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这回买对了
采绿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刚熨烫好的新衣,一推开房门,便见屋里的小两口正大眼瞪小眼地对望。
站着的那个嘴角噙着一抹清浅得几乎看不出的笑意,眸子里仿似有几分胸有成竹的味道,坐着的那个却是一脸懵,甚至……还有点紧张。
桌上静静地躺着个精巧的木头匣子,里头是一把黄铜钥匙。
为了表示它是件礼物,钥匙上还系了条石榴红的绦子。
“少夫人,这是您今天要穿的衣裳,给您送……”
采绿深感莫名,却总不能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只得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话没说完,冷不丁就听薛灵镜道:“那个……你该不会是把县衙门银库的钥匙……给我拿来了吧?”
这话自然是对着傅冲说的。
啥情况?
采绿嗖地睁大了眼,再看傅冲,那人唇边的笑容却是立时一僵。
“嘿嘿。”
察觉气氛古怪,薛灵镜赶忙干笑两声。
她也知道自己的猜测不靠谱,可关键是,眼前的这位爷在送礼这事儿上头从来不走寻常路啊!最近为了抓水匪,他又与县衙的人走得格外近,如今抽冷子拎回条钥匙,她可不就只能往最邪性的方向猜?
“别笑了。”
傅冲压根儿当采绿不存在,弯下腰伸手一抹,将薛灵镜腮边那不自在的笑容尽数抹了去。
耳畔刹然响起那日在归云楼,孟榆对他说的那番话。
“你这般送礼法,同拿钱砸人有什么分别?还能不能有点诚意,能不能花点心思了?就这样你媳妇还不跟你发脾气,看来她是真的挺喜欢你。”
最后那句话,听得傅冲心里很受用,以至于他都忘了质问对面的孟大厨,平日里为何对他媳妇那样关注,连她戴不戴首饰用不用脂粉一清二楚。
现在看来,那厨子说得还真没错啊,在薛灵镜心里,只怕除了那块玉以外,他还真是一件儿靠谱的礼都没送过。
“不会……真是县衙银库的钥匙吧?”
见傅冲不说话,额头上又青筋直跳,薛灵镜心里就真的有点惴惴了,冲他一力摆手:“可不能这么大手笔啊,咱家又不差钱,我要那银库没用……”
傅冲这下子连眉毛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再闭闭眼,等到心境平复如常,才沉声一字一句道:“……是个宅子。”
这主意,还真是顺着孟榆的思路想出来的。
前些天在归云楼里,孟榆曾问他:“你媳妇缺什么你不知道吗?唔,听说船帮在赚钱这事上头十分有能耐,你身为他们的老大,家底儿肯定薄不了,那我换个说法——你媳妇有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儿?你替她解决了,她自然就高兴了,这便会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与孟榆分别后,傅冲回到家,不声不响地琢磨了一宿,第二日,便去镇子西边买下了一个僻静小院。
虽然薛灵镜从未向他提起,他心里却是清楚的,若说她有什么不如意,大抵就是在这个家中,与傅夫人相处得不如表面上那般和气。
一年到头,成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本来就很容易起纠纷吧。
所以他才起兴买了这宅子,时不时带她过去住两天,也算是让她过过彻底松快的日子。
“宅子?”
薛灵镜低头看看那黄铜钥匙:“好端端地你买那个做什么?闲钱烧得慌?要不我替你收着呗!”
“……我是想,三不五时咱们可过去住住,躲躲清静。”
傅冲说话时并未刻意避着杵在一旁的采绿,正大光明地道:“我有时颇嫌家里人多,吵得很,若有兴致时,咱们可出去住住。你现下这身子不宜出远门,换个宅子住两日,只当是出门玩一趟罢了。”
“哦。”
薛灵镜应一声,唇角翘了起来。
她与傅夫人关系不大好,却也没到非分家而住的地步,若手头能另有个宅子,得闲了跑去住上一住,倒很可以换换心情。
至于将来……将来的事,谁又说得清?至少现下他察觉了令她不愉快的事,这便已经很好了。
“过会子我同你一起回石板村,咱们是在那里吃了午饭方归?”
傅冲又道,朝她脸上张了张:“那么等回来的时候,我领你顺路去瞧瞧那宅子,想要如何布置,你看过之后与我说一声,我自会打发人来料理。”
“好呀。”
薛灵镜点头应了,便起身接过采绿手里的衣裳,将她打发了出去。
这采绿,平日里照顾饮食起居自是尽心尽力,然而却不能因此便忽略,她同时实打实的也是傅夫人的耳报神。
薛灵镜每天吃多少饭,穿什么衣,盖的什么被,她是必然要去向傅夫人一五一十汇报的,至于另买宅子这事儿,她自是也绝对不会瞒下。
傅冲既然当着她的面将此事说出,那就定是已想好了应对之法,薛灵镜也就懒得再瞎操心——反正乱花钱的那个又不是她,她才不费那个神呢,高高兴兴地换了新衣,即刻便要出门。
海棠红的衫子,樱草黄的裙,腰上系条豆青色的绦子,娇艳且淡雅,若是忽略那颗十分有存在感的肚子,当真少女感十足。
薛灵镜很是满意地对着镜子里打量了又打量,点点头,回身看向傅冲,展开胳膊转了个圈,嘻嘻一笑:“行不?”
“很好。”
傅冲唇角微勾,牵了她就往门外去,出了傅家大门,乘马车径直往石板村而去。
今日回娘家,事先薛灵镜并未知会崔氏,是以,当小夫妻二人冷不丁出现在薛家门前,崔氏很是大大的惊喜了一番。
“想着你过生日,特地给你做了两身新衣裳,正预备过两天得空给你送去呢,没成想你倒回来了!”
崔氏乐呵得不行,先盯着她的肚子笑不拢嘴地看了许久,随后扯着她便往屋里去。
“可就是你弟今日去了田师傅家,要不他非得高兴得头碰天花板不可!”
进了堂屋,崔氏便忙忙叨叨地张罗着沏茶端果子,晓得寻常茶叶现如今闺女吃不得,便又巴巴儿地煮了壶红枣枸杞茶,一个劲儿催着薛灵镜多喝。
“要回来该早点同我说才是,我好去买些菜,你们不知,现如今啊,买菜可不方便了!”
她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
薛灵镜眉梢挑了挑,刚要说话,身畔傅冲已率先开口:“可是因为先前那水灾的缘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