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官差却在此刻都不敢动弹一分,只因那坐在左侧的靖王爷一个眼神飘过来,就让他们腿软了!
祁承璟认认真真的将这份状纸看了一遍,又问道:“除了这个,你们可还有其他的证据?”
下首一个年逾七十古稀的老头抖着身子回道:“回王爷,小老儿是乡下人,早年有些积蓄,在这承德往西四十里的庙李村有十来亩田地并四处院子。这韩知府月余之前为他那过世的表亲选地方下葬,道是小老儿那片肥田是个风水宝地,便强行将小老儿的田地霸占了去,小老儿不服,来大堂状告,却反被这韩知府将四处院落都夺了去!这是小老儿的房契和地契,请王爷过目!”
这老头说完之后,堂下其他人也都拿出了自己状告韩浩的证据,一一的呈给了祁承璟。
面对这满桌的状纸和物证,祁承璟的脸色也越发的阴寒了起来,冷着声音道:“韩浩,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韩知府没说话,但是那一张勃然变色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祁承璟看着跪在堂下的百姓,寒声道:“韩浩愧对皇恩,鱼肉百姓,即日起摘去头上顶戴花翎,革职查办!后续事情交由刑部处置!”说着,他又起身看着这满堂的百姓,道:“本王自当为承德百姓寻公道,各位,你们且放心,我东莱国,绝不允许这等贪官污吏横行霸道,天理昭彰,本王定叫他们都难逃法网!”
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高呼:“靖王英明!”
唯有百里清如静静的站在大堂之中,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安然的望着祁承璟。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她百里清如的夫。
祁承璟却在这时走了下来,行到百里清如的身边,含笑道:“娘子,这等处置,你可还满意否?”
百里清如嗔了他一眼,见那韩浩被祁承璟的属下将顶戴摘了,当场押解走了。这才轻轻一笑,转身出了大堂。
昨儿个无意中听了那韩琅说什么自己义父是韩知府,她便叫雷琛等人连夜去查探被韩知府冤枉过的村民,却不想,雷琛竟然牵出了这么一大帮子,一举便将韩知府革职查办了!
韩知府都如此不是东西,更何况韩琅那个狗仗人势的,那韩琅的死,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祁承璟当先回了行宫去向皇帝禀报今日之事,毕竟处置了一个五品的知府虽然是小事,可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皇帝又在承德,若是不提前将这事情跟皇帝解释了,让那些小人嚼舌根,又不定掀起什么事端呢。
见祁承璟走的不见人影,百里清如才由雷琛陪着一同回了小院。
却不想,刚进院落,就听见屋内一阵女子的哭声传来,百里清如忙的加快了脚步,却在看到屋内一幕的时候,禁不住有些愣怔住了。
黎秋棠已经醒了过来,披头散发的站在床边,满脸的泪痕。祁承乾则站在她的身边,死死的抱着她的身子,地上还扔了一把匕首,正森森的闪着寒光。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清如沉了目光,问道。
看到百里清如,祁承乾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切的说道:“皇嫂,你总算回来了,黎姐姐要自杀,你快帮我劝劝她啊!”
早在看到屋内情形的时候,百里清如就已经明白了大半。此刻闻言,不由得将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沉静的目光看向黎秋棠。
黎秋棠见到百里清如,眼中微微一怔,继而难堪的别过了头去。她知道,那日发生的事情百里清如定然是知晓实情的。但越是这样,黎秋棠越觉得活在这世上是一种错。女子清白比命重,自己又被那几个禽兽糟蹋,此刻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呢!
想到这里,她顿时挣扎着,近乎祈求的神色看向祁承乾,道:“五爷,您若是体谅奴才,就让我死了吧!我还有什么颜面在世上存活呢?倒不如,倒不如去泉下,跟我那爹爹早些时日见面来的好!”
黎秋棠是个美人,美人儿落泪,都带着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尤其是此刻的黎秋棠,毅然的决心让她的脸上又带了一种哀婉的美。
祁承乾自然不可能让她死,可是女子挣扎的力道太大,又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他只能拼尽全力抱着黎秋棠,嘴里喊着:“你不是说从此之后便是我的人了么?那本王命令你,不许死!”
百里清如冷眼看着黎秋棠此刻的模样,心中却是翻起了千层浪。便是在后世的1世纪,被**的女子又有几个能走出心理阴影的?甚至有一些愚昧的地带,这种女子终身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更何况,在这礼教森严的东莱国呢?
