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寿雁含笑点了点头,身后的小厮当即把礼盒送上。
随即,几人入了府门。
太平公主府的建筑磅礴大气,前院、正厅、游廊……处处有奇珍异宝作装饰,入目皆是钱财啊。荆词悄悄打量的同时,心里不住暗叹其奢侈程度。
府内宾客众多,热闹非凡。
荆词和杨薇娍走在杨寿雁身旁,李谌则吊儿郎当地跟在后头。一路走来,许多人同杨寿雁打招呼,多为中年男女,杨寿雁亦笑着回应。
远远一雍容华贵的女子朝她们走来,三十多岁的年纪,姿态婀娜,神韵与一般人不同,双眸玲珑剔透,举止高贵。杨寿雁见此人,连忙低声冲身旁的荆词和杨薇娍道,“那是韦后长女,长宁公主……”
来不及说完,长宁公主已走到离她们几步之处。
她们连忙行礼,“参见长宁公主——”
“娘子们免礼——”
杨寿雁笑吟吟地起身抬起头,“许久未见公主,公主愈发典雅气质、翩若惊鸿。”
“雁儿你总爱打趣我。”长宁公主上前一把挽住她的手,语气好是亲昵。
“慎交身子骨可好?怎么不见他?”杨寿雁左顾右盼寻找。
长宁公主一脸恨铁不成钢,“快别提他了,本说好今儿个一起来同姑姑贺生辰,他倒好,偏偏昨夜染了风寒,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一场秋雨一场寒,公主和慎交可得小心保养身子。”
“他总说要拜访你这姑姑,无奈圣上交代的事情多,每每都不能成行……”长宁公主忍不住噗嗤一笑,“咱们杨家枝繁叶茂,若他叫你姑姑,我岂不也得叫你姑姑了?”
“那可不成,我可不敢攀你这门亲戚,你叫太平公主姑姑,又叫我姑姑,可我明明叫则天大圣皇后姑姑,这么一来岂不乱套了。”杨寿雁笑着道,分析得颇为细致在理。
“确实、确实……杨家和李唐家世代都彼此缠绕繁衍。哟,这小娘子看着面生。”长宁公主把目光移了移,打量跟在杨寿雁身旁之人。
荆词出落得美丽标致,站在杨寿雁身旁亦是闪闪耀人。
“这是我的三妹妹,外祖母身子不好,便把她寄养在舅舅家代母亲尽孝,前些日子才接回来。”杨寿雁含笑瞧着荆词,神色满是柔软温和。
“我说怎么看着面生,杨家所出的果真都是美人胚,仔细看同雁儿你还真有几分相似。”
杨寿雁朝荆词使了个眼色,荆词连忙行礼,“荆词见过长宁公主。”
“真伶俐。”
正如长宁公主所言,杨家枝繁叶茂,追溯上去,上四代的祖宗隋文帝的族兄杨绍,生了三子,分了三支,长乐公主的夫君乃属长系血脉,杨寿雁等属于次支的血脉。
无论哪支,皆代代与皇家联姻,整个家族血脉中,早已融入了一半皇族血脉。她们这一支血脉里,最为显赫的要属则天大圣皇后武则天,其乃她们父亲的表妹,她们唤之表姑。
任谁也瞧得出,杨寿雁与长宁公主的关系不一般。
在当今圣上尚是皇子时,杨寿雁曾与长宁公主一同念书,算是自小相识,自小培养的情谊,却各有各的命运。起初杨寿雁随夫君李炅到广平郡,长宁公主嫁给了杨慎交,历经世事,她们都不再是曾经那个懵懂的女孩儿了。随着立场身份的改变,很多东西自然就变了。
又闲聊了一番,杨寿雁领着她们继续漫步向前。
“荆词——”一道熟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她们驻足回首,来人风度翩翩,俊逸潇洒,俊俏的脸上浮着几丝淡笑。
“薛郎君?”荆词不禁叫了出来。
薛崇简作揖,“见过杨大娘。”
“二郎君万福。”两个身份较低的娘子亦行礼。
待互相行礼后,薛崇简才冲荆词道:“荆词近来可有惹祸?”
“瞧薛郎君说的,我有那么顽劣嘛!”她不服气,说得她是惹祸精一样。
二人前几个月相处了几日,已然成了好友,今日遇见丝毫没有生硬的客套。
杨寿雁看出了点儿意味,便道:“你们俩慢慢聊,那边有几个熟人,我们去打个招呼。”
“好。”薛崇简点头。
她们离开之时,杨薇娍笑得颇意味深长,后边的李谌亦回头望着荆词,调皮地冲她挤了挤眼。
“哎你们……”来不及阻止,她们已走了几步远。荆词气馁,薛崇简总不可能一直同她在一起吧,公主府那么大,待会儿去哪找她们啊。
“我是老虎吗?能吃了你不成?”
“贵府那么大,人来人往,若走散了可不好找。”
“可我怎么觉得荆词是怯场啊?”薛崇简打量她。
荆词顿住,一时语塞。
原来他瞧出了她的小心思,她无非是不想一个人穿梭在陌生的人群里,今日这府里的宾客随便一个都是上宾,她待会儿还要表演舞蹈……不得不承认,此刻只有同杨府人在一起,她内心才会安定几分。
“我带你去四处逛逛吧?”
“嗯。”
俩人缓缓走向花园深处,太平长公主府的后花园自然不是一般侯门贵府可比,各种珍贵稀品都被搜罗了来,百花争艳,明明已入秋,此园子竟给人春日的错觉。
“你待会儿可是要献艺?”
她点点头,“近来长姐和二姐逼着我日日习舞,你可知我对此一窍不通?练得我浑身难受。”她说着不禁抱怨前些日的艰辛。
“那现在练得如何了?”
“老师乃舞艺精湛的二姐,学生我聪明又刻苦,自然是大有进益,不过……”荆词语气自信,转念一想待会儿就要登台献艺了,心里突然不由又紧张起来,“我怕待会儿发挥不好……”
纵使荆词胆子再大,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娘子,王家清净,略通人事的她从未见过这种大场面。说白了,终究不是豪门大族里长大的,没有表现欲和强大的气场。
“今日即便人多,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谁也不会认真看你表演,你随便跳就行了。”
“可是……”荆词欲言又止,总不能把心思向薛崇简说破。
薛崇简见荆词仍旧拧着眉头,他灵机一动,朝四周望了望,“现下四处无人,要不你在此跳一遍温习温习?”
“在这?”
“既然从未在人前跳过,那现在便锻炼一下。”
荆词本着逃避心理,抱着侥幸缓缓道:“可是没有舞衣,也没有舞鞋……”
“那些不过是外在装点门面的辅助工具罢了,舞艺的主体是身躯与动作,精髓是气韵,这才是根本。”
面对薛崇简的怂恿,她轻咬着下唇,颇为犹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