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的魅霜正擦拭寒霜剑的手突然就顿住了。她面上的表情僵了一僵,顿时大步走到帐篷前,呼啦一声将帐篷掀开,走了进去。
百里清如的睡意霎时惊跑,她正准备起身,便见魅霜走进来,遂问道:“魅霜,出什么事情了?”
可是,下一秒,却见魅霜挥起手中的寒霜剑,直直朝着百里清如的面门刺了过来。
百里清如顿时就地一打滚,躲开了魅霜那一剑,惊声喊道:“魅霜,你疯了么?”
那一剑下手极为狠辣,原本百里清如坐着的地方已经是棉絮纷飞,被刺出了一个大口子。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魅霜抬起眼,寻向声音的来源。
百里清如顺势滚到一旁,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防备的盯着魅霜。这把剑是之前缠磨着祁承璟,才要过来的。谁料想,竟然在今日派上了用场,对付的,却还是他最衷心的下属。
待得看到百里清如,魅霜的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芒,她大喝一声,再次向百里清如冲了过来。
百里清如虽然平日里也跟祁承璟学了几招,可毕竟只是皮毛,又怎么是魅霜的对手,如此缠斗了一番,手一抖,便见魅霜带着阴冷的笑意,哧啦一声便将她的衣袖化了开口。
正是冬日的天,百里清如又穿的很厚,是以这一剑虽然刺的很重,却只是擦着她的皮肤而过。饶是如此,也有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百里清如顾不得管身上的疼痛,满头大汗的向一旁躲去,一面将果盘朝着魅霜砸去。
魅霜挥剑将这些阻挡她视线的果盘挥落,便是这一晃神的功夫,便叫百里清如逮着了机会,奋力向帐篷外跑去。
魅霜木木道:“你休想跑。”便提剑向外追去。
百里清如再傻,这时候也看出了魅霜的不对劲。魅霜虽然对她不满,可是,对祁承璟却是衷心耿耿的,是以,平日里有那么多的时候眼神恨不得吃了她,可是面上却都过得去。而今日,魅霜显然有些神志不清。
方才百里清如留意了,魅霜的眼中是混沌的光,极为不清晰。莫非,是刚才那哨子的声音影响了她的神智?
百里清如一面逃,一面皱眉思索,却没留神地上的那一截树藤,霎时便被绊倒在地。
魅霜随后追上,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百里清如,嘶哑的冷笑了一声,挥剑便向百里清如刺去。
有少女尖叫的声音传遍了青城山,凄厉的声音惊起了无数的寒鸦,扑棱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寒鸦叫,为不详之兆。
听到这数只寒鸦的叫声,祁承璟猛然抬头,待得看见那一片的乌云压顶,顿时皱起了眉头。
下一瞬,他便抬手举弓,冷声道:“都出来吧,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出息!”
随着他这句话落地,四处草丛中霎时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不过片刻,便有数十蒙面黑衣人将他团团包围。
因着青城到处都是祁承璟的兵力,且这次狩猎只是临时起意,是以并没有多少人知晓,祁承璟上山的时候,带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留在了百里清如那里。
此时见这周围突然出现的黑衣刺客,祁承璟身上的冷意顿起,寒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黑衣人怪笑一声,声音嘶哑难听,仿若老叟:“靖王爷,咱们又见面了。”
这人的声音极为陌生,可是,他说话的口气却让祁承璟瞬间想了起来:“是你?”
洞房花烛夜时,前来刺杀的便是这人!想不到,一次杀不成,这人竟然又追到了青城来了。
“你究竟是谁?”
听到祁承璟发问,那人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将面上的面具除去,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眉宇之间还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俊朗,只是那脸上却是刀疤纵横,惨不忍睹。
“靖王爷,你说我是谁?”那人怪笑两声,嘿嘿说道。
只是这声音里,怎么着听起来都有几分要把祁承璟剥皮抽骨的意味。
看到这张脸,祁承璟顿时明白了过来。
“是你!”漠北独孤森。
当年,祁承璟被他的好兄弟设计,误入了漠北独孤家,那独孤家收了安王的好处,想尽办法要将他折磨致死。后他逃出之后,便将独孤家血洗,以雪前耻。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韬光养晦,要与这个好兄弟,一争高下。
而如今,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虽然被伤口所遮掩,可是气质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是以,祁承璟顿时将他认了出来。
“想不到,你还活着。”祁承璟冷笑一声,另一只手则戒备的搭在腰间。
“是啊,老夫还活着。小子,当年你血洗老夫满门的时候,老夫当时就发过誓,有朝一日,定然叫你血债血偿,今日,便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说这话的时候,独孤森被刀疤纵横交错的脸上,显得越发的狰狞,许是想起了当年那一幕,他眼中几乎变成了红色,看向祁承璟的眼光,也越发的狠辣。
祁承璟抬眼,轻蔑的看了眼独孤森,默然道:“当时你杀不了我,现在,你依旧杀不了我。你们独孤家的一百零七口都在地下等你呢,今日,便是你们团圆的时候了!”说着,祁承璟猛然张弓,那支箭便凌厉的奔向独孤森。
独孤森未曾想到祁承璟猛然发力,挥剑挡时,顿时被这支箭上的力道给震得后退数步,连嘴角也溢出一抹殷红的鲜血。
独孤森抬手将唇角的血抹掉,恨声喊道:“给我上,杀了他,谁砍他一刀,老子就给你们黄金十两!杀了他人头的,千两黄金!”
