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九章 十三爷遵纪守法,我们要礼貌地请
官苍雪无数次见过时兆桓的狠和绝情,但实则说来见得还不算多,兼之之前自己一直以谭指月的身份出现,因此很少见到以无情面展示给自己的时兆桓,可这一次,也唯独这一次,就足够毁掉支撑她改头换面了十几年的精神支柱。
原来这么多年真是她一厢情愿,原来都是她自以为是。
十年前,没有时兆桓为她扔下女友去打架的事情,他只是厌恶她和官少陵那几个混混出现而打扰了他约会。
仅此而已,别无其他。那小小的行为所表现的独有含义被她一厢情愿地引申出了其他含义。
钱清童亲眼看着官苍雪从情绪激昂慢慢演变成神思游离魂不守舍的冷淡,最后在魂不守舍中茫茫然离开,好似丢了魂魄一般。
待她走了,奢华敞亮的办公室再度恢复了最初的静谧——遮掩心思的寂静。
钱清童从官苍雪的事情中回过神,这才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你不问我些什么?"时兆桓在背后叫住她,声线过于完美,以至于让人觉得这完美之中蕴藏一丝令人不完美的情绪。
钱清童驻足,思索了好一会儿,冲他展演一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需要问些什么?"
"和谭指月的事。"
钱清童若有所思,随即笑道:"人都有过往。"
她也不例外,丰殷太子这个永远只属于臆想、遥远地差点都忘记了的名字也是她的曾经,他都不知道她对他上心是因为他的长相,她没必要去问些十年前的前程过往,而且那样完美的女人已经香消玉殒了,过问美好的事物是如何被毁坏的,其实是一种失格的表现。
她很自然地朝他道:"她去世了。"
"我知道。"时兆桓再度望向落地窗外,没有刻意回避这个问题,"是我亏了她。"
"高中毕业的时候,指月想出国留学,让我跟她一起,说深造完就回来A市。我不想,和她吵了几句,她可能是这样负气离开的。其实在那之后我一直知道她在买机票,但说要走的是她,她不找我,我便装作不知道不去找她,就等她自己想通了再说。想不到再相遇的时候,飞机出事了,我们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过。"
钱清童望着他挺拔笔直的背影:"你想见她吗?"
"人已死,还有什么见的呢?"他回头看着她,淡淡道:"况且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以后...你..."
他话未说完,桌子上的座机便响了,时兆桓走了过去接起来,钱清童看着他淡淡地"嗯"了几声,然后道:"让他们上来。"
钱清童隐隐感觉到这通电话并不是一通让人满意的电话。
时兆桓挂掉电话,不动声色地道:"你先出去吧。"
钱清童打量着他冷寂的神情,心头有些异样,"我出去做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半晌,眸光忽明忽暗,"你是秘书不出去做什么?"
"可刚才我要走的时候你不让我走,现在为什么又让我走了?"她余光不经意扫过他身后层层叠叠的书架,好似在思索什么,"刚刚谁打电话?"
"事情别问的太多,做好你自己的。"他不咸不淡的回答既在她意料之外,也在她意料之中。
钱大神觉得自己不属于脸皮薄的那一类, 但也绝对厚不到哪儿去,见时兆桓没有理会自己自然不好再多留,没有同他打招呼便转身向办公室外走去,刚打开门,就看到办公区的电梯门打开,陆续从里面走了五六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雷厉风行地走了过来,朝她说话。
"请带我们见时兆桓先生。"
钱清童心下一怔,目光将这些男人一扫,没有犹疑还是替他们开门,时兆桓正半靠在桌子边上静静地抽着烟,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时先生。"为首的男人拿出搜查令,"我们要搜查下您的办公室,请配合我们。"
时兆桓熄了打火机,头仰了仰,深吸一口烟,作势一让,"随意。"
得了消息的胡卡和林朵音等人全都围在办公室门口,却不敢进去,钱清童也站在门外看着几个男人自休息室往办公室四处搜找什么东西,她拿眼看时兆桓,只见他静静地抽烟,那平静样子看起来不知是他早已运筹帷幄还只是单纯在等死。
有两个男人将很自觉地向书架走去,钱清童心头顿时警铃大作,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书架,看着两个男人将架子上的书迅速取下,那动作利落地好像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后面有东西一样,至于在休息室以及沙发等其他地方搜查只不过是为了给搜寻书架做铺垫。
"这里有东西。"
一个男人从书架后面取出两个塑料袋,办公室外的人顿时都闹了起来,时兆桓抽烟的动作一僵,无意扫向钱清童的眸中一股异流滑过,但没有维持很久,便自然而然地朝胡卡看了过去,却见胡卡无辜地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几个警察将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翻了几下后将东西搜集起来检查了一遍,道:"这一袋里是照片,好像还有底片..."
