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二章 地尽头啊?我以后就在天尽头了
时兆桓笑道:"以前觉得你性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细心起来倒像那么回事。"
钱清童偷偷朝他吐了个舌头:"说地我好像很水一样,本大仙一直很细心的。"
时兆桓道:"那我能不能自恋一点,认为只有你一个对我这么上心?"
"好哇。"
她一笑了然,又缺了说话的兴致,昏黑的房间内两人相对无言。
"明天..."
"明天..."
过了一会儿,两人又同时开口,一股异流围绕在身边,谁又都没有再开口了。
钱清童依偎在他怀里,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时兆桓突然打开了灯,灯光瞬时流泻在她眼中,让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你开灯做什么?不睡了?"
时兆桓翻身抱住她,因为清晨没有剃而隐隐长了胡子的脸在钱清童白皙滑腻的脸蛋儿上轻轻摩擦了一下:"白天睡多了,浪费了好多时间,晚上不想再浪费了。"
钱清童笑道:"你说地好像我时间不多了一样。"
"只要你想让它变多,它都可以变多。"男人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他话里有话,随即明白他的意思,钱清童一愣,小脸有些许的苍白。
"时行长。"
"嗯?"
她仰头看着他,"以后,你没事别抽烟了,你的肺都黑地不成样子了。"
男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眸底有斑驳的光影在深处闪烁着,半晌后,薄唇轻启,"好。"
他又低下头在她鼻尖轻轻吻了一下,磁性的声音喑哑而略有沧桑:"可烟瘾太大,不好戒掉,如果没人日日夜夜监督着,我怕我耐力不够。"
钱清童清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一直记着我在看着你,就会慢慢戒掉了。"
"可我喜欢你这样真真正正地存在,彻彻底底地看我,这种监督才会更加真实。"
钱清童往他怀里一缩,然后掏出藏在被窝里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夜灯下闪耀着夺目的光,"戒指真好看,以后我天天戴着,好好保存着,你也要像我一样好好保存我的钱币。"
时兆桓心头划过一抹欣喜,但很快又被她接下来的这句话惹地不悦了。
"以后你给别人送,不要送这个一模一样的。"
男人眸中似是有一股暗流划过,带着意味不明的纷繁复杂,钱清童却视而不见,笑道:"嗯?"
"你已经做好了我给别的女人送戒指的准备了?"
钱清童笑容暗自一僵,但很快又化成自然的笑容,"没什么什么准备不准备,毕竟明天我一走,那一天早晚会到来。"
她话刚说完,男人变伸手挑起她白皙尖翘的下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钱清童,你是不是很早就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
房间内悄无声息,依稀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半晌后她才用戴着戒指的手按在他宽厚的手掌上,"你想我上诛仙台么?"
男人神情间明显划过一抹阴暗,又听她道:"留着,我和你也不会有好结果,我会上诛仙台,会消失在这个世间,以后连想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我不想这样。"
时兆桓手离开她的下巴,顺着下巴往脸颊上抚摸去,眸中光影斑驳,在幽深的眸子里留下浅浅的痕迹,片刻后,他才眸光沉沉地望着她。
"那我怎么办?"他嗓音磁性而喑哑,好听地叫人迷醉,有重复问道:"你留着我一个人,要我怎么办?嗯?"
见她不做声,时兆桓手指再度挑起她下巴:"我问你话,你回答我,你留我一个人做什么?"
钱清童翻身 抱住他,目中有忽明忽暗的水光在荡漾,"我不想你娶别人。"
她在他怀里低声啜泣一声,"时兆桓,你答应我,在我离开一年之内,你不许见别的女人,更不许和别的女人暧昧,不许和别的女人恋爱,不许和别的女人结婚。"
时兆桓低头看着怀里像只小猫的女人,完全感受不到这女人是无所不能的财神爷,伸手抚摸着她乌黑的发丝,表情冷漠:"你的意思是,一年之后,这些我都可以做?"
钱清童又在他怀里缩了缩,沾染了些许水雾的眼睛在他胸前擦了擦,"你都三十的人了,很多事是必须的,我也不可能奢望你会等我一辈子。"
"如果我等了?"
钱清童怔了怔,见她不做声,时兆桓微微凝眉,"不信?"
