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彩云一样的宽大锦帐,罩着雕工精美的螺钿拔步床,团花锦被又松又软,睡在这样的床上犹如置身于云彩之上,在彩云的四周,还有身着彩衣的仙女,仙女的手柔软又温情,仙女的眼睛比玫瑰还多情。
阿永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一切。
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连一丝丝酒醉的痕迹都没有。
他猛然坐了起来,这个突兀的动作,让围在他身边的美人顿时怔住了。
一个人若是喝上一坛那样的美酒都会大醉,阿永居然喝了十坛美酒,这些酒若是倒进浴桶里,足以让她们洗一次澡,连她们都担心阿永会醉死。现在,这个人居然没有一点事,这让她们既惊奇又欢喜。
阿永笑道:“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美人们捂着小嘴都在笑,阿永有些莫名其妙,忽然,他感觉有点冷,然后,他的脸红了,迅速钻进了被窝,紧紧盖住了自己赤裸的身体。
一奴娇笑道:“主人你没事吧?”
阿永板着脸道:“有事,怎么会没事。”
一奴咯咯笑道:“主人你真有事?”
阿永突然笑道:“看见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能没事吗?”
一奴的脸红了,垂下头低低说道:“主人要奴婢们做什么,奴婢们都听你的。”
阿永笑道:“我要你们都紧紧闭上嘴,用耳朵听外边的蛐蛐叫。”
一奴身后的美人吃吃笑道:“主人真会说笑,现在怎么会有蛐蛐叫,莫非你是想让奴婢们学蛐蛐叫给你听?”
阿永眨了眨眼,说道:“你们若不信,仔细听听。”
美人们还真不信,一起歪着头,睁大眼睛倾听着。
果然,从外边响起了时断时续的蛐蛐叫声。
一奴笑着,说道:“主人要是喜欢听这种小虫鸣叫,赶明儿让王府的王师傅给你拎几笼来,不但可以听,还让他们打仗给主人看。”
阿永摇摇头,笑着说道:“这种蛐蛐,你们王府的师傅是找不来的。”
一奴呶嘴道:“主人你不要不信,我们王府的王师傅是洛阳最有名地驯虫能手,经他调教的虫鸟个个都是百金难求。”
阿永笑着,说道:“外面这只蛐蛐可不是一般的小虫,他不但能跑能跳还能变。”
一奴道:“它能变什么?”
阿永笑着说道:“能变人。”
一奴噘嘴道:“主人骗人,那样的小虫还不成精了?”
阿永笑着说道:“你不信?”
一奴白了阿永一眼,拖长声说道:“信,主人说得还能有假。”
阿永笑着说道:“你要是不信,就把我的衣裳拿来,让我捉住给你看。”
一奴把阿永挂着的衣服拿来,说道:“来来,姐妹们,给主人穿戴好,让他给我们抓那只会变得蛐蛐喽。”
霎时,一帮美人嘻嘻哈哈把阿永从被窝里拉扯出来,给他穿衣套靴。这种香艳的场面阿永真有点受不了,因为在穿戴得时候,不知有多少温柔的小手在他的赤身上来回摸索,甚至有几只小手还在他的胯间拨弄着。
等穿好了衣裳,阿永深吸一口气,突然行云流水般,在她们的颈后轻轻一按,这些美人顿时没了声息,软软地倒在地下。
阿永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寮,侧身让到一旁。
两条人影,敏捷的从外面窜了进来。
明亮的烛光下,照着一身劲装的老胡,还有他身旁紧衣软靴的中年人。
老胡的怀里抱着“飞狐”,还没等说话,“飞狐”就“蹭”得从老胡怀里跃了出去,跳到阿永的怀里。
阿永轻抚着“飞狐”的头,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小家伙和你混得怎么样?”
看着“飞狐”在用小爪子挠着阿永胸前的衣衫,老胡苦笑道:“这小家伙根本就不太搭理我,要不是循着了你的气味,它才不会这么听话。”
阿永正色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老胡看着旁边的中年人道:“吴山,少主交代的事没什么失误吧。”
吴山跨前一步,抱拳说道:“回少主,属下遵照万心指引,一直紧盯着豫王的动向。就在两个时辰前,豫王和他身边的黑衣人向西北方去了,豫王的手里抱着一个镶金的盒子,身边没有侍卫,也没有多余的器物。”
老胡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去找?”
吴山道:“万心长老已有安排,他会在目标所过之处留下特殊记号。”
阿永皱眉道:“你说他们会把东西送到哪里?”
吴山道:“西北方走到头有翡翠轩、静心观、梅花园等,供休寝、赏玩、议事的地方就有二十几处。那些地方戒备森严,没有令牌几乎不可能到达。”
老胡道:“那个老王八蛋要是不把宝物送到藏宝的地方,少主岂不是白白丢掉几件宝物。”
阿永坚定地说道:“不会的,这么珍贵的宝物,他一定会和‘隋侯之珠’藏放在一起。”
老胡道:“原来少主故意把宝物送给老乌龟,就是要探查‘隋侯之珠’的下落。”
阿永道:“不错,豫王拿到这样的至宝,一定会和‘随珠’存放在一起,如果没有我送他的宝物,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泄露‘随珠’的藏匿之处?这件东西,我肯定,豫王连皇上也不想让知道。”
老胡道:“少主这是‘若要取之,必先予之’的策略,相信老乌龟一定想不到。”
阿永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再高明的策略也不见得有用?”
