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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三十七)(2)

聊斋志异1 清·蒲松龄 1563 2024-11-18 20:46

  辛未,朱文宗案临济南,试后,诸友请决第等。何仙索试艺,悉月旦之。有乐陵李忭,乃好学深思之士,其相好友在座,出其文代为之请。乩批云:“一等。”少间,又批云:“适评李生,据文为断。然此生运气大晦,应犯夏楚。异哉!文与数适不相符,岂文宗不论文耶?诸公少待,试往探之。”少顷,又书云:“适至提学署中,见文宗公事旁午,所焦虑者殊不在文也。一切付幕客,客六七人,粟生、例监都在其中,前生全无根气,大半饿鬼道中游魂,乞食于四方者也。曾在黑暗狱中八百年,损其目之精气,如人久在洞中,乍出则天地异色,无正明也。中有一二为人身所化者,阅卷分曹,恐不能适相值耳。”众问挽回之术,书云:“其术至实,人所共晓,何必问?”众会其意以告李。李惧,以文质孙太史子未,且诉以兆。太史赞其文,为解其惑。李心益壮,乩语不复置怀。案发,竟居四等。太史大骇,取其文复阅之,殊无疵摘。评云:“石门公祖素有文名,必不悠谬至此。此必幕中醉汉,不识句读者所为。”于是众益服何仙之神,共焚香祝谢之。乩又批云:“李生勿以暂时之屈,遂怀惭怍。当多写试卷,益暴之,明岁可得优等。”李如言布之。久而署中亦闻,悬牌特慰之。科试果列前名,其灵应如此。

  异史氏曰:“幕中多此辈客,无怪京中丑妇巷中,至夕无闲床也。”

  牛同人

  (前缺)牛过父室,则翁卧床上未醒,以此知为狐。怒曰:“狐可忍也,胡败我伦!关圣号为”伏魔“,今何在,而任此类横行!”因作表上玉帝,内微诉关帝之不职。久之,忽闻空中喊嘶声,则关帝也。怒叱曰:“书生何得无礼!我岂专掌为汝家驱狐耶?若禀诉不行,咎怨何辞矣。”即令杖牛二十,股肉几脱。少间,有黑面将军获一狐至,牵之而去,其怪遂绝。后三年,济南游击女为狐所惑,百术不能遣。狐语女曰:“我生平所畏惟牛同人而已。”游击亦不知牛何里,无可物色。适提学按临,牛赴试,在省偶被营兵迕辱,忿诉游击之门,游击一闻其名,不胜惊喜,伛偻甚恭。立捉兵至,捆责尽法。已,乃实告以情,牛不得已,为之呈告关帝。俄顷,见金甲神降于其家。狐方在室,颜猝变,现形如犬,绕屋嗥窜。旋出自投阶下。神言:“前帝不忍诛,今再犯不赦矣!”絷系马颈而去。

  神女

  米生,闽人,偶入郡,饮醉过市,闻高门中有箫声。询知为开寿筵者,然门庭殊清寂。醉中雅爱笙歌,因就街头写晚生刺,封祝寿仪投焉。人问:“君系此翁何亲?”米云:“并非。”人又云:“此流寓于此,不审何官,甚属骄倨。既非亲属,又将何求?”生悔之,而刺已投矣。

  未几两少年出迎,华裳炫目,丰采都雅,揖生入。见一叟南向坐,东西列数筵,客六七人,皆似贵胄;见生至,俱起为礼,叟亦杖而起。生久立,待与周旋,叟殊不离席。两少年致词曰:“家君衰迈,起拜良难,予兄弟代谢高贤之枉驾也。”生逊谢。遂增一筵于上,与叟接席。未几女乐作于下。座后设琉璃屏,以幛内眷。鼓吹大作,座客无哗。筵将终,两少年起,各以巨杯劝客,杯可容三斗;生有难色,然见客受,亦受。顷刻四顾,主客尽釂,生不得已亦强尽之。少年复斟;生觉惫甚,起而告退。少年强挽其裾。生大醉逖地,但觉有人以冷水洒面,恍然若寤。起视,宾客尽散,惟一少年捉臂送之,遂别而归。后再过其门,则已迁去矣。

  自郡归,偶适市,一人自肆中出招之饮。并不识;姑从之入,则座上先有里人鲍庄在焉。问其人,乃诸姓,市中磨镜者也。问:“何相识?”曰:“前日上寿者,君识之否?”生曰:“不识。”诸曰:“予出入其门最稔。翁,傅姓,不知其何籍、何官。先生上寿时,我方在墀下,故识之也。”日暮饮散。鲍庄夜死于途。鲍父不识诸,执名讼生。检得鲍庄体有重伤,生以谋杀论死,备历械梏;以诸未获,罪无申证,颂系之。年余直指巡方,廉知其冤,释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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