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安素渺午睡之后惊喜的发现,许铭山真的做了一个秋千安在了院子里。
她不禁惊叹,他的动作怎么那么快,只是睡个午觉的工夫,他就让她回到了小时候的秋千上。
他牵着她的手来到后院,她坐在秋千上,他在后面轻轻推她。一开始是轻轻缓缓的推,阵阵海风在耳边吟唱温柔的歌谣。
可是推着推着他的力气大了起来,似乎每一下都要把她抛上天空。这种刺激的感觉她好久都没体会过。
欢笑声回荡在天际,她伸开手掌,阳光顺着指缝漏在脸上,柔柔的暖暖的。他把她荡的那么高,好像她一伸手就可以摘到天边的云。
直到她荡的有些头晕害怕了,才冲他叫道,“铭山,快停下,我要下来!”
他却不为所动。
他把她越抛越高。
她紧紧抓住秋千的绳索,吓得心脏都快从口中跳出来。
“铭山……你,你快停下,我要下来,我害怕……”
他却像个恶作剧的大男孩,还在她身后推,笑声渐渐掩盖她的惊呼。
直到她最后一次求饶,他才猛的将秋千停下来,一把把她拽入怀中,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双唇已经贴上她吓得冰冷的小嘴。
她全身血液有如沸腾一般。
她坐在秋千上,秋千在他怀里,他们纵身渺茫天地之间,时间停止了走动,易逝的韶华中只剩了那个绵绵不绝的吻。
“许铭山!”她小脸涨得通红,面有微怒,挣脱开他的怀抱,“你就会欺负我是吗?”
“哪有啊!”他嬉皮笑脸,“不敢不敢……”
她瞪他一眼,趁他不注意飞快转身跑回屋里。
她突然想起了他的“秘密”。
那是一个放在书房角落里的小橱子,暗色花纹,木雕不算太精细但也是很别致,一看就是许铭山自己的做的。
自从他们来到这里,他让她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家,他允许她动任何东西,除了这个神秘的小橱子。
每次她一靠近,他要么找理由把她支开,要么笑着挡在橱子前,不给她任何靠近的机会。
安素渺一直对这东西充满了好奇。
刚才他在秋千上那样欺负她,她也得拿他的秘密“报复”一下才好……
“哎,你去哪?”许铭山感到不妙,在她身后猛追,谁知她跑的比小兔子还快,一转眼就钻进书房。
“渺渺,别……”
他话未出口,只见她站在小橱子前坏笑。
他一怔,这样调皮的笑已是许多年未见……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她早已三两下把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唰”的一下子涌了出来,铺的满地都是。
他的脸也“唰”的一下红起来,尴尬的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些是……”安素渺一样一样看过去,心里也像敲小鼓一样咚咚跳着。
这些都是属于他们的过去……她用过的笔记本,她娟秀的字迹在本子上已经褪了色;每年他的生日,她送给他的手工小卡片,上面画的图案色彩已经不再鲜艳……
还有他们平时一起做的小东西……
她想起那些时光,他上学的时候最头疼的就是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而她心灵手巧,每次都是由她代劳,每次完成的都是班上最好的那一个。
本以为那些小玩意儿只是做来给他应付作业用的,没想到他却一直保留到现在。
有些手工作品的纸壳边都破损了,他还像宝贝一样封存在这个小橱子里。
安素渺的心脏狂跳,跳到泪水都忍住不流了出来。
许铭山被她发现了隐私般,红着脸慌忙把那些东西胡乱收拾好塞进橱子里。
“铭山,你……”
“还是被你发现了……”他抬眼看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无奈的笑笑。
“干嘛一直不告诉我这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呢?”
“我……”他想了想,很认真的说,“我怕你笑话我。”
安素渺一愣,真的笑了出来。
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毫无负担。
笑的泪水又把他衣襟打湿……这一次她主动靠在他怀里,像个小女人似的把脸轻轻贴在他胸前。
然后轻轻的说,“铭山哥……有你陪着我,真好。”
他点点她的额头,笑着说她是个小傻瓜。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
却在这时,房子外面突然一声巨响,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仿佛一个惊雷劈下来,要把整个岛劈裂。
两人猝不及防,一下子站不稳,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渺渺,没事吧?”许铭山扶起她,将她拥在身前。
“我没事……”安素渺惊魂未定,怔怔看着窗外,“外面怎么了?”