老胡奇道:“这是为何?”
阿永道:“豫王府处处都有高手守卫,何况还有豫王身边的神秘黑衣人,幸亏今晚的酒宴,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让我们的胜算多了几分。”
老胡握紧拳头,瞪眼道:“难道这个人的武功厉害之极?”
阿永沉重地点头道:“这个人杀气内敛,气息绵长,武功来路莫测,邪气非同小可,要是撞上的确很难缠。”
老胡昂首道:“如若遇上黑衣人,我先出手分他的心神,少主趁机杀之,不必顾虑江湖规矩。”
阿永摇头,说道:“我自有主意,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他又道:“现在什么时候?”
吴山道:“亥时刚过。”
阿永眼睛闪闪发光,说道:“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奋力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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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
漆黑的夜晚,黑的冷冽,黑的神秘。
稀疏而遥远的星星,仿佛一双双冷酷的眼睛,俯瞰着大地上的一切。
“梆、梆、梆”,打更的苍头在用力敲打着手里的更鼓,声音沉闷而短促,像是在深夜中敲打着夜行人的心房。
光线模糊的灯笼高挂在王府路径的两旁,四周的景物影影绰绰,再好的眼力也看不清远处的事物,当然,在这种时候也很少有人再走动。
现在,偏偏有几个人出现在了这漆黑的深夜,他们的脚步轻的就像觅食的野猫。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一群人想要悄无声息越过来回巡查的侍卫很不容易,想要避开暗处的侍卫更难,解除这些麻烦只有一个办法,杀了他们!
“短刀小胡”的短刀还是如年轻时一样快,快得如黑暗中的幽魅,刀光一闪,王府的侍卫就被割断了咽喉,他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问出来。
很多年了,王府都没有出现过盗贼刺客了,所以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袭击他们,在他们的心目中,江湖上绝没有人胆敢骚扰豫王府的安宁。
殷红的灯笼上斜斜画着粗粗的一横,这是指路的标示,它仿佛一把尖刀在指着前行的道路。
尖刀般的记号,在一座黑漆漆的红楼前消失。
红楼的四周静寂无声,红楼里连一丝灯光声响都没有,静的似乎是一座无人居住的楼房。可如果你仔细一看,红楼的周围干净整洁,连门前的汉白玉麒麟石雕都一尘不染。
干净洁净的地方当然不会没有人住,如果有人住,怎么会如此静谧?难道万心的消息有误?
吴山看着红楼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可是他的话语却坚决无比。
“一定就是这里,如果有问题万长老会及时通知我。”
老胡的声音里满是冷意。
“你确定?”
“确定,灯笼上的记号一寸一分,我早已仔细量过,一定没有错。”
阿永望着黑沉沉的红楼,良久,说道:“先进去看看。”
他把怀里的“飞狐”放下了,拍了拍它的头,往前一送。
“飞狐”飞一样在红楼的四处奔走了一番,最后停留在那扇布满铜钉的大门前,它用爪子不停得在门上挠着。
阿永走上前去,单掌抵在门栓的地方,准备用内力震开门栓。
还没等他使力,那扇装潢讲究的大门就无声开启了。所有人全身戒备,不由退后了一步,“飞狐”却毫无迟疑地窜进了黑暗的门里。
少顷,黑暗的楼里有轻微地响动,紧随着有脚步移动的声音,还有“飞狐”叽吱地叫声。
忽然,里面有灯光亮起。
所有人就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举着一只小烛,正在点亮一盏巨大的银灯。
他的动作缓慢有序,点完一盏再接着点第二盏,直到他点完了所有的银灯。
十盏巨大的银灯,分布在这个大厅的地下和半空,银闪闪的精美灯架,明亮的灯光,亮如白昼,映照着一群呆异的面庞,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点灯的人。
从远处看一个人,他的衣着最抢眼,就近看一个人,你一定注意的是他的脸。
所有的目光都在盯着这个人的脸。
这是一张奇怪又可怕的脸,他没有鼻子。
一个没有鼻子的人通常是受过劓刑,经受过这种酷刑的人,他总是有特殊伤痕的,你如果看见并不会觉得奇怪,因为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被这种刑法处置的人并不鲜见。
可是这个人却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他天生就没有鼻子,只有两个小黑洞在眼睛下方冒出来,这种没鼻子的人,你要是看见一定心生寒意。
偏偏他的皮肤白净细腻,如果有一个不算好看的鼻子,他的相貌一定不会差,就因为他天生没有鼻子,所以无论他的任何部位再完美,可在所有人的眼里,他简直诡异的让人汗毛倒竖。
他声音虽然冷,但却很厚重。
“这是‘暖房’。”
他似乎对这群不速之客并不惊讶,好像在向这些人介绍。
风九疯的语声也一样冰冷。
“我们找得就是这个地方。”
没鼻子的人自顾说道:“这里很久很久都没有第三个以外的人来过了,很好,太好了。”
吴山忍不住道:“好什么。”
没鼻子的人道:“我配制了一种药,人吃过以后会伤心地哭泣,我喜欢听这种声音,你们可以试试。”
老胡瞪着眼道:“哭你娘的丧,快说,老王八是不是藏在这里?”
没鼻子人道:“等你那种好听的声音响起来时,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老胡才要拔刀扑出,只见“飞狐”闪电一样从里面飞窜了出来,接着就见四个身影如飞箭一样从暗处射了出来。
他们的身法很快,可还是落在了“飞狐”的后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