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成熟的建议
傅冲停了口,转头望向薛灵镜。
兴许是下午去外头转悠了一圈,令她胃口大开的缘故,这顿饭她吃得极快,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她面前的小碗已经见了底,手里还捏着汤勺,看样子似是意犹未尽没吃够。
傅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唇角一勾:“莫不是夫人有别的想法?”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都嘻嘻哈哈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
薛灵镜佯作生气,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不愿意听我说,那我就闭嘴咯?”
“没有没有,六嫂你说啊!”
几人赶紧连连摇头,尤其是韩端,想到当初他亲自参与的解救秦寡妇一事,心里佩服薛灵镜得紧,忙道:“六嫂,我们都知道你向来很有主意,若有什么看法,一定赶紧告诉我们呀!”
薛灵镜这才高兴起来,不紧不慢放下手里的汤勺——在这之前,还有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盛汤的砂锅,然后抿唇道:“我就是在问你们,是不是打算瓮中捉鳖呀?”
傅冲往她面上扫扫,略一点头:“正是这个意思。瓷器是贵重东西,此次咱们仓库里放置的,又多是落地花瓶之类的大件物,不易运走,老周他们就算再谨慎小心,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捉贼拿赃,若是当场拿住了他们一伙儿人,便由不得他们不认。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还另有内情,我自有办法,让他不得不说。”
他这番话说得无比平静,语气没有半点变化,然而薛灵镜却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怎么办,她男人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冷静之中居然带了点阴恻恻的邪恶感,看起来……更招人喜欢了哎!
她只顾盯着傅冲发呆,惹得吴大金嘿嘿乐出声,就连老成的韩端和马思义,也不由得别开了头憋笑。傅冲用拳头遮住嘴咳嗽一声,低低唤她:“你究竟有什么想法?”
“哦,哦!”
薛灵镜总算是回了神,往前凑了凑,笑眯眯道:“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啊,你们先听听,不用给我面子,不成的话,直接告诉我就行。”
她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是想说,为什么你们不干脆让他们把东西偷走呢?”
什么?
韩端等人皆是一怔,晁清脸上也带了几许不解之色,唯独傅冲神情不变:“为何?”
“大过年的,做一场大戏请沧云镇的百姓们免费看嘛!”
薛灵镜嘿嘿笑起来。
“说明白。”
傅冲眉心一拧:“别只顾着打哈哈。”
“哦。”
被训了一句,小媳妇心生不满,撇撇嘴道:“今天这事儿,可以说是老周主动把贼带上了门,也就是说,他才是拿主意的那个人,无论究竟是什么理由,总要从他口中才能问得出。但我认为,等那伙贼动手时,老周一定不会出现。”
“哎?”
晁清一挑眉:“小六嫂这话有道理啊,换了是我,我也不跟着贼一块儿来,这岂不是擎等着自家人来抓吗?”
“你把那个‘小’字给我去了,还是那句话,难不成你还有个大六嫂?”
薛灵镜冲他“呸”了一声,一扭头,见傅冲仍旧十分专注地看着自己,便弯了弯嘴角。
她本来想问:“是不是觉得你媳妇比平时更可爱了?”当着众人的面,到底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接着往下讲:“咱们今天看见了老周有什么用?只要捉贼的时候他不在,他就怎么都能赖过去,保不齐,还会到处嚷嚷,说船帮现如今的掌舵人冤枉迫害于他。且不论世人信不信他的话,若真到了这地步,咱们便失了先机了。”
傅冲略略颔首:“所以,你想等那伙贼把东西偷走去找老周的时候,再逮个正着?”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薛灵镜一摊手:“这事儿是老周主动联系他们的,事成之后,他们必然得去给老周一个交代并且与他分赃。安排人密切注意那伙贼的动向,到时候再连人带货当场一并拿了,岂不叫他百口莫辩?”
她歇了口气,又道:“船帮声名响亮,那么大一批货被偷,定会在镇上掀起轩然大波,人人争相谈论。过年的时候啊,全镇子的人都闲着呢,无论始作俑者是老周,还是背后另有其人,咱们都正好利用这股子劲儿叫他永翻不得身,还能顺便肃清风气啊大哥们,这可是一举两得!”
这话说得吴大金直皱眉,他直直望着薛灵镜,试探着道:“前头的话我都同意,可是六嫂,船帮的东西被偷,说出去无论如何都是件丢人的事,还要闹得人尽皆知,会不会叫人觉得我们船帮并不靠谱安全?”
“你笨啊!”
不等薛灵镜说话,晁清先就在他脑门上拍了一掌:“什么叫引导,你懂不懂?我们可是受害者,只消稍稍把控舆论,便能在百姓中树立一个悲情却坚韧不拔的形象,怎会使人失去信心?要我说,这样一来,反而众人会更信任我们!”
说罢,他看了看薛灵镜,嘻嘻笑道:“六嫂,我说得对不?”
薛灵镜知道他心里还盘算着与傅婉柔有关的另一件事,听他语气如此狗腿,忍不住噗嗤一笑,点点头:“对,我也正是这个意思。你们不是说老周挺有钱吗?如果他背后还有人,定然来头更大,任何损失让他们加倍赔偿就好呀!”
傅冲一言不发听薛灵镜把话说完,沉吟片刻,终究点了头。
“镜镜这法子,的确比我的好。”
他说得十分坦然,似乎半点也不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那么我们就按照镜镜所说的来。现下已经要天黑了,虽然他们今日就动手的可能性不高,咱们却不能掉以轻心。韩端马思义,辛苦你两个今晚在船帮守着,明日再安排其余可靠人手轮换。若之前一直没动静,除夕夜我会亲自去船帮。”
“好。”韩端立刻答应一声,同时站起身,“怕出纰漏,来之前,我就安排了李白秋在船帮看守,那现在我和老马就马上过去。”
说罢他与马思义两个果然就当即离了傅家。
剩下的人也都纷纷告辞离开,书房中,除了薛灵镜和傅冲小两口,只剩下一个从头到尾没出一声的傅婉柔。
薛灵镜对她做了个“先走”的手势,懒洋洋在椅子里坐下,终于还是顺手给自己舀了第二碗汤,抬头对傅冲抿唇:“你要怎么谢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