。”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在我的屋门前等了两个小时?那个时候,你就不怕有记者吗?”
“下午,我等你,是因为仁芳。如今,我没有任何理由再等你了。”
他哈哈大笑:“你是说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吗?很好,你就这样出去吧,从我家的林荫道向外走,大概要走20多分钟才可能有车。你认为那20多分钟不会碰到记者的机率有多大?”他侧过脸看着她:“请问,你现在还要下车吗?”
她无言,任他的保时捷像从前一样如子弹一般弹出,他的车开得很快,她在夜色中基本看不到前面的路。她的胸口像从前一样翻江倒海。
“为什么还要开这辆车,你不知道我每次坐上它,都会想呕吐的吗?”
“是吗?我忘记了。”他说得很冷。
“不是忘记,是你从来就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对我说。”
“说了又怎样?你还是会把车开得飞快,你还是会走进她的房间。幸运的是,你不曾搞大过谁的肚子。”
车子在平路上急转了一个弯才定住,他喝道:“阮星晴。你疯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提那一件事?”
“对不起,我不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甚至不记得你已经不爱我了,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她的头偏向车窗一侧,微微打开了上面的车门,晚风凉凉的吹拂她的脸,她的头脑稍稍清醒:“对不起,因为仁芳和静儿的事,我今天很乱,很乱……”她说,又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他试着去谈及旧事:“其实这些问题,你从前便应该问的,假如你问我,我会好好的告诉你的。”
“我问过的,你忘记了,是因为你急着去组织谎言。”
“我没有,对你,我足够真诚,是你,根本不曾信任我。”
“是吗?”她突然吃吃的笑,那一夜,她站在他和莫宛宜的酒店房间走廊外打电话问他:你在哪里?只有一墙之隔,他却说:他在加班,他想她,前所未有的想她。
“你说过,失去我,明天你的心就会不再痛,后天便可以把我忘记。现在,你忘记我了吗?”
他伸出手去,想要擦去她面庞突然滚落的泪,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她,为了自己的荒唐而抿嘴痛哭的她。
她的手机响起,她抓住了她的救生圈,竭尽全力在浸没身心的水底划出一条通道:“军哥,军哥,军哥……”她哭着对着电话那头大喊:“我想你,为什么不过来,为什么不来香港找我。你答应我要来这里陪我的。为什么不来?我想你,真的想你,好想好想你。”
“你也有了爱人了吗?”他笑着问,笑得前所未有的开怀。
她注意到他用了一个 “也”字。他问的是:你也有了爱人吗?
“是的,我也有了爱人。我也有人爱的。”她笑自己刻意炫耀的肤浅,笑自己刚才在他的面前暴露的深藏的悲哀。
“很好。”他说,点头不语。
“我以为,我和你分手,你最可能会与莫宛宜在一起。想不到你牵着手出来的却是容家碧。”那一幅热闹的场景,她在烈日下拍MV,休息时在现场的手提电脑上,容家碧扶着他出现在医院门前,他抬头笑着让记者拍照,挥挥手,潇洒的与她相偕离去。
那一晚,宝儿陪她去逛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店,林忠军伴她吃完所有最辣与不辣的美食。他们都在等待她痛哭,她却笑着,不曾流泪。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流泪,不再为了他而流。她当时的新戏,一出苦情的爱情戏码。导演认为她是一个天生的悲剧演员,她的眼泪,不必蕴酿,便如断线的珠子下落。她的眼神,还没触及,便让旁观者痛入骨髓。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泪在骨髓里停留。
她又打开了车窗,再也无法抑制的向外狂吐,幸好吐出的只是一些白色沫沫。她抚着胸口作深呼吸。
他冷漠的不曾看她一眼,侧过脸,街边的行人全都拉起了高领风衣,大风夹着雨点洒得车窗哗啦作响,车内两人再也不想言语。
良久过后,她双手互搓:“不知道宝生和仁芳现在谈得怎么样了?”
“别人的事又与你何干?”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事,你一定要帮忙的。”
“如果我不帮呢?”他说得决绝,在路旁把车停下:“你到前面,有地铁站,或者干脆打的,我不送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