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畜生,你别碰我!”
安素渺蜷成一团不停的发抖,好似悲秋的落叶。
许铭山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一旁静静坐着。
空气里的沉默似乎要把整个屋子冰冻。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夜莺的歌声。安素渺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到一脸悔意的许铭山,突然有些心软。
紧接着便是一股酸楚袭来。
“渺渺……”许铭山的手试探着搭上她的肩,这次她没有躲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没有反应,他只当她默认了他的柔情,胆子大了起来,将她一把揽在怀中。
“对不起啊渺渺……我刚才控制不住自己。我向你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她还是没有声音。
他一阵心疼,低下头去,双唇在黑暗里摸索着她的唇……他轻轻贴上去,似乎用尽了一生的温柔。
触到的她的唇却是冰冷的,他一惊,趁着月色透过窗棂他看清了她的神情,她脸色如月光一样苍白,乌黑双瞳失去了以往的神采,透着对命运的屈从和无奈。
许铭山鼻尖一酸……其实她还是没有原谅他的吧。
其实他根本就是不可原谅的。
他看的出来,她又陷入了从前的阴霾里无法自拔。无论他多么努力,她终究还是跨不过这一道障碍。
既然跨不过,那就不跨了……许铭山抚着她的长发,实际上已经得到了无比的满足。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他愿意陪她慢慢好起来。
这一次,他不会再像那次一样心急了。为了她,他愿意等。
“渺渺,累不累?”他轻声问她。
是,累了……她在心底回答。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他身上的味道是她在这个孤岛上唯一的安全感。
她闭上眼睛,刻意将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甩走。
如果忘记从前那些事,许铭山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他对她温柔体贴,他用尽一切心思讨她欢心,他愿意牵着她的手和她共度一生,他可以因为她的改变而做出改变。
如果没有从前,她真的会彻彻底底沦陷在他的怀里。
然而现在她很想任性一回,很想装作一个患了失忆症的病人,忘掉从前发生的一切,就从这个孤岛重新开始。
然而现实永远不可能尽如人意。
她蜷在他怀中微微发抖……她刻意选择忘记,而现实却一遍一遍提醒她,此时正躺在那个毁她一生的魔鬼身边。
她猛的坐起身,倔强的推开他。
许铭山不敢再碰她,只默默低着头,讨好的对她笑,“累了吧?累了……就睡吧。”
她不语,静静躺下。
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在她心上的凌迟。
“渺渺……”他声线不同以往的冰冷,而是带着几分恳求,“今晚……能不能让我在你旁边睡?”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做什么……”他继续解释,“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天每天夜里我都会去你房间里看看……你睡觉很不乖,总是踢被子……”
他顿了顿,见她背对着他,身子轻轻一颤。
他笑道:“小时候你也是这样,睡觉一直踢被子……可是渺渺,这个岛的气候不比家里那边,这里昼夜很大,你踢被子很容易着凉。”
“你上次发烧,过了好多天才好起来……所以我不敢再大意,不能让你再生病了。”
安素渺的双肩一动一动。
他缓缓伸手过去,在她脸上摸到一片冰凉。
安慰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
她心里一定还是有他的……他笑起来,不管是爱还是恨,只要他还能被她保留在心中,他的人生了无遗憾。
“渺渺,那我就在这里睡了……好吗?”许铭山从橱子里拿出枕头和一床小被,“我不打扰你,我就在沙发上……晚上你想喝水的话,随时叫我一声!”
她裹在被子里早已泣不成声。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她,却又用最温柔的怀抱温暖她……
他们两个究竟谁才是疯子!
