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图她长得好看
听见呼唤声,傅冲停住了脚,略一张望便瞧见了薛灵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薛灵镜快步往他那边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犯嘀咕。
所以说,这长得高的人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占便宜啊,就连跟马站在一块儿,都比旁人显得英武。从前韩端也曾骑马去过石板村,那时她怎么半点也不觉得他好看?
她只管在脑子里瞎想,待走到傅冲跟前,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傅六哥,你怎么到处乱跑呀?我去船帮找你来着,却没见你人!”
傅冲登时啼笑皆非,却也并不为自己辩驳,将手中的马绳收了收:“怎么,你找我有事?”
“嗯,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呗!”
薛灵镜继续胡说八道:“上回在听风楼外,我不是冲你嚷嚷了吗?过后我虽然送了那笑脸酥给你,可谁晓得你会不会心眼小,仍然记恨我?”
“瞎说什么?”
傅冲习惯性地皱了一下眉,稍微低了头,极有分寸地凑近她一些,随即了然地沉声道:“怪不得今日格外活泛闹腾,你吃酒了?”
薛灵镜这一路都觉脸上烧得慌,从码头下来之后,兴许因为吹了风,头也有点晕乎乎的,只因脑子很清醒,走路也稳当,便不曾放在心上,没成想这么快就被他瞧出端倪来,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吐舌:“我舅舅请我们全家一块儿过节,我本不想沾酒的,可我舅妈老劝,我也是没法子。”
傅冲无奈地摇摇头,见路边有一间小茶舍,便催她进去坐,同时虚虚伸手在后头护住她,一面道:“便是之前你同婉柔提过的那个,不肯借钱给你们的舅舅?”
与崔添福那档子不愉快,薛灵镜曾和傅婉柔随口讲过两句,却不想她转过背就跟傅冲说了。
“你们兄妹俩感情还真是好,什么话都能说。”
进了茶舍,薛灵镜在靠窗的桌边坐了,点点头道:“对,就是那个舅舅,最近他也不知为何,好似突然想通了一般,主动要与我娘和好,我娘高兴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快不记得了。”
“长辈逼劝小辈喝酒,原本已很不妥,你又是个姑娘家,他们就这样放心你独个儿出来?”
傅冲眉心紧拧,招呼伙计沏一壶浓茶来:“你找我究竟何事?”
薛灵镜便三言两语,将崔添福桐州那批货的事同他简单说了:“我不知这单买卖你究竟愿不愿意接,所以,我只答应带个话儿,若是船帮忙不过来,又或者你有别的顾虑,只管回了他就是,不妨事的。”
傅冲从鼻子里应了一声:“你舅舅语焉不详,也没告诉你那批货究竟是什么东西,此刻我的确无法给你个确定的答复。有些货,我们船帮是绝不会帮着带的,你还是让你舅舅自己来同我谈。”
“意思是,我又得跑趟腿呗。”
薛灵镜撇一下嘴:“真真儿麻烦,早知这样,还不如和以前一样,不跟我舅舅来往的好。今日他把我单独叫进书房,先说要给我介绍买卖门路,后来又说要出钱给我开铺,我心里可别扭了,总觉得他好像另有所图,可是……”
她顿了顿,转脸很是苦恼地往傅冲脸上张了张:“我舅舅挺有钱,最近还盘算着要捐官儿,只怕在他眼中,我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穷酸鬼,他能图我什么呢?”
伙计端了茶壶来,傅冲斟了一杯塞进她手里,托着她的腕子半是强硬地灌她喝了,随后扫一眼她:“你心里都没数,还问谁?”
小姑娘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两颊绯红双眸含水,瞧着硬是比平日里多了两分妩媚绰约。
这种模样还在外头乱逛,实在太危险了!
下一刻,他就听见薛灵镜道:“难道他是图我长得好看?”
傅冲眼角一跳:“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薛灵镜赶紧摆摆手,“我是怕我舅舅看我长得还算周正,回头把我卖了,我胡说呢!”
“总之,你舅舅的那件事,你同他交代清楚之后就不必再管了。”
傅冲暗暗地吐出一口气:“至于你,也先别急着出镇,好歹在这儿坐一会儿,等头不晕了再走不迟。”
“唔。”
薛灵镜应一声,这回不要他逼着了,自己倒了杯茶来喝,同时揉揉发痛的太阳穴,随口问道:“傅六哥你先前去了何处?”
“去瞧瞧晁清爹娘。”傅冲略微颔首,“他去了余州未归,今日过节,理当去探望一下他父母,顺便将船帮的节礼也带过去。”
“哦,是了。”
薛灵镜喝完了茶,便把那茶杯放在桌上滚着玩,“我想问你来着,晁大哥他们几时能回来?真的连除夕都不能在家过吗?”
“你找他有事?”
傅冲挑一挑眉:“我与他交代过,让他尽量早些往回赶,最好能在腊月中之前就回到沧云镇。快过年了,河道上不安生,若实在在余州耽搁得久了,倒不如年后再回来,反而稳当些。”
薛灵镜喝了两杯茶,不但没觉得舒服点,反而脑袋愈发重了。原本她还想再跟他说说上回在听风楼的事,这会子却是有心无力,喉咙里懒洋洋地“哦”了一声,下巴直往桌上出溜。
两个年轻男女在茶舍里坐着,本就很引人瞩目,伙计自打送了茶来,便一直有一眼没一眼地往他们这边偷偷张望,此刻见薛灵镜仿佛想睡觉,傅冲也就不再和她说话,略作考虑便站起身,扔下一句“你歇一会儿”,把茶钱往桌上一放,大步从茶舍走了出去。
薛灵镜压根儿不知傅冲几时离开,脑袋一沾桌子,便立刻人事不省,睡了总有小半个时辰,方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茶舍里原本就没什么人,这会子更是只剩她一个,她四处看了个遍,也没瞧见傅冲的身影,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
方才也不知道是谁,义正言辞地数落崔添福两口子,说什么不该让她吃酒之后还一个人在街上走动。结果呢?他自己还不是一样?
伙计笑呵呵地上来告诉她茶钱已结清,薛灵镜冲他点点头,不紧不慢走了出去。
日头黄汪汪像块饼,慢吞吞地往西边行。
薛灵镜也举步想往镇外去,不经意间一抬头,却见茶舍不远处,傅冲倚着马脖子,抱着胳膊看夕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