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晴走近俞承明的跟前,她没有坐下,却蹲在他的身旁,用手撑着额角,眼中流露出一种迷人的探求:“你呢?麦文静是你的理想还是梦想?”
他想从她的深遂而黑闪的眼眸中挣脱,侧过头说道:“两样都不是。”
“不是梦想?连理想也不是?”
“唔。”
“那么,你喜欢她什么?”
他低头:“她有什么是不值得我喜欢的?她美丽、温柔、最重要的是她爱我。”
“是的,她美丽、温柔,但是你是否想过她不够善良?”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明白美丽的女人之间不会有友谊。”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女朋友的坏话。是我不好。”她垂下眼眸,眼神骤然失去原来的神采。
“你足够善良吗,阮星晴?”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想要拂去突然笼罩她脸上的感伤。她却避开他的手,转身让自己背对着他:“我的理想与梦想相差很远。很多时候,你会在追寻到理想时,才发现你还有更大的梦想。然后,你丢弃你的理想,走近梦想,却发现梦想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她长长的叹气:“我是陈光华的梦想,他的梦醒了,我的梦却可能永远不会醒来。”
俞承明心底掠过浓浓的怜惜,这个女人实在令他太困惑,忽而俏皮,忽而任性,忽而坚强,忽而脆弱,忽而感伤,忽而开怀。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阮星晴,你有没有发现你是个很矛盾的人?”
“是的,我很矛盾。我总是这样,徘徊不前,东张西望,渴望拥有,却又害怕失去。有一句诗形容我会很贴切。”
“哪一句?”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什么意思?古文我不熟。”
“是说一只孤独无依的小白兔,它往东边走,却偏偏忍不住望着西边的方向。”
“是吗?茕茕白兔,东走西顾。”他细细的品读着这句话,一个纯白如雪的小兔子,脚下的草丛长着凌乱的黄色小野菊,她在前面低头走着,却突然回头凝视着他,絮絮低语……。
“是的,说的就是你。”他经历了长长的思维历程,吐出这句话。然而当他环视四周,却已不见了阮星晴的踪迹。
窗外阳光刺眼,泳池边上搭起的红色布景在烈日下越发闪亮。阮星晴在麦文静的身后奔跑,为麦文静递上红色羽绒外套。转脸对着宝儿伸出舌头,调皮而又苍惶的笑。他长叹着气,今天注定是无法冷静的思考和工作了,踏上楼梯走进卧室小睡。
“阮星晴,你刚才死哪里去了?你想冷死我啊。”麦文静今天第一次发脾气。
阮星晴立于一旁,低头受骂。她对麦文静的话毫无反应,反正现在自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最好就是麦文静被自己气得无法承受,自动自觉的把自己撵回去。可是,如果被赶走的话,将会彻底失去与俞承明接触的机会,那又是自己不愿放弃的。
“即使可以留在这里,他也只是来看麦文静而已,又不是为了我。但是,即使他是为了麦文静而来,我还是可以见到他啊。”她痴痴的在心中百转千回,继续着她完全矛盾的不合逻辑的想法。
“阮星晴。”她听到一声大喝,却还是反应偏慢,一个强健的身躯撞向她,她闷声不响的跌到泳池里。她听到场上有耻笑、有惊叫,她伸出手接住了扔下的救生圈,艰难的爬上岸。
“阮星晴,你不会游泳吗?”麦文静在泳池边娇滴滴的笑着问。
她被冰凉的水冻得口齿不清:“我会一点点,可是……”
“那么,再下去游上来啊。”
“扑通……”阮星晴再次栽到泳池里,这一次人人都已看出是麦文静在故意戏弄阮星晴,众人面面相对,却无人再敢伸出缓手。阮星晴在水池的中央无法站直身子,池水淹没了她的头,她以那笨拙的泳姿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游上岸来,从冰冷的池水爬上,岸边的白色瓷片让她的手脚更加冰凉。
她愤怒的看着麦文静,牙齿颤抖着却说不出话。麦文静这时却关心的为她套上自己的那件红色羽绒外套,有点关心,又有点歉意的说:“对不起,星晴,我只是和你玩玩的,拍了这么半天,还是一个镜头都没有完成。我烦燥死了,所以才玩过分了,不要生气啊。”
阮星晴吸着鼻子,早已冷得全身发抖。麦文静眼中的歉意更甚,似是要滴下泪来:“星晴,你冷吗?我太不小心了,这样吧,我也跳到水里陪你好不好?大不了,我们便一起感冒。”
现场的人吓得把作势欲跳的麦文静一把拉住,有人转脸对阮星晴说:“星晴,文静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要太小气了,害文静姐陪着你受苦。”
阮星晴抓过衣领,冷冷的说:“文静姐,不要这样。你金枝玉叶的身子,不要陪着我疯。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对不起。”
宝儿为阮星晴拿来她的手袋,递过一套棉质的休闲服:“我只有这一套,你快进去把衣服换好。不要着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