她没有对此回答,只是低声道:"你等,我也不会回来,这种等待便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时兆桓拧着的英眉松开,眉宇间染着层层氤氲,好一会儿,这氤氲消散,化开后便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英俊面庞。
"其实我也不愿等,只是,不想将我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分摊给别人,最后落到我想爱的人身上便只有一星半点了。"
他不知她是否听懂了,钱清童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你会为现实所屈服的。"
时兆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关掉灯,睡到她身边,将她抱着。
"时行长。"
"嗯?"
"夜晚太冷清了,要不你唱首歌吧,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时兆桓身子一僵,"可我不会。"
"不会吧,你大哥唱歌那么好听,你不会唱啊?"
暗夜中,时兆桓脸上划过一抹看不清的尴尬,"虽然他是AK总裁,但从小就擅长文娱方面,至于我...还真没唱过。"
钱清童不开心地道:"可我现在就想听你唱,你以前没唱过,总听过吧,你就唱一首你听过的,我就听着玩儿。"
她不知是自己感觉错了还是怎样,竟然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上传来的紧张,心里不由得暗暗偷笑,"你紧张啊。"
"才没呢。"男人语气不善地道。
钱清童一个劲儿地笑,却也懒得拆穿,安安静静地听他唱。
时兆桓安静了好一会儿,明显地是在回想自己这么多年有什么歌是能拿得出手的,可惜了兰道的时大行长,在唱歌这件事上明显非常为难。
犹豫了大半天,他低声试问道:"我真地唱了?"
"一直等着呢。"
时兆桓手指在她鼻尖轻轻划了划。
"离别似绝症, 已灭亡的高兴
令我的背影, 於东京结冰
无伴侣认领, 怨命也不肯认命,自问仍好胜'';
往事留旧城 铺展了风景
世上客机大可帮我逃命
流浪到地中海, 终会蝶泳
谁让我的生涯 天涯极苦闷
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
我都坚持追寻命中的一半,强硬到自满
谁让我的生活生命被转换
都记得自己从未悲观
只要前度夸奖洒脱
忘掉根本 生又何欢
来让我任性这情人节即兴
独个攀塔尖不必等背影
无伴侣做证, 也踏破苏州夜静,让庭园扫兴
隔岸无旧情, 姑苏有钟声
震荡过的内心只有承认
逃避到地心都不会入定
飞过天际, 走到海角 ,要拾回快乐
双手摸索, 双眼搜索 ,我尚有感觉
心似刀割 ,总算醒觉, 胜地难闭幕
失去感觉 ,失去知觉, 我尚有躯壳"
寂静的夜里回响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唱地音律并不完全准,但声线和发音很准,歌的调子在夜里显得有些悲凉。
"你唱歌也好好听啊。"待他唱完,钱清童才抱着他真心夸赞道。
"真的?"
"真的,这歌叫什么名字。"
"《地尽头》。"
"地尽头啊?"钱清童灿然一笑:"我以后就在天尽头了,你看不到我了。"
"看不到也要看..."
这一夜两人都未入睡,钱清童本就不必睡去,十三爷认为昨天浪费了一天的时间睡觉,这一夜竟然也没睡着,就抱着她过了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怀里娇小的女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时兆桓,我爱你。"
时兆桓抱着她的手臂难以察觉地硬了,这六个字在耳边散去之后,抱着怀里女人的实感愈加飘渺虚幻,这让他本就僵硬的身子更加不能动弹,最后用尽所有气力去抱住她,依旧没能感受到那昨夜还温存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直到最后的触碰瓦解,时兆桓冷峻的面容全然凛冽,睁眼便看到房间一室空寂,起床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全白,回头想要唤醒还在睡懒觉的女人,却见床上除了一片缭乱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线条分明的轮廓在晨光的映衬下有所缓和,只是目光中残留的氤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与这被阳光铺满的世界有些违和的阴沉。
他走出阳台外,手里还拽着那被红绳子拴着的古钱币,望着天尽头的双眼有几分迷离。
这天清晨,时家所有人都很奇怪两件事:
一件是回来没几天的钱清童又不见了,当秦青和其他人问及此事时,时兆桓只站在阳台外道:"她身子不好,又回去养病了。"
这样说完便没有再说,他们见时兆桓没有再说的兴头也就没有再问,即使怀着很多的疑问。
另一件事是,三爷这天上午在阳台外站了大半天,一直望着外面,虽然其他人不知他为何站在这里,但时兆桓不说,他们也都没有问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