“乾儿,放开她。黎姑娘既然执意寻死,咱们成全她便是了。”百里清如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贯的冷静。
闻言,祁承乾顿时错愕的望着百里清如,讶异道:“四嫂?”他知道四嫂虽然表面上冷酷,可是对身边人是最好不过的,怎么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百里清如看也不看祁承乾,径自走到黎秋棠的面前,看着黎秋棠,话却是对祁承乾说的:“四嫂的话也不听了?你先出去,我有话对黎姑娘说。”
祁承乾闷闷的“哦”了一声,担忧的望了一眼黎秋棠,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门。
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合了上去,百里清如方才走到桌子前,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莹碧的茶叶漂浮在水面上,幽幽的飘出来一抹茶香。
百里清如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这才看向黎秋棠,道:“黎姑娘,来喝口茶吧。”
不知为何,尽管百里清如对人一向温和,可是黎秋棠就是有一种惧意。眼下听到百里清如的话,黎秋棠也只呐呐的点头,顺从的走过去,端起茶水,怔然的盯着水杯,不发一言。
良久,黎秋棠才道:“王妃想跟秋棠说什么?”
百里清如轻轻一笑,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黎姑娘想让我说什么?说你不要死?我可不是小五,没那么多的同情心可以施舍。”她微微一顿,又道:“当初救你,原就是小五执意而为。后来被绑架,虽是他孩子心性,可凡是有因必有果。若是当初他不搀和你的破事儿,他也不会遭此一劫吧?虽然我不觉得人就有贵贱之分,可是在我心里却有远近的距离。你对我来说是无关紧要之人,可小五却是我的弟弟。因为你他受了伤,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对你有好感了?”
百里清如的话可谓字字诛心,却又言语在理。黎秋棠沉默良久,方才惨然一笑,道:“我知道,秋棠是个不详的人,害死了爹爹不说,还连累了五爷。如今秋棠更是破败之身,又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界上。”说着,她突然跪在地上,一字一顿道:“只求王妃帮我捎句话给五爷,就说他待我的恩情,秋棠来世再报!”
她的话刚说完,就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在自己耳边。
百里清如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只听的那一声响亮的“啪”声,百里清如怒极反笑,盯着面前的黎秋棠道:“这辈子都没好好过,你还想着下辈子?”
说着,她蹲下身子,抬起黎秋棠的下巴,逼迫她那双梨花带雨的眼睛看向自己:“黎秋棠,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不祥之人,那我问你,你可曾存有害人之心,做过害人之事?!”
黎秋棠被百里清如的目光看着,怔然的摇了摇头。
“你爹被害死,其一是因为你的美色,其二便是因为你的懦弱!就如同现在,你受了伤害,第一想法便是寻死觅活,你以为你是为了贞洁,其实你就是懦弱!你在害怕,害怕众人的非议,害怕世人的异样目光!”百里清如将这话说完,继而站起身,威严的声音在黎秋棠的头顶响起:“你可知昨夜乾儿为了你,都做了什么?”
闻言,黎秋棠顿时抬起头,带着几分禅意问道:“五爷做了什么?”
百里清如冷笑了一声,缓缓道:“他将韩琅为首的五人关在柴房内,然后给其余四人下了畜生用的催情药。最后,五人皆是肠穿肚烂而亡!”
那催情药是慕君彦研究之后的加强版,本来是为了对付一些淫邪之人的,却不想,被祁承乾要了去。这药不死不休,那四个人在韩琅不能“用”了之后,便打起了对方的主意,最后,五个人无一生还,且死相狰狞可怖。可是祁承乾却坚持着看完这些人的死相之后,方才出了柴房。
一想到昨夜祁承乾的模样,百里清如就禁不住的心疼。祁承乾毕竟是个9岁的孩子,在她的眼中,就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弟弟。虽然她也清楚,皇家的孩子,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简单。
听到百里清如陈述的话,黎秋棠顿时瘫坐在了地上。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祁承乾竟然在她昏迷的时候,做了那么多。他还是个孩子啊,竟然为了自己,做到了那种程度。肠穿肚烂,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头发颤!
“王妃,请你给黎秋棠指一条明路!”黎秋棠沉思良久,猛然抬头看着百里清如,似要从她这里找到一丝答案。
百里清如低头看了她一眼,面前的少女,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是眼中却已经没有了那种心如死灰的眼神。见状,百里清如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个可怜的孩子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