时兆桓抽烟的眼光有暗流在横涌,但神色宁静异常,静静地听着警察的对话。
"另一个袋子里装的什么?"
"是些转账数据。"
警察之间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已然引起旁边办公室里人的不小骚动,唯独钱清童安安静静地看着一切,好像并不惊讶。
警察说完之后,语气还算恭敬地朝时兆桓说道:"时先生,这些是我们在你办公室里找到的证据,证据是否有效还有待检察院考证,现在魏徒林几位以敲诈罪名起诉你,同时贿赂罪名现在还在详查中,请跟我们走一趟。"
钱清童见他们这么说倒没有多大的惊慌,只是她刚才不知是有意无意看到了时兆桓在听到跟他们走时看了一眼自己,那眼里有明显的疑惑——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
时兆桓眼皮儿一掀,淡淡地扫一眼说话的警察,"看来我还是很不错,不用锁铐?"
"上面有交代,十三爷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更为A市创造了不少财富,我们要礼貌的请。"说话的警察看似恭敬,但神色有着警察该有的专属冷漠。
"原来我这么好。"时兆桓不动声色地道,连笑意都未曾有,"既然我遵纪守法,警察先生,你该相信我是不会留东西在办公室内的。"
"不好意思,十三爷,这不归我们管,我们的职责是带你走以及找到证据。"
办公室外是稀稀疏疏的骚动,时兆桓冷冷地看着说话的警察,神情是时不时会出现的颓丧模样,但他很快掐灭烟头,朝办公室门口走了过来,目光却似有似无落在钱清童身上,眸光很是复杂。
那眼神太过复杂,以至于钱清童几度以为这些警察是自己带来的。
"老太婆,你昨晚不是换了的吗?为什么里面的证物还是一样的,他们还要抓啊?"
钱清童像是料到了这一步,神情稳重地用暗语道:"我东西的确换了,但不在这时候起作用。"
"不在这时候起作用,你什么意思?"宝宝心下奇怪,没有懂她言下之意,但见钱清童似乎不是很担心,自然没有多问。
目前人证物证已经差不多齐全,只待公安局将证据查证到位,魏徒林四个人便会以敲诈罪名联合起诉时兆桓,但因为纪检委那边薛步生一直没有承认受贿,因此检察院起诉时兆桓和薛步生在一月之后,届时,两个案件法院会同时审理。
时兆桓被看押的消息很快闹开了来,之前因为冥币事件上过头条的兰道银行再度成了热议,外面新闻舆论开始还是信与不信两派分明,但两三天之后,舆论势头大转,全朝时兆桓坐山兰道十年终是"晚节不保"这一说法倾斜。
时兆桓在看守所待了两天,胡卡终于识趣地来见他了。
看着两天没有刮胡子的十三爷,胡卡心疼又愧疚,半天支不起头来看他。相反,时兆桓因为两天没有刮胡子,冷峻的脸略显沧桑,但却更有一种迷人的成熟感,即使穿在身上的看守所的衣服完全没有遮挡住他阴鸷气势,倘使看守所有一天要为自己打广告,时兆桓必然是代言人其中之一。
"你倒有胆子来看我?"玻璃里面,时兆桓声色不动地看着胡卡,语气平稳,不见波澜。
胡卡被问地哑口无言,神色间有些愧怍,用俄语道:"三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不到里面东西还是那样的啊。"
时兆桓半眯着狭长的眼眸,也低声用俄语回他:"保险起见,我让你命人每晚严格观测办公室里的监控录像,一旦有状况就告诉我,这就是你告诉我的钱清童把东西换掉的结果?"
"十三爷,我没骗您。我真的看了,之前都没有问题,唯独上前天晚上,他们看到扫把星啊不,钱清童真进办公室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