她闭上眼睛,眼角泪水还没擦干就这么沉沉睡去……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有的很模糊有的很清楚,但梦中都是同一张脸。
梦中还有个奇怪的声音……不是他在呼唤她,而是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像小奶猫一样叫,娇滴滴的喊着“妈妈”……
安素渺猛的清醒过来,外面天色蒙蒙亮,东方已经出现了微微的光亮。
她的全身都被冷汗浸湿,心脏似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旁边沙发上的许铭山睡意正浓。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走进客厅,打开酒柜,里面有许铭山常喝的杜松子和伏特加。
她打开一瓶洋酒倒出一杯一饮而尽,烈酒让她浑身血液沸腾,她一下子清醒很多,也不再如初醒那时的恐惧。
她觉得自己该多喝几杯。
不知是酒太浓烈抑或是别的原因,她喝了几杯后竟然又像是回到了梦境里,只不过这一次头更疼,迷惘的感觉更甚。
而那个小猫一样的婴儿的呼唤声,似乎也离她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
许家人似乎放弃了寻找许铭山和安素渺的事情,只有许承东一人始终坚持,搜寻力度也比之前更大。
所以他对许薇薇的离开没有半点察觉。
许薇薇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离开了许家,借宿在好友珊妮家中。
两人从中学时代就开始形影不离,早就知晓彼此的秘密,对于许家的矛盾和错综复杂的关系,许薇薇从没有对珊妮隐瞒过什么。
所以当她拎着箱子站在她家门口时,珊妮老早就猜出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难道你哥真的带着那个女的私奔了?”珊妮惊讶的睁大眼睛。
“谁知道……”许薇薇漫不经心搅动眼前的咖啡,眼中透着些许愠怒,“他们倒是一走了之,可害苦的是我……直到现在心姨还不肯谅解。”
珊妮摇摇头,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
她想尽一切办法逗许薇薇开心,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我哥哥也太不负责任了!”她眉头紧锁,“不管到哪里,总该给我们个信儿是不是?他还把不把我们当成家人?那个安素渺到底有什么能耐,挑唆的我哥都快众叛亲离了!”
珊妮轻笑,她知道这个老友又在心里不平衡。
她见过几次安素渺,虽然说过的话没几句,可她也深深为安素渺的气质和魅力折服。这样的女人站在许铭山身边,无疑是给男人脸上增光的。
而他们几个也是从小就这样……安素渺的身后总是跟着两个坚贞不渝的护花使者,一个许铭山,另一个就是许毅。
而这次许毅又主动阻止安素渺为他换心脏。珊妮大概知道许薇薇心里的结打在哪里了……
“薇薇,什么也别想了,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许薇薇还是精神不振,“去哪?”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珊妮捏捏她的脸,“没精打采,谁还敢多看你一眼啊?我告诉你许薇薇,这世上不是只有男人值得你爱!”
许薇薇不解,“你这什么意思?”
“你只顾着许毅的心脏,可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比如你哥哥?你肯定没想过……你哥如果失去安素渺会有多痛苦!”
“可安素渺曾经要杀我哥!”许薇薇叫起来。
“那么你哥怪她了吗?”珊妮一本正经,“爱情是盲目的,真的爱上一个人。就算为了那个人把命叫出来也是值得的。就像你对许毅……”
“好了不要再提他了……”许薇薇脸色一沉,“你不是要带我去个地方吗?去哪?”
珊妮带着许薇薇来到一家孤儿院。
孤儿院是教堂资助,再加上社会上的好心人踊跃捐款,孤儿院的条件非常不错。
许薇薇看到一群小孩在修女的带领下正在草坪上做游戏,他们唱歌跳舞开心的很,那场面像极了那个电影《音乐之声》里,家教老师和孩子们嬉戏的景象。
教堂里有牧师正在讲经,一群不大的孩子坐在下面认真听讲,表情严肃而神圣。
这些孩子虽然无父无母,却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教育和最温暖的人生。
许薇薇瞟了珊妮一眼……这家伙说的没错,是有更多的人需要她付出爱,这世界上不是只有男人才值得爱。
“怎么样?来对了吧?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珊妮得意的勾着她的肩膀。
“还真有你的,来这看看走走,心情确实舒畅不少!”许薇薇笑道,“对了,上次听你说你在做义工,就是在这里吗?”
珊妮用力点点头。
草坪上玩耍的孩子们发现了她,笑着跳着朝她这边来,兴奋的从她手中接过礼物。
许薇薇和珊妮一起给孩子们派发礼物,心情也是豁然开朗……孩子们天真烂漫的样子和阳光般的笑容,很容易使人忘记世间一切烦恼。
她想……原来给予和付出,才是真正的快乐源泉。
突然她发现不远处单独坐着一个小女孩,六七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并不怎么合群。
小女孩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许薇薇不知怎的对她产生了兴趣,手里还剩一件礼物,她准备给那个小女孩送过去。
可还没走到跟前,她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