话音未落,房子震颤的更加厉害。
旁边树林里一些动物飞奔出来,卯着劲儿的往山顶上跑。
鸟儿也扇动翅膀不住的哀鸣,有些树根扎的浅的小树已经倒下,整个岛上一团混乱。
许铭山往窗外看看,远处一座火山喷发着滚滚浓烟,巨大的蘑菇状黑烟直耸云霄,仿佛得到魔鬼的召唤。
安素渺吓得小脸苍白,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拍拍她的后背,语速急促,声音却很冷静,“别怕……是火山爆发,我跟你说过的,这个小岛上火山多,经常会有这种事情。”
“不过以我判断,这次爆发的应该比较严重。”他沉着的分析,“那座火山是岛上最大的一座,现在爆发,很有可能引发海啸或地震。”
“那……那我们怎么办?”
“没看那些动物都往山顶跑吗?”他的笑让她轻松不少,“没关系,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咱们也往山顶跑。动物在这方面比咱们有经验,跟着它们总不会有错。”
安素渺稍有犹豫。
收拾东西?该怎么收拾?她从前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况且对这座房子、对这个家已经有了感情,说走就走,她心里割舍不下。
许铭山的动作比她快的多,他把常用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快速打包,最主要的是从厨房里拿了不少水和食物。
最后,他在那个小橱子前徘徊。
“铭山……”她拉住他的手,小心的询问,“我们不离开这里好不好?房子下面不是有地窖吗?我们躲在那里好不好?”
“傻丫头!”许铭山摸摸她的脑袋,“现在有可能会有地震啊!你也说过,万一地震来了把地窖震塌了,我们岂不是要埋在里面?”
“那你也说过,我们就抱在一起埋在里面,等很久很久之后变成被人发现,我们还是拥抱着彼此的姿势……”
许铭山听了一愣,紧接着温柔的笑起来。
这个傻丫头还真把他的话当真了。
可是她这份认真,却像刺青在他心口,很痛,而得到的结果却很美好,让他铭记终身,想到的时候,甚至还会涌出眼泪。
他吻吻她的鼻尖,“别舍不得了……逃命要紧,快点走。”
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路过那个小橱子,他的脚步又停留了一下。
他把收拾好的东西交在她手上,“渺渺,你先走,我马上就跟过来!记住,往山顶上跑!”
“你要干什么?”她猜出他的心思,小手挡住那个橱子,“你要带这些东西走吗?”
火山又是一声更巨大的共鸣,滚滚岩浆从山顶开始往外溢。
好像有一只巨大的上帝之手在摇动这个小岛,安素渺和许铭山不得不蹲在地上保持身体平衡。
一些碎石和小块木头从房顶上砸下来。
许铭山一边用身体护住她,一边把她往门外推,喊道,“渺渺你快走啊!我很快就跟上来,我保证不会有事!”
“不行,要走一起走!”她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这些东西没那么重要的,铭山哥!”
“可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
“这些东西不要了,我以后再做给你好不好?”
“不好!”
许铭山来不及跟她讲太多,挣脱她就往屋子里跑,快速把橱子里的东西捆扎在一起。
一根横梁从屋顶砸下来……
安素渺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冲进去,看到他一切安好,只是灰头土脸的冲她笑。
她哭着扑进他怀里……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执着,一样的贪恋着过往。
“好了,我没事,快点离开这!”许铭山拉着她的手往山顶跑去。
孤岛像是要被倾覆过来,地动山摇,动物们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那一瞬间大雨倾盆,他们跑到山顶,找了个山洞躲起来,浑身已经淋的湿透。
她冷的瑟瑟发抖,靠在他身前,感受着大地的颤抖和山河的咆哮,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有他的臂膀环着她,她没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更安心。
她听到外面狂风大作,有树枝断裂的声音不断混着雨声传进她耳朵里。
“铭山……”她担忧的问,“我们的房子……是不是已经塌了?”
他笑笑,“如果塌了怎么办?”
她有些失望,“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家了……”
“怕吗?”
她想了想,摇摇头。
“不要怕,渺渺……”他吻吻她的脸颊,“家没了,我会再给你一个家……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她安心的笑着,闭上眼睛。
火山爆发、风雨声、地震声、海啸声、动物的哀鸣……似乎都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她的世界风平浪静,像是一只小舟,在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平稳的驶进幸福的港湾。
她想她可以好好睡一会儿了……
可是耳边突然传来无比清晰的声音,像那晚的梦境,小猫一样的叫声,柔柔的唤着“妈妈”……
安素渺惊出一身冷汗,尖叫一声醒来,洞外的风雨已经过去,一缕阳光从洞口透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