祁承璟闻言,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是不知道,他一个东莱国的靖王爷,竟然这么不值钱了。念着,更是心神合一。敌人不动,祁承璟却先动了。
却不料,那人却趁着祁承璟与这些人缠斗在一起的时候,猛然将一把白色的粉末撒了过去。
祁承璟一时不妨,只觉得那一抹粉进了眼睛之后,眼中霎时刺痛异常。
祁承璟顿时捂住眼睛,寒声道:“卑鄙!”说着,也不顾自己眼中的痛苦,拼尽力气,猛然暴涨身形,向着独孤森攻去,口中冷声道:“老匹夫,要死,也是你死在本王前面!”
独孤森没料到祁承璟这种境地之下还能反击,被他的剑气戳中,顿时被祁承璟钉在树前,整个身子被祁承璟死死压制着。
到底是老江湖,独孤森这种劣势的境地不过维持了数秒,便反应过来,右掌灌注内里,向着祁承璟的背上狠狠拍去:“要死,也是你死!”
“唔。”
有朱红色的箭羽插进对面的梅花鹿身上,那鹿应声而倒,连带着发出痛苦的声响。
凤篱落却是眉心一跳,空气中的气息顿时凝结,有一支羽箭没入草丛,他却看也未看,顿时策马,准备向回赶去。
方才那哨声太过诡异,若非凤篱落长期在江湖中混迹,对这些很是熟悉,差点就要忽略了,这是暗门刺杀行动的集结号。
闻此哨声,暗门中人必会倾尽全力,与对方,不死不休。
而这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百里清如所在的地方!
只是,凤篱落的坐骑还未跑起,便见一只细小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他的坐骑打来。
凤篱落大惊失色,身子先于脑子的反应,顿时纵身飞起,只听得马匹悲声嘶鸣着,便倒在了地上。
凤篱落身形微动,在马匹几步之遥落下,冷声道:“谁?出来!”
“呵呵,不愧是鬼蜮的人呢,身手果然不凡。”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有男人突兀的出现在凤篱落面前。
男人着一身黑色袍子,上面滚了金边,有红色的纹路在衣服上绘制出一朵最妖冶的曼珠沙华。开在黄泉路上的花,传说是不愿接受自己死亡,想要回到凡尘的幽魂之血浇灌而诞生的花。可最多的说法,却是迎接亡魂进入阴间所盛放的,引路花。
他带了一副面具,上面波光流转,却是看不出什么材质。面具下的唇隐隐的漏出来,他的唇极薄,近乎冷酷的角度。
“又是暗门的人,你们不好好的在江湖上做你们杀人越货的买卖,怎么,倒是有兴致来这深山老林里打鸟么?”
凤篱落哧了一声,有些不屑的笑道,心内却是暗自的揪了起来。暗门内的地位,是以面具来看的。而这人所带的面具,竟然是独一无二的材质,若是他没猜错,这人不是别人,应该是暗门的,门主。
“难道是,上次来我家捣乱,却被我打跑之后,你又想来跟我比试射箭了么?”凤篱落故意开口刺激他道。
人在盛怒之下,通常会干出失去理智的事情,若是这门主被自己的激将法激到,说不定自己可以得到有用的信息。
只是,他却失望了。
“激将法?对我来说,没用。凤篱落,身为鬼蜮的长老,你怎么能不知道我刚才那哨声是什么意思呢?唔,你喜欢那个丫头吧,跟个猫儿一样,的确有趣的紧呢。你说,若是我将这丫头捉来,为你做一柄美人灯,为你日日的点燃烛火,充做照明之用,你会不会感谢我呢?”
男人开口了,只是,吐出的话却是分外的冷意森然。
美人灯。
传说是用绝代美人的皮所制成,须得在美人活着的时候,以特殊的手法将她整张人皮剥下,皮尽褪去,而人犹未死,这才是上好的美人皮。
在这上面作画,画上美人的模样,再以美人皮做成灯笼面,内中以竹篾等物撑起,做成八角宫灯的模样,点上蜡烛,便是一盏八面玲珑的,美人灯。(未完待续)